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弓著腰躲在洞內,洞外的聲音清晰可聞。隻聽一個渾厚的聲音說到:“你是哪裏人,前往何處,去做什麽?隻有你一人嗎?”


    接著“碰、碰”兩聲響,林天聽到父親咳嗽了兩聲,似是胸肺收到打擊。聽到父親受到別人毆打,林天的眼淚瞬間就決堤了,他拚命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身體卻有些顫抖。


    過了一會,林辰說話了,聲音有些微弱:“我是川嶺商人,去河州城做生意。身上的錢全在這了。這次出行就我一個人。”那個渾厚的聲音又問到:“家裏還有誰?你家裏有錢嗎?”林辰緩了緩,說到:“家裏就我妻子了。因為沒錢,不得已才前往河州城準備販賣些草藥。”


    “大哥,要不就地埋了吧。沒錢,帶著也是個累贅。”這個聲音和之前那個喝罵林辰的聲音一樣,是同一人。接著林天又聽不到聲音了,這幾人似乎是在商量。林天擔憂父親狀況,屏息凝神一直在注意聽周圍聲響,周圍卻是一片寂靜,靜的有些恐怖。不知過了多久,林天聽到了“啪”的一聲,是有人在揮馬鞭,接著又聽到馬車離開的聲音。他又驚又怕,心神慌亂,不敢出去。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林天拖著僵硬的身軀,吃力的爬出洞來。


    外麵果然沒有人。林天急切的往昨天聽到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周圍沒發現什麽。又跑了兩三百步,就看見一片新掘開的荒草地,那片地的顏色明顯與周圍不同,周圍都是黃褐色的土,而這一大片卻是黑褐色的,這分明是不久前被翻上來的地下土。林天看到這個,慘叫一聲,頓時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林天醒來的時候,感到頭痛欲裂,他剛睜開眼就看到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人正在注視自己,自己也不知是到了哪裏。絡腮胡子看林天醒了,就拿過一個碗來,遞到林天嘴邊,說到:“喝吧。”林天低下頭,慢慢喝了一口,是水。


    “你先休息會,等你緩過來了,咱們再聊。”絡腮胡子說完輕輕地拍了拍林天的肩膀就出去了,留下林天一人在一個破舊的小屋裏。林天頭昏昏沉沉的,正想坐起身來,忽然腦海裏父親平日的音容笑貌和那片黑褐色的土地畫麵交織而來,林天胸口一痛,吐出口血來,又暈過去了。


    …………


    幾日後,林天終於醒了。那天他猜到父親離世後昏死過去,被路過的藥農李三發現。李三見他尚有氣息,就把林天帶回家中治療。這幾日來,林天身體漸漸有所恢複,但是卻落下胸口疼的毛病。


    幾日來,林天一直活在自責當中,要是那天自己不是那般懦弱,說不定父親也不會死。就算死,那天自己也應該和父親一起死啊。現在這樣活著有什麽意義。林天一直以為自己雖然性格內斂,但是俠肝義膽還是有的。沒想到當父親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卻連聲都不敢出。那天李三見林天身體漸好,就拿過一麵鏡子讓他看看自己麵色是否恢複。因為自己的懦弱和膽怯讓自己失去了父親,林天極度痛恨自己,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宛如見到仇人一般,發起狂來,要扯鏡子。李三費了半天勁才製服了林天,把他綁在床上,過了好一會,林天情緒才平複下來。


    之後幾天,林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他不敢去想任何東西,每天隻是睡覺、吃飯。李三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安慰到:“小老弟,你怎麽了?沒有過不去的坎,別這樣自暴自棄,你家在哪?還有家人嗎?”


    家人,林天想起這個詞就感到胸口剜心般的疼痛,父親不在了,我還有什麽家人。啊,林天想起來,娘還在川嶺,妹妹也還得靠自己照顧。父親最後幾句話也是叮囑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顧家人。


    “我要回川嶺,我要回川嶺。”林天急切的轉過身,問李三:“這是哪?川嶺怎麽走?”李三有些驚訝,這個人莫不是瘋了,他耐心說道:“這是三河鎮,在河州城附近。要去川嶺城的話,得沿著官道向東南方走。走的話估計得有十日路程。”


    林天聽罷轉身就往外走,出了李三家門,就向東南方走去。李三趕緊攔住他:“小兄弟,十日路程,你隻身一人,不帶幹糧和水,就算不餓死也會被野獸吞食。你要是著急的話,明天咱們去河州城,河州城每隔幾天就會有前往青州的車隊。你可以和他們一起去。”


    也隻能如此了。林天打算明天先前往河州城,然後再做後續打算。可去了河州城,剩下的事也都是毫無頭緒,自己又該怎麽說服車隊帶上自己。就算自己回了川嶺,家裏的財務危機又怎麽解決呢。


    林天突然想起來,臨別前,父親說逃過此劫,讓他撕開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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