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離最近很忙, 是那種沒日沒夜的忙,公司的大小事她都會主動搶著做, 領導看了笑得臉上開花。可任染和劉紀卻不樂意了,給若離打了無數個電話, 她都稱沒空。


    周末,公司要在鬧市區做路演,企劃部和銷售部全體出動,殷若離積極地自告奮勇。周五晚八點,殷若離和同事們在錦繡廣場搭路演台子。


    “若離,讓我來。”銷售部的小張看到若離在抬塊板子,趕緊搶著幫她。


    若離微微一笑, 偏身站在一邊。“謝謝。”


    “餓不餓, 鴨子說換著去吃飯,我們搭完台子一起去吃飯吧?”小張笑容滿麵望著若離,平時若離話不多,總是冷冷的, 讓人能以接近。


    “還好, 做完再說吧。”若離往邊上退了退,不習慣與人太靠近。


    “要不我先買點麵包先墊墊?”小張一看若離推辭,緊張地想討好佳人。


    若離淺笑搖頭,“不用了。”說完,走到台子另一角,站在正在搭架子的同事旁邊幫忙遞板子。


    小張一看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地轉頭走了。


    若離眼神微涼, 心裏繼續專心做事。也許是天氣太熱了,最近她都沒什麽食欲。


    ——


    同事們都為了早點搭好台子,邊聊天邊加油幹。


    若離正專心在整理舞台的背景,突然聽到另一邊的同事發出爭吵聲。若離放下手中的東西,往那邊走去。


    “誰讓你們在這兒搭台子的?”一個凶神惡煞的年輕男子對著銷售組組長,外號叫鴨子的陸武叫囂。


    陸武皺眉說,“這個地方我們早就定了,錢都給了城管,城管說可以搭。”這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口氣還這麽衝?


    “放屁,這地方老子早定了,明天我們要搞活動。”那男人朝身後三四個男人掃一眼,一臉橫樣。


    若離望著這些人,覺得有些厭惡,就算有糾紛就叫城管來解決,為什麽要出口成髒。


    “小宋,你不是有城管的收據嗎?拿出來看一下。”陸武向後麵叫,小宋應聲擠出來,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收據。


    “陸哥,在這。”小宋將收據遞給陸武。


    陸武將收據在那男子麵前揚了揚,“你看我們有收據。”這人如果說城管將地方給他,他有證據嗎?


    那男人眼一沉,手一伸從陸武手中將收據一扯,搶了過來,瞪眼一瞧,臉上輕哼,“媽的,城管居然敢吃老子的黑。”說完,還未等陸武等人反應過來,將手中的收據一撕,碎了。


    “你!”陸武等人氣得衝上去,這人怎麽這麽無賴!


    “幹嘛?不服?城管還不是收了老子的錢,你不服找城管去。”那男子嘴角一扯,冷笑回望身後的同夥,那幾個男子也奸笑不止。


    “你們怎麽這麽不講道理?”小宋氣得衝過去就推那男人。


    那男人身一側閃過小宋的手,臉色刷黑,眼神變冷,“麽樣?還想動手?老子叫你們滾就滾,別等我找人幫你們拆台子!”


    陸武趕緊拉住小宋,可身後的幾位同事也按捺不住要衝上去。若離趕緊和其他女同事拉住他們。


    可那男子真是蹬鼻子上臉,還故意走過來指著陸武的鼻子冷笑,“這小子還算識相,今天就不用老子動手了。”


    真是欺人太盛了,小宋氣得怒火一衝,抬手一拳重重揮打向那人的臉。


    那人咬著牙抹著臉,向身後的人一使喚眼色,後麵三四個男人就衝了上來。對著小宋就一陣拳打腳踢。若離拉著的那幾個男同事一看也都火了,全衝了上去。


    頓時,場麵一片混亂,男人們全扭打在一起了。不一會,若離的男同事們明顯處於下風。陸武的眼鏡不知被誰打飛,踩碎了;小宋眼角嘴角也掛了彩,肚子還狠狠吃了對方幾拳,其他同事也不同程度的受了傷。而對方卻越打越起癮,居然開始掀他們好不容易才搭起的台子。


    若離急地趕緊衝上去攔他們,這些瘋子太可惡了。


    被若離扯住的男子回手用力甩開若離,若離身形不穩,整個人向後退了三步,絆到後麵的空架,腳下一歪,她一急手胡亂的扯,卻不想扯到了台子上的布幕,扯動台子上的架子/咣咣咣,若離跌坐在地上,眼看台上的空架就要砸下來。若離驚恐地大叫一聲閉上眼,手下意識擋在臉上!


    等了幾秒,空架卻沒如預期地砸在她身上,若離倏地睜開眼,眼前一雙修長的腿擋在身前,她的心猛然一緊,喉嚨微澀,這人……


    那修長的身影轉過身,背著光,若離看不清他的臉,隻覺眼前一片黑,他的發絲透過的光刺在眼中那麽耀眼,隱隱難受。一隻結實的手將她扶起來,若離暈忽忽地站起身,這熟悉的味道,心抽得好痛,她不是在作夢吧。


    直立起身,她終於可以正視這人,散去的光影,他的臉慢慢在眼中清晰,若離的心已經揪得沒知覺,他為什麽會在這兒?


