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聲爆炸發生時,“飛天猩猩”袁烈便已經機警無比地抄起自己那杆六十四斤重霸王槍衝出帳篷,看到弟弟袁傑尚未出來,直接一槍將他的帳篷挑飛。


    袁傑雖然也已經驚醒,但懷中還摟著兩個從山下搶來的女子,一時還未能起身。


    袁烈暴喝道:“什麽時候了還摟著那兩個小娘兒?想死不成?”


    袁傑這才反應過來,雙臂一張將兩個赤身裸體的女子扔在一旁,胡亂扯過一件衣服裹在身上,在床邊抓起自己的短柄雙板斧,看著四周一片狼藉的景象變色問道:“大哥,這是怎麽回事?”


    袁烈雙目之中閃現濃重無比的殺機,手中大槍陡地橫掃千軍,挾著萬鈞之力轟在受驚後衝向他的一匹劣馬身上。那匹驚馬一聲哀鳴,骨斷頸折倒地斃命。


    “還能是怎麽回事?自然是有人來踢咱們兄弟的場子!”袁烈收回大槍,語調冰寒至極,“隻可惜了咱們這片剛具雛形的基業。”


    袁傑那張瘦削的尖臉扭曲猙獰:“是什麽人做得?老子要生撕了他!”


    此刻那群驚馬已經衝了過去,在一番瘋狂地衝撞踐踏之後,沿著下山的小路跑得無影無蹤。劫後餘生的山賊看到兩名首領居中而立,紛紛聚攏了過來,隻是數量已經不足一百,而且幾乎人人帶傷,委實淒慘無比。


    袁烈嘿嘿冷笑:“今夜若非大家喝多了酒,隻怕對方也沒有這般容易偷襲得手,這兩者之間……哼!”


    袁傑的反應倒也不慢,登時醒悟喝罵道:“原來是紫荊寨的人弄鬼,難怪會那般好心送我們酒肉!大哥,咱們立即下山屠了他全鎮的老少,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對,報仇!屠了紫荊寨!”


    剩下的山賊們雖然人人帶傷,但他們都是追隨袁家兄弟多年、手上血腥無數的悍匪,如此慘重的傷亡不僅未使他們畏懼,反而激發了凶悍暴戾之氣,紛紛跟著袁傑一起叫囂起來。


    袁烈搖頭道:“隻怕用不著咱們下山,對方布了這個殺局一舉坑害了咱們山寨的大半兄弟,難道會平白放過乘勝追擊、落井下石的機會?”


    在袁傑及一眾山賊驚愕之際,一陣清脆的掌聲忽地從不遠處傳來。


    “是誰?”眾山賊又驚又怒地紛紛喝問。


    禹天來赤手空拳從黑暗中走出,望著袁烈笑道:“‘飛天猩猩’能橫行綠林十餘年,果然是有些真才實學。單說你這份見事之明,便少有人能及得上。隻可惜你我已注定是敵非友,所以你越是不凡,禹某便越是放你不過了!”


    “原來是你這小子在作怪,給老子去死!”袁傑看到禹天來時,哪還猜不到今晚的一切都是對方所為,雙目之中登時泛起條條血線,口中發出一聲暴喝,身體淩空撲擊,手中雙斧並舉向著對方迎頭劈下。


    禹天來微微仰頭注視雙斧斬落,直到雪亮的斧刃距離頭皮不足一尺時,身形驀地不退反進,使雙斧的斧刃向自己身後落下,而他的右手已經向著對方劈麵蓋下。若被他這一掌擊實,保證袁傑那張本就極醜的尖臉變得更加不能見人。


    但袁傑既然號稱“飛天猴子”,輕功身法自有過人之處。感覺到那隻手掌尚未及體,便隱隱有一股微風撲麵而來壓得自己呼吸一滯,心中大驚的同時,腰肢用力一擰,竟帶動身體憑空旋轉著向下墜落,不僅避開撲麵而來的一掌,更順勢揮斧斬向禹天來雙腿。


    禹天來腳下亂踩七星,身形倏退倏進,雙腿避開斧刃後連環起落,一連七腿向落地時呈側臥之姿的袁傑頭臉胸腹等要害踢去。


    袁傑一聲怪叫,身體就地翻滾,骨碌碌滾出數丈,雖然避開對手的攻擊,卻已弄得自己灰頭土臉。


    “且住!”袁烈將霸王槍一橫,攔住還要上前的袁傑,臉色凝重地望向通往山下的那條小路。


    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地那腳步聲愈來愈清晰也愈來愈整齊,到後來匯成一聲又一聲整齊劃一地踏地聲響,甚至眾人腳下的這座大聖峰也似乎被這充盈著戰意與力量的腳步震得微微顫抖起來。


    以嚴詠春為首的近百名紫荊寨子弟一步步走上山來,一邊走一邊組成一個中間凹陷、兩翼前凸的偃月陣型,與百餘山賊遙相對峙。


    禹天來卻是不懂什麽排兵布陣之術,前幾年他請教了鎮上一個據說經曆過戰陣,後來因傷殘退伍的老兵,學到了這個有些似是而非的偃月陣,用來訓練跟自己學武的眾人。雖然與真正的戰陣相差頗遠,但用來對付一群同樣是烏合之眾的山賊也該足夠。


    實是也確是如此,此刻近百名幼虎般凶猛的青年與百餘凶狠如狼的山賊對上,在氣勢上不僅絲毫不落下風,反而有漸漸壓製對方的跡象。


    禹天來的臉上現出喜色,身形一閃便到了嚴詠春的身邊。


    “禹大哥,你的兵器!”


    一個青年上前一步,有些吃力地捧著一個三尺長的皮囊送到禹天來的麵前。


    禹天來點頭,抓過皮囊豎在身前,右手拄著皮囊的上端。


    看到對方這近百人統一製式的短棍、標槍已經擺出的陣勢,袁烈心中大是驚駭。眼前的分明是經過多年訓練打磨的一支精銳,便是自己手下的三百悍匪完好無損,與之對陣也未必敢斷勝負,何況是現今的情形?


    “標槍預備,三輪散射!”


    禹天來本著能動手絕不囉嗦的原則,既然己方大隊人馬殺到,那便速戰速決免生意外,因此完全沒有與對方再多說半句話的興趣,幹脆利落地下令開戰。


    近兩年來,禹天來又從“潑風棍法”與“闖少林拳”之中推演出三招槍法與三招擒拿手法傳給了眾人。這六招卻都是真正用來致人傷殘甚至奪人性命的殺招了。


    這些青年已經將那兩套基礎的棍法與拳法練得熟極而流,再學這與之同源的六招殺招便不太困難了。


    此外,禹天來又教了眾人一手投擲標槍的功夫。經過兩年的練習,一根將四尺長竹子削尖了一端製成的簡易標槍在這些青年手中擲出,準頭和殺傷力都頗為可觀。而一旦擲出的標槍在數量上形成規模,那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場可怕的夢魘。


    聽到禹天來下令,近百青年同時從背後拔出三支標槍,口中齊聲暴喝:“殺!殺!殺!”


    每一聲“殺”字出口,都奮力擲出一支標槍前後三波近三百支標槍在一小片空間裏密集如雨,向著麵色慘變的山賊們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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