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守誠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了地上的碧血珠。


    這珠子因為吸收了太多的陰邪毒勁,上麵已經裂痕遍布,隨時都會徹底崩碎。


    “今夜一戰,長安城四周十年內都不會有毒蟲出沒了!”


    說著,袁守誠將碧血珠撿起來,左手結了一個天罡雷法的印訣,便要以雷霆之力來將這珠子中的毒勁焚滅。


    任青蓮見了,笑道:“不知先生可否割愛,將這碧血珠贈與小子!”


    袁守誠也想起了任青蓮此前吸收毒蟲奇毒的一幕,“任公子可是想要吸收著珠子中的毒勁?”


    任青蓮也不隱瞞:“確實有這個打算。”


    袁守誠眉頭微蹙:“毒之一道終究有失光明磊落,雖然不知道任公子如何能夠繼承了那三目金蟾的能力,但還是少用的為妙!”


    任青蓮卻道:“力量無分正邪,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


    袁守誠微微頷首,將珠子遞給任青蓮道:“希望任公子能夠恪守本心,不被妖邪之力左右。”


    卻是他忽然想起任青蓮西行在即,有這種力量傍身,或許還能多幾分生機。


    任青蓮見他忽然一臉沉思,試著問道:“小子明日便要隨玄奘大師西天取經了,不知先生可否指點一二?”


    袁守誠愣了一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天機不可泄露!”


    事實卻是,他在最初聽說任青蓮的名聲之時便想試著給此人來算上一算,不過算道到的卻是朦朦朧朧一片混沌,如今正主就在眼前,他依舊算出的是一片混沌無序。


    這種情形,使得他想起了不久前預測的那場降雨。


    雖然在普通人眼裏,他那一場預測簡直就是準的沒邊了,但隻有他自己清楚,無論是確切的降雨時辰,還是具體的雨量,其實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誤差。


    這種失誤,使得他開始有些懷疑起自己的課卦之術,是不是修煉的還不夠火候?


    對此,任青蓮自然無從得知,見到袁守誠一副神秘已極的樣子,將信將疑。


    不過對方沒有揭破他是重生者的事實,已經讓他放心了下來。


    想了想,又道:“先前聽青玉道人說先生是鬼穀弟子,隻是沒想到鬼穀的課卦之術竟然如斯了得!”


    袁守誠笑了笑道:“我這課卦之術雖然有鬼穀的影子,但更多的還是結合了道門三十六天罡術中‘逆知未來’的玄妙……”


    說起他這課卦之術,袁守誠臉上有些難掩的得意。


    文中子當年便倡道、儒、佛三教合一,不斷的汲取這三家的長處來完善鬼穀典學。


    袁守誠自幼獨愛課卦之術,在將鬼穀流傳下文王課卦術修至大成之後,發現自己依舊不能真正的勘破天機,自然就想到了釋道兩家的術法。


    不過“法不輕傳”,他真正接觸到有關課卦一道的術法還要說到幾年前的一個偶然的機會,在歸山遇到的陸真人。


    當時袁守誠的文王課卦術已經爐火純青,遊走四方,每到一處都會擺下攤子算上一算。


    歸山人跡罕至,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道長,他職業病犯了,便想要給對方算上一算。


    不曾想,對方道行太高,他竟被自己的文王課卦術反噬的吐血,那道長倒是菩薩心腸,不但沒有追究他妄算仙機之事,更是隨手治好了他的內傷。


    袁守誠自然是感激涕零,與那道長一番攀談,發現對方竟也是位課卦大家,便起了請教的心思。


    那道長也未曾藏拙,坐而論道,還將道門天罡三十六術中的“逆知未來”教給了他。


    此後,袁守誠耗費數年,將文王課卦術與這天罡三十六術中的“逆知未來”相互印證,在課卦推演一道上,大有精進。


    不久前,他興致勃勃的出關,便在長安城中擺下攤位,算了起來。


    但他並不知道,那位在歸山教他道術的陸真人卻是大有來曆,又被人稱之為陸壓道君,封神之後便一直在歸山潛心修煉。


    這一次傳授袁守誠天罡神術,隻是機緣巧合,需要借助袁守誠的手來推進他謀劃之事罷了。


    就在不久前,袁守誠算出降雨之事,但涇河龍王為了證明袁守誠算錯了,妄改天機,以至於釀成殺身大禍。


    那時袁守誠正是苦惱自己的課卦失誤,數日不曾外出擺攤,但涇河龍王卻在攤位上見到了所謂的“袁守誠”,並在對方的告誡下找到李世民求助,才有了這後來的一係列事情。其實當時那個袁守誠便是陸壓的一道分身所化。


    這些事情,袁守誠不會知道,任青蓮也不會去懷疑,但任青蓮得知袁守誠的課卦之術竟然是道門天罡三十六術中的“逆知未來”時,還是驚的目瞪口呆。


    是什麽人會將天罡三十六術輕易授予一個算卦先生?


    對於那位陸真人,任青蓮雖然有些推測,但也不敢往陸壓道君這樣層次的高人身上去想。但他知道,袁守誠在整件事情當中,也不過是旁人手裏的一枚棋子罷了。


    不過一飲一啄,自有定數。袁守誠雖然被陸壓道君算計了一場,但他領悟出來的課卦之術卻傳給了侄子袁天罡,此人會在未來與一個叫做李淳風的道士合力推演出人族曆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預言奇書《推背圖》。


    想通這些,任青蓮對於袁守誠隱隱的忌憚也就蕩然無存。


    好奇心一失,也沒有與他秉燭夜談的心思,任青蓮告罪一聲,又別了慕容玄,往城中拜劍閣而去。


    深夜的長安城靜得駭人,拜劍閣裏麵沒有任何的生息,隻有深秋的寒風在往來穿梭。


    夜色像一灘濃得化不開的墨汁,將石塔四周的一切全染成了一片凝滿了血腥的幽暗。


    任青蓮歎息一聲,將石塔入口處的斷龍石放下,徹底封閉了石塔。


    大口的呼吸著清冷的夜氣,外麵更夫打更的聲響已經傳來,喃喃一聲:“還有兩個時辰就要天亮了!”


    說著,他徑直走入了靜靜的大堂,跌坐在正中的榻上,一邊運轉內勁心法,一邊開始取出從青玉道人身上找到的幾樣東西,盤點起自己的戰利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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