    石彬向身後的人一使眼,那些人明白地向扭打的人群中走去。石彬一言不發地拉著若離就迅速離開。


    若離望著他短發的後腦勺,掌心全是他傳來的溫暖,略粗糙的掌紋緊貼著她的手心,緊握的手有力強勁,他居然握著她的手。


    若離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兒,她不想問,一路小跑著跟著他,他走得很急,頭也沒回。


    兩人穿過馬路,石彬拉開路邊一輛黑色小車的車門,按住她的頭推她進去,然後跟著坐進車裏。


    “開車。”石彬冷靜開口。


    車快速啟動,駛離。


    ——


    車裏一片安靜,若離微動手指,回想著剛才接觸到了溫暖,眼睛慢慢轉向石彬,他正望著前方不出聲。


    突然一陣鈴聲,石彬眉頭微皺,從懷中掏出手機。“正哥。”


    若離注意到石彬講話時,表情冷峻。


    “好,我一會過去。”石彬簡單說完,掛上電話。


    若離定定望著他,窗外微弱的街燈胡亂掃在車裏,照得他的臉忽暗忽明,他的眼神除了暗沉還是暗沉。他的側臉在燈影下卻出奇的分明,連下巴的曲線都分外英俊。


    石彬轉臉望向她,接觸到她直直的眼神,又迅速轉開,臉色微變。對著前排的司機說,“阿勇,去杜甫巷。”


    若離心一緊,呼吸有短暫地停窒,他知道她還住在那兒,他知道。她喉嚨滾了滾,顫抖地開口,“你還記得?”


    石彬瞟她一眼,繼續沉默。


    “石彬,你怎麽會在這?”若離看著他沉默不語的表情,心裏的鬱悶又翻滾而出,他不是煩她,不想見到她嗎?那他為什麽會出現?難道他隻是好心日行一善?


    “路過。”石彬惜字如金。


    “這麽巧?”若離冷笑,她想偶遇時他總不出現,當她已經不再抱幻想時,他卻從天而降。


    石彬沒回答,轉臉望向窗外,隻要將她送到家就行了。


    若離看他不願理自己,心裏又嘔起來,也悶著氣不出聲。


    ——


    很快,杜甫巷到了。


    石彬打開門先下車,撐著車門等她下車。若離一咬牙,冷著臉下車,下車後仍忍不住瞪他一眼,卻看到石彬正將投在她身上的視線收回,心騰地跳了一下,石彬冷聲說,“小心點。”就鑽進車裏,伸手要拉車門。


    若離手一抬緊緊拽住車門,石彬一愣抬眼望向她,不解。


    若離直直望著石彬的臉,心裏有種東西悄悄在向外湧,“我害怕一個人進去。”


    石彬眼皮一跳,臉色微緊,可拉著車門的車卻定住不動。


    他和她都想起了過去,在這條巷子發生過那件可怕的事,他與她在那一夜曾那麽接近。


    若離一眨不眨地凝望著他,眼神中有某種期待。


    久久,久得若離快站不住了。石彬臉一緊,慢慢放開手,走下車關上車門。走到車前對司機阿勇說了一聲,“在這等我。”


    說完,回身望了一眼若離。若離努力按捺狂跳的心,強壓不穩地氣息,慢慢向巷子裏走。石彬跟在她身後,一起走進巷子。


    ——


    昏暗的巷子裏,空蕩蕩地飄著悶熱的空氣,寂靜得隻剩下腳步聲。


    若離慢慢向前走,緊縮的心敏感地感受到他就在身後,他的腳步沉穩,發出有節奏的聲音。若離腦中恍若回到過去,他每次送她回家總會踩著穩鍵的腳步,那熟悉的感覺讓她的心一點點沉淪。他回來了嗎?


    不論若離走得多慢,這短短的巷子也有走到的時候。當若離站在家門時,她的心有種失落的酸楚,他是不是又要轉身離開?


    石彬站定在她身後,沉聲說,“我走了。”若離心房猛抽,腿有輕微的顫抖,不要,不要走,心底有個聲音不停放大!


    聽到石彬轉身離開的腳步,若離急急轉身,啞著嗓開口,“我……我還沒吃飯。”


    石彬腳步一頓,身形定在原地。


    “能不能……陪我吃晚飯?”若離的聲音有絲乞求有絲害怕,深怕他的拒絕。


    石彬慢慢轉過身,深深望著她,眼神中充滿猶豫,她哀求的眼神看得他心裏一緊,若離很少會有這種眼神。


    石彬剛想抬腳向前,一陣清脆的音樂聲響起,他定住腳,抬眼望了望她,最後慢慢從懷中掏出手機,接通貼在耳邊。


    “正哥。”“好,我馬上過去。”若離聽到這句話,心一下沉到穀底,他還是要走!


    石彬掛斷電話抬起眼,眼中的猶豫已經消失,“我有事,得走了,你快進去。”


    若離咬著唇,強忍著早已悄悄泛紅的眼眶,直直望著他,卻不肯進屋。


    石彬心裏微歎,遽然轉身離開!


    若離瞪著那抹身影快速消失在黑夜中,陡然鬆開唇,顫了顫,卻最終沒再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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