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士林和李碧蓮瞪大眼睛向青氣籠罩的陣圖中看去。


    戚保山這一側的都是作大胤軍士卒裝束的戰士,裝備的也是大胤軍中常見的弓弩、長槍、樸刀、藤牌等兵器。整整齊齊的三個百人方陣排成一個正“品”字形的陣勢。


    太陰羽士那邊便頗有些古怪甚至恐怖了,那些戰士雖然都呈人形,肩上卻都扛了一顆猙獰的狼頭,雙腿也長成獸類後腿那般的反關節。他們的身材都比對麵的人類戰士高了兩頭有餘,手中是清一色的雙頭狼牙大棒。這些狼頭戰士的數量大約便是先前太陰羽士所說的一千,布成一個兩端凸出,中間凹陷的偃月陣型,卻是依仗兵力的絕對優勢對敵方形成鉗製之勢。


    “出擊!”


    太陰羽士和戚保山不分先後地齊聲發生出號令。


    那一千狼頭戰士邁開生者反關節的長腿,向著敵人疾奔而去,奔行時居然還保持了陣型的大致完整。


    三百人類戰士卻是緩緩推進,其勢便如三座小小的山嶽。


    兩邊戰士的距離越來越近,便在彼此之間已不超過一箭之地時,戚保山忽地又喝了一聲:“散!”


    隨著這一聲喝,那三座密集嚴整作“品”字型分布的小小方陣立時散作滿天星羅,士兵們看似淩亂彼此之間卻仍依照某種玄妙的規律站位和走位,登時化成一座膨脹了十倍、鬆散卻絕不淩亂的陣勢,奇跡般地以小吃大,反將數量在己方三倍以上的敵人一口吞下。


    狼頭戰士們揮舞著看上去重量驚人的雙頭狼牙棒橫衝直撞,看他們的狂暴氣勢,似乎那些人類戰士隻要一個照麵便會被捶成肉泥。但是人類戰士們根本不給敵人正麵作戰的機會。他們依循著某種奇妙的規律在狂暴的敵人縫隙間奔走穿插,不知怎地便始終保持著最少五人圍攻一個狼頭人的局麵。而且這五人中必定是一人持弓弩,兩人持長槍,兩人持樸刀藤牌,原則箭射近則槍刺刀砍,聯手合擊渾如一人。往往三兩下便放翻一個敵人而自己毫發無傷。


    當然,狼頭人的數量和戰力畢竟都在人類戰士之上,也偶有人類戰士或是走位偏差或是協作失誤,結果喪命在狼頭人恐怖的狼牙棒下,而且大多的屍首不全的下場。


    在一旁觀戰的許士林和李碧蓮沒有想到太陰羽士和戚保山開玩笑般的一場賭鬥竟慘烈至此,盡管知道這些狼頭人和人類都是以“撒豆成兵”之類的法術幻化出來,但那血肉橫飛的景象卻無比逼真。總算他們自幼生長在西北邊陲之地,也曾見過幾次大大小小的戰爭,倒還不至於因眼前的景象而失態。


    雙方的戰士都在不斷出現戰損,但狼頭戰士戰損的頻率顯然遠遠超過人類戰士。如此鏖戰了約有半個時辰,狼頭戰士傷亡過半,剩下的已不足五百之數,而人類戰士隻損失近百,最厲害的是剩下的二百餘人仍組成那看似散亂實則威力無窮的陣勢,將剩下的敵人死死困在陣中。


    “罷了罷了!這一陣便算你小子勝了!”太陰羽士見戰場上大勢已去,以他長輩的身份,自然不好意思再糾纏下去,索性爽快地認輸。


    一旁觀戰的許士林和李碧蓮見戚保山贏了此居,一起鼓掌歡呼起來。


    太陰羽士搖頭失笑,先張手收了陣圖,仍化作卷軸收入袖中。而後上前來問道:“保山,你這陣法卻不是貧道和本尊傳授的,可有什麽名堂?”


    戚保山撓了撓頭皮,嗬嗬笑道:“回稟祖師,這是弟子自己琢磨的陣法,取名為‘天羅五行陣’,取的是‘陣成天羅之勢,內藏五行之變’的意思。”


    太陰羽士哈哈大笑:“好小子,僅以兵法戰陣而言,你已經青出於藍勝於藍,今日便可以出師了!先前貧道說過,如果你能勝了這一局,貧道便輸兩件寶貝給你,你可想知道是什麽?”


    戚保山急忙賠笑道:“長者賜,弟子唯有拜領感激而已,哪敢隨意動問?”


    太陰羽士微笑著探手入衣袖內,居然抽出來一杆足有一丈四尺長的大槍來。喊了一聲“接著!”便信手拋開。


    戚保山急忙接住,低頭看去,見這杆長槍大槍尖長一尺八寸,四指開鋒形如短劍,龍頭吞口,素白槍纓長有三尺,內中藏一個拳頭大小的八楞瓜錘,粗可一握的槍杆銀鑲銀裹,表麵鑄刻了蟠龍與雲紋圖案,槍尾是一個六寸長的三棱尖錐。


    “破虜?”戚保山摩挲著帶有顆粒質感的槍身時,忽地發現雲紋盤繞的圖案中還有兩個篆字,不由得輕輕念了出來。


    “正是破虜。”太陰羽士正色道,“如今廓拓胡虜對中土花花世界垂涎三尺又蠢蠢欲動,偏偏如今的大胤君王老邁,諸子奪嫡,弄得國勢日漸衰微。一旦胡虜南下,中土億萬生靈頓時便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貧道鍛造了這柄長槍,並以‘破虜’為名,便是希望你日後將一身所學用於沙場,破虜逐賊,保國安民!”


    戚保山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當時便被這一番話說得熱血沸騰,麵上的神情卻又愈發地沉靜,當即懷抱大槍肅然施禮道:“弟子必不負祖師厚望!”


    太陰羽士含笑點頭表示讚許,隨即張口發出一聲清嘯。


    一聲高亢如龍吟的馬嘶聲忽地在極遠處響起,似與太陰羽士的嘯聲彼此應和。


    便在那馬嘶聲尚在幾人的耳邊回蕩時,一陣急驟如暴雨的蹄聲又傳入耳中,隨即眼中便看到一道銀白色的閃電從穀口飛掠而入,霎時便到了他們身邊又倏地定住。


    至此戚保山、許士林和李碧蓮才看清那是一匹遍體雪白、神駿無比的戰馬。


    太陰羽士輕輕拍了拍此馬寬闊堅實的脊背,轉頭對已經看得移不開目光的戚保山道:“此馬擁有些許龍族血脈,雖然已極其稀薄,卻也足以使它超脫凡馬之列。今年朝廷增設武舉恩科,保山你已經有了武舉人的功名,是必然要去一趟京城的,這匹馬便送給你作腳力罷!”


    戚保山大喜拜謝,一旁的李碧蓮鼓掌笑道:“原來保山哥要去奪武狀元嗎?恰好表哥也決定參加今年的科舉,而且立誌要學舅父當年‘連中三元’壯舉。到時後你們一個武狀元、一個文狀元,偏偏還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那必然是一段千古佳話!”


    許士林和戚保山笑而不語,神色間顯然並不以為李碧蓮此言誇大其詞,都對奪取狀元功名信心滿滿。


    太陰羽士看著麵前並肩而立,氣質迥異卻是各有神采的兩個少年人,心中慨歎道:“文有文曲,武有武曲,看來這一次天庭也是當真下足了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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