對耳邊的嘲諷聲祈炎充耳不聞,仍舊在大笑不止,這種心情他人是體會不到的,笑夠了以後揩揩眼角的水跡,他看向手中的那團黏膩發起了呆。


    粘稠的一團呈現出灰白色,可他還是憑借那股清淡的冷香味道認出了正是之前在沼澤之下意外尋到的花,花朵早被絞碎成一團,柔和的光芒已不再。


    誤打誤撞入了沼澤之下救治了兩隻蜥鱷獸幼崽,現在蜥鱷獸又救了他一次,偏偏治好眼睛的靈物還是這不知名的花,真是不知道這一切隻是巧合還是蜥鱷獸會預知!


    “傻了的那個,嘿,說你呢!”


    不甘被忽略的聲音再一次口出譏言,好心情被破壞的祈炎眉峰一聳,低頭在腳邊按住了一隻要溜走的小甲蟲,嘴裏笑罵道:“喲嗬!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老夏家那小生子麽,怎麽跑這來亂叫了!”


    “誰誰誰!哎,人在這呢!你往哪看呢?真瞎還是假瞎啊!”


    飛揚的那道聲音越走越近,一隻手就快要觸碰到祈炎的肩膀。


    祈炎就著半蹲的姿勢,嗖的一下就往前竄了出去,在三丈開外站定,回轉身的瞬間一張臉已是冷若冰霜,心裏有股蠢蠢欲動的戾氣正在漸漸升起。


    他很不喜歡這個口出不遜的人身上的那種味道,這味道裏有一股陰暗腐朽還帶著絲絲血腥氣,大抵不是什麽名門正道!


    這個想法一出,祈炎都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什麽時候開始他也開始以貌論人,變得和那些他看不上的,一直以自詡名門正派修士對他人嗤之以鼻的人一樣了?


    不,這不是他,他對於不了解的事情或是人從來都不會自行貼標簽的,他一直都認為不了解的不要妄下評論,他從什麽時候開始竟然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他還是他嗎?他的身體裏還住著誰?


    驀地,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會是原身的魂魄還殘留在這具軀體裏吧?抑或是砸入後心的那道赤焰心火?


    祈炎抬起了手掌,左手的掌心上刻印著一顆三山火苗,一高兩矮,赤紅的顏色看去上很刺目,卻也很安靜。


    “嘿,你沒事吧?”


    有些恍惚的祈炎緊握了一下手掌,在心裏不停地的告誡自己,“做回最初的你,做回你最喜歡的自己!”


    或許是不停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滿身的戾氣消散了下去,那股想要殺人的衝動被按下後,他這才抬起了頭,明亮的雙眸恢複了往昔的神采,對上了一雙有些好奇和擔憂的眼。


    “謝過這位小兄弟的關心,嗯,我剛才隻是有些不舒服,不過聽過小兄弟的言語後卻更是不大舒服了!”祈炎冷著一雙眼,臉上卻帶著些微笑容,都說眼睛是最不會騙人的,他看人的眼光還是有些的。


    聽了這話祈炎麵前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小修士先是怔楞了一下,隨即漲紅了臉,兩隻手有些不知所措的亂舞的幾下,抓耳撓腮道:“嗨,兄弟別往心裏去,我這人就這樣,說話直,話不好聽,可我的心卻是倍兒紅的!”


    說罷怕祈炎不信似得,手啪啪的在胸膛上拍了幾下。


    “行行行!信了信了!”祈炎挑著眉毛,有些無奈的擺擺手,麵前這人的小身板,真怕再使勁拍幾下就碎了。


    祈炎細細的打量麵前的少年,越看那股怪異感越大,打量了片刻後,他終於知道這怪異感是為何了,少年消瘦的身體和勃頸上的頭顱明顯不成比例,甚至有些失調,再細看那還沒從胸膛上拿下來的手掌和從衣袖從露出的一截手臂,纖細的手臂下可以看見流動著的綠色血液。


    “你,不是人!”盯著少年雙眼的祈炎很肯定的說了一句。


    少年聽見祈炎的話後,變得驚慌起來,一雙眼也左轉右轉,隨後整個人更是唰的一下退到了幾丈外,“那什麽,兄弟不帶這麽罵人的啊!誰不是人啊!”


    說完不待祈炎有所反應就一溜煙兒的跑遠了,邊跑還能邊看見那兩隻已經變成大刀模樣的手在無措的揮舞著。


    “嗬!”祈炎有些失笑,他隻不過說了一句他不是人,後話是何種妖獸所幻都沒說出口,這少年就被嚇跑了,不過能幻成人形來參加萬重山秘境的妖修可是不能小視的,或者說是他背後的人或者妖獸是不能小覷的。


    這麽有趣的人他很久沒碰到過了,尤其還是妖獸所幻,他很好奇到底是哪種妖獸,不能在與之深入交流一下,祈炎感覺有些惋惜。


    站在原地嘖嘖的感慨了一會兒祈炎便邁著四方步朝前方慢慢的踱著,看似悠閑,實則在小心探索這片幾乎寸草無生的沙土地。


    大片大片的黃褐色沙土地看上去了無生機,就連綠色植被都少得可憐,隻有零星的幾株付莎草頑強的矗立在沙石之上,前方已走遠的幾個修士散落在不同方向。


    已他現在的經驗來說這一重關應該也不會像表麵上這麽風平浪靜,說不上有什麽妖獸正在暗地裏虎視眈眈,準備伺機而動。


    想到這祈炎又回頭看了一眼,大家都在向前方遠行,唯獨這被他拆穿了身份的修士反其道而行,不止人怪異,行為更是怪異。


    祈炎縱身而起,飛到高空中俯瞰著這一方天地,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很疑惑,站在地上仰頭看見的湛藍天空,深在高空裏,卻發現麵前仍舊是漫天的黃沙,黃沙中有獵獵的風響。


    想要一探全貌的想法被扼殺,祈炎飄落在地上之後,運行靈氣到雙腿,腳下忽地生風,一陣黃沙卷起了小旋風,整個人便像離弦箭嗖嗖的向遠方飛去。


    等真正走起來,祈炎才發現無論他如何加快速度,卻始終追趕不上前方遙遙的那幾道人影,看上去那幾個人明明走的很慢。


    他甚至能看得清中間那位黃衫修士的衣擺上綴著的一隻小蠍子,呼喊聲被忽略也就算了,總也追趕不上的腳步到底是為什麽?


    莫不是那些人有什麽上好的法器?或是修了什麽縮地成寸的上乘秘法?不對呀,這種法術每位修士都會修習,像是禦器飛行一樣,都是很普遍的,隻不過煉氣期的修士是如何也不能如此罷了。


    除卻那跑掉的小修士,前方的幾位修士也很是怪異,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摸不著頭腦的祈炎遠遠的墜在後麵前行著。


    他倒要追上去看一看,這幾名修士到底是哪門哪派的,同為煉氣期,修為竟遠在他之上,恐怕就是那單靈根的盧玉麒也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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