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見眾人都望向自己,不由得生出一陣陣如坐針氈的感覺。若是劉辯未至,這盟主之位十有八九是他的囊中之物。然而他們此次聲討董卓的第一條大罪便是擅行廢立之事,此刻放著被董卓廢黜的前任天子劉辯在座,若自己越過他做了這盟主,則天下人怕是立即要罵他與董卓一般欺君罔上。


    “諸公,紹以為這這盟主之位……”他也是頗有決斷之人,唯恐被旁人說出擁戴自己的話來,雖然心中萬分惋惜,卻還是做出大義凜然之態,搶先開口道,“非弘農王殿下莫屬!”


    此言毫無疑問得到在場眾人的一致讚同,大家甚至不容劉辯推辭謙讓,一擁而出上前拜見了盟主。


    劉辯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這盟主之位,請各人起身落座之後卻又道:“孤年幼識淺,雖蒙諸公見愛,荷以盟主重任,心中實感惶恐。以孤之間,諸公可以擇一二豪傑任副盟主之職,在孤身畔提點照應,非如此孤亦不敢就任盟主。”


    眾人聞得此言,莫不對劉辯刮目相看。大家推舉他為盟主,看重得還是他的身份,若劉辯坦然受之,眾人表麵上雖然不會說什麽,心中卻會認為他不知進退而對其看輕幾分。如今他如此利索幹脆地主動將到手的利益分潤出一部分,單是這一份心胸,便已頗顯出幾分明主氣象。


    其中如曹操和袁紹等較熟悉劉辯,心機見識又超出旁人的幾個卻另有想法。他們覺得原來劉辯不過占了一個秉性純良的優點,實在缺了一點做君主的天賦。如今他在短短數月之間竟有了如此大的變化,與以前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而在這其中出力促使他轉變的,無疑便是坐在他身邊的那位身為太玄道掌教又頂著大漢中郎將之職,且被劉辯以師禮相待的禹天來了。


    劉辯一身牽涉的利益太過廣泛,若是此次討董之戰大功告成,幾可預見他必定會順理成章地拿回失去的帝位,而禹天來最為他如今最信任的人,收獲的好處之大必然遠遠超出眾人。便說眼前,劉辯提出要推選幾位副盟主出來,在袁紹和曹操的心中,不約而同地猜疑他這提議是否是在為禹天來鋪路。


    但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又出乎兩人的預料,禹天來似乎絲毫沒有參與爭奪那副盟主之位的意圖,便是劉辯也未有推波助瀾之舉,結果是人望最高的袁紹和曹操雙雙被眾人推選榮膺副盟主。


    次日,劉辯作為盟主登壇祭告天地誓師出征。在袁紹的建議下,素有“江東猛虎“之譽的長沙太守孫堅作為先鋒去奪汜水關,其餘諸侯率大軍隨後接應,南陽太守袁術總督各路糧草。


    數日之後,諸侯聯軍逼近汜水關,前方卻連連傳來噩耗,先是濟北相鮑信爭功心切,暗派其弟鮑忠率一支奇兵襲取汜水關,卻被董卓派來守關的大將華雄臨陣斬殺而至全軍覆沒;隨後又是孫堅軍中因缺糧而生亂,被華雄趁夜劫營而至潰敗,並且折損了心腹大將祖茂。


    得知前方接連失禮,諸侯聯軍不敢冒進,便在原地紮營,尚未來得及派出探馬探聽詳細軍情,卻被主動出擊的華雄率兵堵了營門,口口聲聲要各路諸侯派將來戰。


    各路諸侯羞怒之下接連派出部下勇將出戰,但這些修為最高不過罡氣之境的戰將對上已是內景大成的華雄,不過是用自己的性命平白助長了華雄的氣勢而打擊了己方的士氣。


    便在袁紹說出那句經典之語“可惜我大將顏良文醜不在身邊!若得一人在此,何懼區區華雄?“劉備身後侍立的關羽張口欲言之際,禹天來搶先發出一聲長笑道:“諸位勿憂,區區華雄,貧道舉薦一將出馬,取其首級如探囊取物!“


