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錢成像瘋了一樣,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掄著伏魔錘直擊向祈炎,他一個閃身半蹲,伸出青龍玄劍格擋住巨大的衝力光波,砰的一聲巨響,擁擠中他還不知撞在了誰的身上,“唔!”的一聲悶哼。


    一擊不中,錢成發了瘋一樣左右開弓,雙手揮舞著伏魔錘,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全都是魔鬼,都是魔鬼!”


    錢成的自言自語在這密閉的小空間裏被聽得一清二楚,之前拿著大蒲扇打錢成的黑衣修士拍了拍被伏魔錘夾起的勁風所掀弄起的衣擺,向著錢成吐了一口口水,嘴裏罵罵咧咧,“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入了魔道,看來老子剛才打你那幾下並沒有讓你清醒啊!”


    黑衣修士說完不顧兩旁修士的勸阻,“不長記性的人就是欠管教!哼哼!”邊說邊一揮手裏的大蒲扇。


    一陣罡風夾雜著細小如毛發的根根銀針飛向仍在左右亂舞的錢成,罡風吹過後,酸臭味也一並被吹散了些。


    祈炎看根根細針飛向錢成風時候,收回了手裏的青龍玄劍,既然有人出手懲治這小子,他就暫且先放過他。


    “你是如何猜得這是妖獸的嘴裏?”陌塵的低語傳到了祈炎的識海裏。


    聽見聲音後祈炎轉頭看向中間陌塵的方向,而陌塵注視著纏鬥在一起的錢成二人,並沒有看向他,“也隻是猜測,我以前見過一種叫鱷魚的動物,張嘴曬太陽時間長的情況下,口腔會變幹,顏色也會發生變化……”


    “原來如此,你倒是個心思縝密之人,錢成的事你不要有負擔,他變成現在這樣也隻能怪他自己!”陌塵的聲音有些冰冷。


    祈炎聽到這話怔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反被安慰了,說實話他心裏還真沒有什麽負擔,錢成這個人就是那種比較自私的人,出現什麽問題之後他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隻會責怪他人,祈炎很不喜歡這種人。


    正待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吵鬧聲打斷。


    “殺了他!他不死恐怕今天死的就是你我大家!”


    “殺了他,害群之馬!”


    “殺了他!”


    不知是誰開的頭,聲聲附和亂七八糟的響起,每個喊聲都有些義憤填膺,好像那錢成做過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一樣。


    這時祈炎才看見,錢成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不知是打鬥時候打散的,還是自己抓的,整齊的發髻淩亂的披散著,絡腮胡上沾滿綠色粘液,臉上浮起一個個雞蛋大小的膿包,膿包裏還能看見一個個鼓動的小手掌,小手每一次掙紮都會讓膿包變大,臉上的皮肉僅剩一層一捅就破的皮肉。


    祈炎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幾步,錢成臉上的東西和腳下的粘液同屬一種,不知是什麽毒物,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好東西,已經神誌不清的錢成獨自站在那裏捧著臉在哈哈傻笑。


    “既然錢修士已自甘墮落到甘入魔道,今日你我也算是做了一件既為他解脫又匡扶正道的好事,我們就此了結了他吧!你們意下如何?”


    眾人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祈炎看過去,說話的是一位年紀三四十歲留著長髯,一身書生打扮的人,說完話還捋一捋長髯,一副仙風道骨大義凜然的模樣。


    他有些不屑的轉頭過去撇了撇嘴角,這種人比錢成還要討人厭,滿嘴的仁義道德,說是要匡扶正道,行事卻如此狠辣不分是非,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錢成隻是一時不慎被妖氣入體才會行為怪異,他卻說錢成自甘墮落。


    “我不同意!雖說錢成變成如此模樣,但他人不壞,真的,想當年我家窮的都要把我賣煙花之地裏當那卑賤之人,多虧了他和爹娘說今後要讓我騰雲駕霧,衣錦還鄉,……放過他吧,不要殺他!”一名皮嫩的年輕修士哭咧咧說著,到最後幾乎哽咽的語不成調。


    “小妹妹,你不要哭了,錢成的生死不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陌塵的師妹一把攬過哽咽的小修士,邊說邊抽出瑩白的蠶絲手帕給小修士擦臉,又瞪了一眼之前說話的長髯修士。


    小妹妹?說話的聲音明明是個少年聲音,祈炎細細的打量著委屈流淚的小修士,才發現陌塵師妹說的竟是真的,少年長了一副雌雄莫辯的相貌,細看額頭上眉宇間還有女子獨有的花鈿印記。


    不料人群中卻傳來幾聲猥瑣的怪笑,“嗬嗬嗬,怪不得咯!原來是情郎哥和女阿妹啊!真是感人的故事呢!”


    “誰說不是,難怪這麽死心塌地,錢成死局已定,不如你跟哥哥走吧,咱不去那煙花之地,和我去無言山享福去吧!是不是啊情妹妹!”


    “這無依無靠之人先不說資質如何,就是帶回去做藥人也是好的!”


    一聲聲調笑肆無忌憚的衝出眾人之口,好像那開口求情的小修士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種可以交易的貨物,祈炎發現大家這麽說的時候小修士隻是在低頭哭著,攥著手絹的骨節卻呈現青白的顏色。


    “適可而止吧!”一直沒有說話的冷雲逸突然站在了陌塵三人麵前,對著口出不遜的幾人。


    “你算哪顆蔥,要出來多管閑事!怎麽摩多海的人就可以管的這麽寬嗎?”無言山散修一看冷雲逸出來說話,梗著脖子像一隻要戰敗的公雞,眼神躲閃。


    “嗬嗬,我到底算哪顆蔥你可以試一試!”冷雲逸嗤笑一聲,眼神不屑的瞥了一眼無言山散修,連個正眼都沒給。


    “還不是有……撐腰,不然你牛氣什麽!”無言山散修嘀咕了一個人名卻在冷雲逸看死人一樣的眼神下咽了回去,卻還是嘴硬道。


    “這樣吧,錢成留下,我們去找出去的路,他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長髯修士看僵持不下也討論不出結果,不甘寂寞的開了口。


    轟隆一聲巨響,像是海水倒灌發出的巨大轟鳴,腳下一滑,眾人推搡間,祈炎打了一個趔趄,手在虛空劃拉了一下,不知抓到了什麽有些溫熱滑膩的觸感,手裏攥著的東西還往回抽了幾抽,為了保持平衡,越抽祈炎拽的越緊。


    “你、你放手!”一聲有些痛苦的低呼聲傳到祈炎識海。


    祈炎循著聲音望過去,就看到清冷的陌塵雙頰像抹了一層淺淡胭脂,似是醉了的晚霞,低垂著眼眸,他順著手臂看過去,才發現陌塵的手還緊緊的被抓在他手裏。


    咻的一下放手後,臉騰的一下像煮紅的蝦子,臊熱的祈炎眼神東躲西閃,幹咳了幾聲後,像是失去了語言功能,滿腦子隻能響起那句:“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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