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聽說此地竟有一座“龍門客棧”時,禹天來便曾懷疑這是否是自己所知的那個世界,也曾仔細回憶當初看過的那部堪稱經典的電影中的情節與人物。有賴於如今的修為已經稍稍觸及精神領域,可以主動發掘大腦潛意識中較淺層次的記憶,他才可以清晰的追溯這些已是百多年前的古董級記憶。


    眼前的這個女子的相貌分明便是禹天來記憶中的那個龍門客棧老板娘,隻是此刻這一身的氣質與那個潑辣放蕩的老板娘相去甚遠,倒與那位出演老板娘的大明星早年飾演的一些青澀少女的形象頗為相似。


    想到這些時,禹天來的心中還略作一番感慨,也不知這女子經曆了一些什麽事情,居然由眼前這副柔弱嬌怯的模樣變得放蕩不羈兼殺人不眨眼。


    那像悍匪多過像生意人的老板走進客棧後,看到滿座的客人,一張遍生橫肉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伸手一招,當時便有一個夥計機靈地送上來滿滿一大碗烈酒。他接過酒碗高舉過頂,大聲道:“難得有這麽多朋友照顧小店的生意,我屠貴多謝盛情,在此便敬大家一碗酒以表心意,幹了!”


    說罷便將酒碗送到唇邊,仰頭一飲而盡。


    當時便有人鼓掌讚道:“屠老板果然豪氣!難怪這塊黃金寶地,隻有你這一家客棧能長久經營下來。”


    屠貴很是粗魯地用袖子摸了一把唇邊的酒漬,哈哈一笑道:“哪裏哪裏,小店可以慘淡經營至今,還是多承了諸位南來北往的朋友們關照。”


    禹天來將此人的表現看在眼裏,已看出此人貌似粗豪,待人接物的手段卻是八麵玲瓏,算得上是個場麵人物。隻是要將這麽一座扼守交通要地的客棧經營下來,憑的絕不會隻是這些場麵上的手段,更重要的應該還是他一身隱藏極深卻終究無法逃過自己眼力的強橫實力。


    敬過酒之後,屠貴便摟著那女子到了樓上。


    禹天來也喚來夥計,帶自己到客房休息。他在床上合衣平躺下去,雙目微闔似已入睡,一雙耳朵卻微微聳動了幾下,幾次進化後遠遠勝過常人的聽力一點一點地向四周延展開去,漸漸地將偌大的龍門客棧籠罩其中。


    隨著不斷的摸索,他對於自己靈敏異常的五識運用得愈發自如。以聽力而言,此刻他便可以將那些無用的嘈雜聲響自動過濾掉,隻聽取自己想要聽的聲音。


    “老板,那個年輕人確實便是近來在大漠中風頭最勁的禹天來。”


    “果然是他。此人難道不知如今江湖上有多少人正在找他,居然沒有一點隱藏身份的意思,竟公然騎赤兔馬攜青冥劍便進了龍門關,如此招搖輕狂,我賭他在江湖上活不過一年!”


    “老板不打算動他?大漠中那些馬賊成天殺人越貨,哪一個不是肥得流油?如今這些財富全落在姓禹的小子手裏。偏偏他又自己送上門來,咱們難道要將嘴邊的肥肉再推出去?”


    “飯要一口一口地吃,太過貪心隻會將自己噎死。咱們今晚已經有一樁買賣要做,容不得分心旁顧。何況這小子實在有些紮手,他在大漠中如何掃蕩馬賊沒人見到。方才與‘快劍’方淩的那一戰大家卻是有目共睹,那一劍便是我也沒把握接下。你去警告那些兔崽子,誰若是財迷心竅節外生枝壞了我的正事,我便將他送到廚房給小刁收拾。”


    “有老板的吩咐,那些小的們絕不敢胡來。”


    隨後便是一人告辭出門的聲音。


    “過來。”屠貴的聲音卻又響起,隨後便是一個女子的驚叫與撕裂衣物的聲音。


    “今晚老子又要殺人了。這幾年來那幫走私販子借著我龍門客棧的出關密道發了大財,自以為是沾了大便宜,卻不知道自己隻是老子養肥的一群羊。此次他們是帶了全部身家去關外交易黃金,隻要幹掉他們,這些黃金便都成了老子的!”


    伴著一陣激烈的肉體撞擊聲音,屠貴喘息著道:“這一次你也要動手。老子五年前將你從街邊撿回來,卻不是隻為了在床上幹你。當初老子看重的不僅僅是你這張標致的臉蛋兒,更是你為了一口吃的敢於和兩條野狗拚命的狠勁兒。老子養了你五年,也將一身本事都傳給了你,今後是你該努力幹活來報答老子了。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是要先給老子幹個痛快!”


    屠貴的喘息聲越來越重,撞擊的聲音也越來越急,但那女子除了最初的一聲驚叫,便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息,似乎便是一具屍體任憑對方擺布。


    “每個人的不幸,果然都各有來由。”禹天來默默歎息一聲,沒有再聽下去,卻猜想著或許便是今夜第一次使雙手沾染了血腥後,這個女子才開始一點一點地蛻變成自己記憶中的那個“金鑲玉”。


    夜色漸深,正在床上假寐的禹天來驀地張開雙目,悄無聲息地坐起身來。


    他左手抓著連鞘的“青冥劍”來到窗邊,輕輕地將窗戶推開,縱身輕輕一躍便從窗口穿了出去,隨即用腳尖輕踢,兩扇窗戶又無聲無息地關閉。而他則借著腳尖上的一點力量在空中轉折身形,輕盈無比地落在客棧的屋頂上。


    禹天來剛剛伏下身體藏匿好身形,便聽到客棧後麵的門戶一響,隨即便看到一個夥計挑著一盞忽明忽暗的燈籠走了出來,直奔後院的牲口棚。


    這夥計將燈籠插在牲口棚的牆壁的縫隙裏,又在牆壁上摸索了一陣,然後靠近牆壁的地麵便向牆內縮了進去,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方形洞口來。他摘下燈籠在洞口晃了幾晃,又撮唇發出幾聲長短不一的夜梟聲。


    片刻之後,有一行七人從洞口魚貫而出。這七人中,前後的兩人都與客棧的夥計一樣裝束,當中的五人雙目都被一條黑布嚴嚴實實地裹住,背後各背了一個沉甸甸的包裹,手中均提著一柄出鞘的鋼刀,與前後兩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顯然存有戒備之意。


    這時那提著燈籠的夥計低聲道:“五位請隨小的來,但要記得規矩,在到地頭之前,絕對不能摘下眼上的黑布!”


    那五人中的一個道:“放心,我們兄弟與龍門客棧合作了不知一次,自然懂得規矩,絕不會試圖窺探這密道的所在。”


    當下那夥計在前麵引路,後麵的五人仍是持刀在手,聽著前麵的腳步聲亦步亦趨,另兩個夥計則在後麵跟隨,一行人出了龍門客棧往荒野而去。


    禹天來從屋頂上下來,躡足潛蹤地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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