    眾人一起向他望來,禹天來卻將目光投向侍立在劉辯身後的黃忠。


    黃忠會意,走出來轉向劉辯施禮道:“大王,末將願出馬去斬華雄,獻首帳下!“


    劉辯跟隨禹天來日久,本身雖然仍不通武功,眼力見識卻大非尋常,知道黃忠是與自己老師同一級數的高手,當即放心地道:“黃將軍快去快回!“


    眾人見黃忠與典韋終日隨侍劉辯,都當他們是劉辯的心腹之人,卻也沒有人站出來質疑黃忠的身份與實力。


    黃忠領命之後正要出帳,禹天來卻帶著點惡趣味斟了一樽熱酒置於劉辯案頭,笑道:“待到漢升兄得勝而歸,大王當親持此酒相敬!“


    黃忠望著那騰著熱氣的酒樽,沉寂許久的豪情勃然而發,大笑道:“諸公稍待,某去去便回!“


    言罷,出帳提刀上馬,衝出營門直至疆場。


    馬到疆場,黃忠便看到一將披甲擎刀,驅策一匹烈馬在軍前來回奔馳,口中不斷呼喝“關東鼠輩速來送死”之類的挑釁之辭,登時冷哼一聲催馬上前。


    他騎慣的這匹黃驃馬一麵前進,一麵不緊不慢地將速度提了起來。一口古月象鼻刀已經在手,卻是以右手倒持刀柄末端,刀身拖地而行,刀鋒在地麵上犁出一道筆直的長溝。


    華雄也已看到從聯軍營中又衝出一人一馬,雖然完全感應不到對方身上有一絲屬於高手的其實人,心中卻陡然生出一陣驚悸之感,忙出言喝問道:“來將通名!”


    黃忠冷然喝道:“殺你者,南陽黃忠是也!”


    聲到馬到刀亦到,古月象鼻刀隨著單臂輪動離地而起,在空中畫個大圓,與戰馬前衝之勢融為一體,刀鋒帶著奇異的起伏波動之勢斬向華雄頸項——這卻是黃忠觀長江水勢而自創的“大江流刀法”。


    在這一瞬,華雄眼中看到的卻不是刀鋒,而是一條自天際而來、勢不可擋的滔滔洪流!他當時便知道眼前景象是自己心神被對方刀意所懾而生,能夠以刀意影響一個內景級數高手的精神,也隻有站到武道巔峰的外景天人可以做到。


    “喝!”華雄此刻要做的已經不是求勝而是求生,強烈的恐懼反而激發了他無窮的潛力,長刀伴著口中的一聲狂吼,摒棄所有的花巧向著那一道洪流攔腰斬下,竟然奇跡般做到抽刀斷水,生生將對方刀意截斷。


    隻可惜從來都是“抽刀斷水水更流”,黃忠的刀意正如大江流水亙古不息,對方長刀一過,自己的刀勢便又複原。


    華雄眼前的江流幻象倏地消失,化作一道寒芒一閃即逝。然後他便感覺自己身體一輕,離開馬背急速向後飛退,眼前卻又看到一匹戰馬正馱著一具無頭屍體向前疾奔,那戰馬與屍體似乎都眼熟之極……


    黃忠猛地勒馬,單手平舉的大刀收回身前,左手將安安穩穩平置於刀身上的,華雄人頭抓了,撥馬回營直入大帳。到了帳中,他隨手將人頭仍在地上,淡然道:“華雄人頭在此,末將交令!”


    劉辯雖然被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嚇了一跳,卻還未曾忘記前事,急忙捧起了案頭的酒樽,但覺觸手生溫,遂笑道:“此酒尚溫,請將軍滿飲!”


    黃忠施禮後接過酒樽,在諸侯各異的目光注視下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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