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玄冥是對的,明知道應該相信玄冥。


    但蚩尤還是有些緊張的看著,緊緊盯著那十二隻狼的背影,眉頭緊蹙,目不轉睛。


    “你們這不是去撿便宜,而是去送死。”


    蚩尤用雙手使勁的揉搓著雙眼,有些不敢置信,像是見了鬼般,他敢發誓他從沒視線偏移過半分,也沒眨過眼。


    真見鬼了,一隻強壯的老鬼,明明頭發斑白,老態龍鍾,雙目炯炯有神,威猛雄壯,動作矯健有力,如猛虎下山,遠遠見到,蚩尤就感到一股凶猛之氣撲來,嚇得連退了幾步。


    心中砰砰直跳,有些慌亂,但還使勁的揉搓著雙眼,真見鬼了,來的無聲無息,這麽一個威猛雄壯的老漢是怎麽出現在眼前的,蚩尤確信自己盯得很緊,視線沒有稍移過,一個如此有存在感的老漢,沒人可以忽視,但他忽視了。


    直到老漢走到了十二郎身前,擋住了十二郎的去路,發聲阻止十二郎繼續往前之後,蚩尤才看到了,也聽到了,嚇得蹭蹭往後退了三步,那聲雄厚的聲音激得蚩尤氣血沸騰,心跳加快。


    “老虎頭,你擋住路了,快讓開。”


    “我們要去為狽狽報仇,神擋殺神,魔擋弑魔。”


    “沒人能擋住我們的腳步,你老虎頭也不行。”


    “再不讓開,我們會翻臉的。”


    “奎木狼不會騙我們的,也不敢騙我們。”


    “他說過了,浪子羽被燭陰打傷了。”


    “而且每到太陰星主十年壽辰之時,圓夜之下的浪子羽都是無力而無助的。”


    “機會難得,我們不能錯過了,以後不會再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浪子羽的速度三界聞名,而且狡詐的很,以後我們再也抓不住,追不上他的。”


    “狽狽也說過的,浪子羽聰慧不再他之下,一定比我們聰明,若不是他今天傷了,我們都不能報仇了。”


    “我們一定要為狽狽報仇,所以你可以讓開了。”


    “不讓開,我們就不顧多年情誼了,也不顧念你是長輩了。”


    老虎頭輕輕歎了口氣,蚩尤能感覺到他變得沉重,從大郎一直看到了十二郎,深深的看著,看的很仔細,想牢牢記住每隻狼,以後再沒機會了,深深的記住,留在未來無數歲月祭奠,也算對得起老朋友了。


    深深的記住了,默默的走向了一邊,讓開了路,讓開了一條死路,緩緩閉上了眼睛,不敢看,不敢在看十二隻狼,已經記住了,看也沒用,靜靜的感受著十二郎依次從身邊走過,但他也無能為力。


    緊緊閉著,不敢回頭,更不敢看那背影,那條路,那是悲壯的背影,那是死路,該做的已經做了,他無能為力。


    榆樹林是黝黑的,黑的嚇人,連月光都無法照入,是深淵,是地獄,更是黃泉路,能吞噬一切生靈,張開著血盆大口,迎接著生靈的到來。


    黑暗漸漸籠罩住了十二郎,十二郎也緩緩陷入了榆樹林中,真的很黑,是死寂的黑,蚩尤隻能看到一團黑,明明知道那是一片榆樹林,但自從浪子羽入內,鳥獸飛奔之後,隻能看到一片的黑。


    老虎頭的心是鐵做的,硬的很,從沒留過一滴淚,全身骨頭被捏的粉碎都沒留過,今天也不例外,雙手捏的緊緊的,緊的不住顫抖,眼眶是紅的,充滿水的紅,但沒掉下一滴淚來。


    “該死的人攔不住,想死的人更攔不住,老虎頭,看開點吧,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攔不住一個想尋死的人,何況是十二個。”


    今天是怎麽了,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懊惱,自從跟著浪子羽與玄冥以來,短短不到一天時間,蚩尤遇到了很多,很多高手,很多奇怪的高手,都是讓他感到無力的高手,由心的感到無奈,為自己的渺小無奈。


    一直睜著眼,卻比瞎子好不到哪去,十二郎消失在了黑暗中,老虎頭靜靜的緊閉雙眼不敢回頭,他發誓,他沒閉過眼,也沒移過視線,但他就是沒看到老虎頭身邊的那個老頭是什麽時候來的,簡直成了睜眼瞎。


    睜著眼的瞎子,蚩尤恨不得挖了自己的雙眼,也被打擊的夠嗆,真是不出家門,不知自己的弱小。


    頭發糟亂,穿的胡裏花俏,看的蚩尤眼睛發痛,隻想流淚,辣眼。


    若是個青年人蚩尤也無這般反應,也就覺得無男子氣概,偏偏一個糟老頭穿的這般豔麗,華貴,卻將一頭銀發弄的亂糟糟的。


    像是在安慰老虎頭,卻又語氣調侃,好像在譏笑,但又是真心實意而來,一看就是個老頑童。


    “你為什麽不出麵阻止,以你的狡猾,也許能勸住他們。”老虎頭有些憤恨,像是遷怒,又像是心虛。


    “嗨,你還是這樣的口無遮攔,我這是智慧,是閱曆,不像你們不懂用腦,可惜,再深的智慧,再好的口才,也隻能說服活人,叫不醒死人的。”


    頑童也有收住玩性的時候,明知勸不住又何必出頭,隻能徒增煩惱,徒增些傷感,氣歎的很深,看來智慧再深,再狡猾也逃不過傷感。


    深深的看了看榆樹林的方向,隻有一團黑,什麽也見不到,十二郎已經被吞沒在黑暗中,花俏老頭隻能看到黑,但也仿佛看到了十二郎的身影,是屍體,血淋淋,被黑暗腐蝕,不成人樣的屍體。


    深深的歎了口氣,緩緩的轉過了身來,與老虎頭並排而站,再不敢往榆樹林看去,也驚豔住了蚩尤。


    蚩尤被一個老頭給驚豔了,無法推脫,幾息之後蚩尤的眼神還是充滿著驚豔,一個比天下間最美的女人還要美的老頭,微眯著一雙似水的桃花眼。


    雖然已經老了,卻比玄冥還要來的俊俏,比忘川還要來的柔美,蚩尤必須承認,雖然玄冥是共工氏。


    不敢置信,天真麗質的讓人不敢置信,雖然頭發糟亂,胡裏花俏,但絲毫難掩姿色。


    美男子,天生的美男子,就算入土了也是美男子,何況隻是有些老邁,這一點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就算老了,也難有人與他爭鋒,能讓天下男人慚愧的一張俏臉,玄冥忘川與其相比,也是難及萬一。


    所以蚩尤並不覺得可恥,不為被一個男人,一個老男人迷住感到可恥,因為他已經被深深的迷住了。


    眼泛桃花,都快要流出口水來,緩緩的往前走去。


    雙眼迷離的往老男人驅步走去。


    被深深的迷住了。


    連心魄都被迷住了。


    眼中隻有那個讓他驚豔的老男人,腦中也是。


    存不下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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