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鴻原位於蠻荒大陸腹地,因有亙古奔流不惜的壓龍江東西橫貫而過,大江分支的水係網絡衝刷堆積出綿延以萬裏計的沃野平原,有兼氣候宜人,風調雨順,如今已成為漸脫蒙昧的人族聚居之地。


    數千個人族部落如星辰般分散在廣袤無垠的平原之上,人口多則數萬,少則百餘,有的已經開始熟練進行耕作養殖、蠶桑紡織,有的卻還在漁獵采摘、茹毛飲血。


    雖然在曆經千百年漫長歲月,依靠前仆後繼的無數勇士的壯烈犧牲驅逐了原來盤踞在落鴻原上的各種猛獸毒蟲,占據了這片最適宜人類居住的肥饒之地,但人族始終算不得這片土地的主人,在他們的頭上始終壓著妖族與魔族這兩座大山。


    自人類擁有了自己的語言乃至文字以來,所有的記載中無不顯示這妖魔二族高高在上而人族隻能作為其附庸存在的事實,這使得原本同屬一族的人類不得不一分為二分別歸附妖魔二族。


    便如如今生活中落鴻原上的人類作為妖族的附庸,不僅在平日裏需要竭盡所能用珍寶女子取悅妖族,每逢妖族與魔族失和開展,落鴻原上的人類還要征集壯丁,作為妖族的仆從軍隨同出戰,向從屬與魔族一方的人類同族揮動兵器奮力廝殺。


    說也奇怪,妖魔二族卻似形成了默契,每當各自領地內的人類數量增長到某個數值,他們總能找到借口啟釁開戰,而每次大戰下來,兩族本身的戰士損耗有限,人族仆從軍卻總是在慘烈的廝殺中傷亡慘重。


    人族之中多得是才智之士,也早已猜到這是兩族有意消耗人族有生力量,以免生育能力強大又是成長迅速的人族威脅到兩族的統治地位。


    隻是知道歸知道,人族個體的實力相對於妖魔二族來說太過孱弱,而目前人族的數量也遠遠不到足以扭轉彼此實力差距的地步,因此也隻能強自隱忍,年複一年地按照妖魔二族為他們安排的軌跡生存與發展。


    這一日,落鴻原西北熊咆部所在的熊爪集中,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步履匆匆地從人來人往的集市中穿過。


    “公良野,今天我們要去黑水湖獵野鴨,你也一起來罷!”


    一群同樣都是十來歲年紀大少年人從路邊的一個巷口走出來,看到正在街心走過的少年,其中一人當即開口喚道。


    少年轉頭望去,頗為俊秀的臉上現出燦爛如陽光的笑容,朗聲道:“我還要去禹老師處學東西,今日便不和你們一起來,改日再見!”


    他口中說話腳下不停,話音落時,人已一溜煙地去得遠了。


    人群中的另一個少年望著那即將消失的背影笑道:“公良野這小子卻是轉了性子,以前他可比我們每一個更愛胡鬧,現在卻能每天老老實實地去那個禹先生處聽那些讓人頭昏腦脹的東西。”


    先前那少年卻正色道:“我曾偷聽大長老和爹爹談話,他們都說那位禹先生是個真正有本領的人,教授公良野的也都是非常有用的學問,隻可惜咱們沒有那個悟性學會。不過隻要公良野學會了,對咱們熊咆部的將來都會大有好處。”


    又有一個少年深以為然道:“要說那位禹先生確實有本領,這些天我一直堅持練習他教給我們的那幾路拳腳功夫,發現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大,耳目也變得靈敏了許多。”


    其他少年聞得此言,紛紛帶著滿臉的驚喜之色七嘴八舌道:“原來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嗎?我也一樣,隻是開始還不敢相信,隻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在那些少年議論紛紛時,公良野已經來到一個內有七八間夯土為牆、白茅覆頂的屋舍,外有一道竹籬的院子外,先停下腳步認真地將身上的衣物收拾整齊,然後才舉步上前,抬手在門上輕輕扣了兩下。


    敲門聲剛剛響起,兩扇木門便輕盈地向內打開,現出一個布衣荊釵、麵帶英氣的妙齡女子,卻不是禹天來門下第一弟子聶隱娘又是何人?


    “師姐。”公良野規規矩矩地向著聶隱娘拱手施了一禮。


    聶隱娘擺手笑道:“你這小子原來也是個皮猴子般的家夥,怎的被師傅教了一段時間,竟變成了一個一板一眼地小大人兒。誤人子弟,莫過於此!”


    公良野聽到這位大師姐如此肆無忌憚地詆毀自己敬若神明的老師,心中雖然不敢認同,嘴上卻更不敢反對,隻得嗬嗬幹笑,滿臉都是尷尬之色。


    “隱娘,你若是無聊,便自己出門去走走轉轉,不要總是拿你這小師弟來消遣!”


    溫和的聲音傳來,穿著一身野麻編織的淺白長袍,長發隨意披散身後的禹天來從一間茅舍內走出,先笑著訓斥聶隱娘依據,然後招手將公良野喚到身邊,帶著他走到後院的一座草亭落座,含笑問道:“昨日為師留給你一道題目,你可以想出了一些眉目?”


    公良野恭謹卻不失自信地答道:“弟子苦思一夜方略有所得,此刻正要請老師指點一二。老師說如今集市上大家在交易時都是以物易物,一來彼此貨物的價值難以衡量,交易時不免多生爭端,二來也未必能使雙方都換到自己稱心如意的貨物,確是多有不便。弟子以為若要解決此事,莫如將某一種較為普遍的貨物定為交換的共用媒介,以此貨物衡量所有貨物的價值,交易者先將自己貨物換成此媒介,再用此媒介去交換所需的貨物。”


    禹天來拊掌笑道:“好小子,竟然真被你想到了!你所說的‘媒介’便是‘’貨幣’,俗稱為‘錢’。有了此物,天下貨物才能夠真正流通起來,並且在流通的過程中產生難以估計的價值。”


    隨後他便將貨幣的原理、用途深入淺出地解說一番,繼而又由錢幣的問題拓展開去,說起了其他許多治世經濟之道、國計民生之理。


    公良野聽的雙目異彩連連,心中大有茅塞頓開之感。


    半晌之後,禹天來的講授告一段落照例又留下一個問題要公良野自己去思考解答,然後便考校起他的武功進境。


    公良野不敢怠慢,先說了自己在內功修習上的進度,然後用一根竹枝代劍,在院中演練了一路禹天來傳授的劍法。


    禹天來見這小子的一路劍法使來,劍招仍是自己傳授的,劍意卻演化出幾分屬於自己的神韻,隱隱然竟有幾分堂皇氣象,心中暗暗稱許地同時,又悄悄地做了一個決定。


    便在公良野的一路劍法堪堪使完之際,一旁咫尺之地陡然傳來一聲嬉笑:“哈哈,老弟你做的好大事也!”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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