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見過如此強大的人。


    從沒見過如此強大的劍。


    沒有人能夠在揮出這樣的一劍,貳負不能,玄冥本身也再難揮出,那是獨一無二的的一劍。


    無法用力量來描述的一劍,是超脫一切的劍,畢方相信,這是至強的一劍,強大的讙頭國毀的這般莫名其妙。


    若是在此之前,有人說能用一招毀滅整個讙頭國,更將他傷的連死狗都不如,畢方絕對會嗤之以鼻,也許五尊可以做到輕易的毀滅整個讙頭國,輕易的將他打傷,但絕對不止一招。


    那不是一堆死物,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是能跑會跳,也能逃的,而且是一群有力量的生命,有數十萬神通者,畢方更是敢於五鳳爭鋒的,雖然失敗了,但也是三界少有的強者。


    今日他碰到了,玄冥用一件覆滅了讙頭國,也將他傷的毫無還手之力,若非反應快些,恐怕也已死了。


    心傷了,瑟瑟發抖,他知道,從今日開始,從那一劍之後,他在玄冥身前再也聚不起膽氣來,聽到玄冥大名都要心膽欲裂,望風而逃。


    但畢方的身也傷了,傷的很重,重的還站不起來,體內一股寒氣在四處亂竄,聚不起真炁,非短時間可以治好,所以他連望風而逃都無法做到。


    聽著玄冥那淡淡的發問,他不敢回答,也不敢不回答,一張鳥喙人臉都已皺在了一起,露出了最真摯,也最假的討好笑容。


    “對啊,我為什麽會在這裏,誒,我怎麽在這裏的,怎麽想不起來了,是誰幫我抓到這裏的嗎?我怎麽受傷了,真痛,共工氏,您知道我為什麽在這裏嗎?”


    很為難,強大的力量也可以征服心,畢方的心已經被征服了,在玄冥麵前,他連編排假話糊弄的膽子都沒,應該是心裏都生不出這種想法,但他又不敢說真話,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最為難的時刻。


    回答的語無倫次,也隻能做到這般地步,畢方偷偷抬頭往玄冥看去,動作都不敢稍大,看到的隻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一道波瀾不驚的眼神,看的畢方心中惴惴。


    “是我傷的你,更留下了一地讙頭國民。”


    “是我自己來錯了地方,是那些蠢笨螻蟻來錯了地方,我罪該萬死,那些該死的更要千刀萬剮,能留一個全身,已是共工氏慈悲,我們不該擋了路,更擋了劍路,擋住了那能使宇內顫抖的一劍,也擋住了共工氏的威嚴,是罪有應得,不敢有怨言。”


    惴惴不安中迎來了玄冥那冷淡依舊的話語,畢方連忙俯首請罪道,語氣誠懇而卑微,淚水將兩頰兩線鳥毛粘住,卻也長舒了一口氣,至少曙光已經出現,這條小命怕是能保住了。


    保命要緊,可管不了那些子民無數年的供奉,黴運當頭,倒黴到家了,畢方心中也絲抱怨蒼天的心思都無法興起了,從來沒有這麽卑微過,但沒有半分慚愧,連慚愧的心思也都無法冒出。


    一直跟著強者走,強者都是以禮相待,玄冥也算強者,在如今的畢方心中比五尊還要可怕,雖然被踐踏到了泥水中,也無怨無悔,反而甘之如飴,命才是自己的。


    沒有了以禮相待,很卑微,但卑微不是原罪,死亡才是原罪,畢方今日更有體會。


    “我常年奔波,共工城中少了些人手。”玄冥看都沒看畢方,轉頭看向了太清。


    太清笑道:“道門素講緣分,更有悲憫,大神與我道門有緣,與我有緣,隻想助其療傷,沒有半分要求.”


    畢方感激的看了眼太清,忙一頭叩首道:


    “久慕共工氏威嚴,小神願意投入共工氏麾下,以己身微末之力,甘效犬馬之勞,望共工氏成全小神這卑弱祈願。”


    “有用的人才有價值。”玄冥道,默然,沒有鄙夷,也沒有求賢若渴。


    相反有價值的人也才有用,有用的人才有活命的資格,其中道理畢方深知,將頭叩的地動山搖。


    “我能看家,連狗都不如我,共工氏常年奔波在外,不免忽略了共工城中近況,我也有些微末手段,能擋下宵小之徒。”


    “那你去吧,相信不會讓我失望。”玄冥道,說完將腳從畢方伏地的頭顱變移開,自顧自往一邊走去。


    畢方三叩道:“是,我傷勢隻要稍複,一定盡快趕往共工城用命。”


    太清和煦笑道:“大神,那我們先走吧,還是盡早治療的好。”


    沒有看不起,太清永遠這麽的能讓人生出好感了,畢方也有些感激的看著太清。


    輕輕的被太清天主,從地上扶起,將頭望下玄冥,白發黑衣獨立,在白發映照之下赤黑衣袍顯得更黑,沒有一點要理會他的意思,很識趣的沒有再發一言,默默的被太清帶起,化為流光而去。


    看著兩人離去,蚩尤不敢打擾共工氏,忙著走到浪子羽身邊喃喃問道:


    “這是畢方,讙頭國主畢方。”


    浪子羽笑道:“這是貨真價實的畢方,怎麽,不敢相信。”


    蚩尤道:“他不應該這樣的。”


    畢方,連他父親都自認不如的大人物,上古大神,蚩尤從小聽著他的凶威之名長大,與九黎族比鄰而居,抹茶不斷,還是靠了神農氏威名,讓畢方心中有所顧忌,九黎族才能如此安居,但起名也能止小兒也哭,猶記得當年,自己,還是自己的同伴,沒少被長輩那畢方哄嚇。


    見麵不如聞名,居然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怯懦,讓人鄙夷,蚩尤就很鄙夷。


    “不要小看了任何人,畢方當年能與五鳳爭鋒,真炁深厚,絕不再五氏之下,可比如今的水府正神屏翳強過太多了,三百年前更是獨闖地府,與中府鬼帝神荼,大戰持續數年,全身而退,也不要因為任何事小看任何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保命之道。”


    浪子羽微笑開解道,期許很大。


    蚩尤不服道:“但這也太過卑賤了。”


    浪子羽搖頭笑道:“別看他在玄冥一劍之下如此不堪一擊,但這是占了天時地利,若是放在別時別地,兩人全盛相會,那時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可不是你能小看的。”


    蚩尤倔強道:“反正我自心裏看不上他。”


    浪子羽道:“至少他還活著。”


    “就算死,我也要轟轟烈烈,如此卑微,比死還難過。”蚩尤不屑道。


    浪子羽沒有再勸,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活法,都有自己的存身之道,這是值得人尊重的。


    就算跪著活也能讓人尊重,蚩尤正在意氣風發之時,也許年歲再長些他會明白。


    也許這就是蚩尤本性,就算到死也難改。


    浪子羽不希望是後者。


    仿佛看到了蚩尤的未來,心中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是他的活法,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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