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邪異的劍。”


    遠處白鳳和赤練此刻皆有些失色,被秋水寒自行散發的寒氣所驚,與鯊齒相比之下,這把劍看起來才像是妖劍,烏青泛紅,就好像未幹的血,很是妖邪。


    劍柄無聲的落到了柳白衣的手中,他身形驟然已消失在原地,迎上那股來勢極洶的黑風。


    撩,劈,刺,普通的劍招在柳白衣手中幾乎順手拈來,氣息內斂,很普通,可偏偏如此普通的人卻擋住了衛莊那如疾風驟雨般的每一招。


    往日無往而不利的縱橫劍術如今卻遇到了恐怖的未知對手,相比之下,對方那看起來比妖劍更邪的劍亦是普通的平常,可每次卻都出現在他劍勢將生未生,將斷未斷之際,捭闔之道,如今實在是束手束腳。


    “啊!”


    一聲怒喝,衛莊身形一躍,手中鯊齒已猛然劈下,刀芒離刀而出,頓時橋木翻飛,幾乎毀去一半,隻剩鐵索錚錚作響。


    柳白衣身形就如無根的蒲公英,腳尖一點人已飄然後撤,立於鐵索之上。


    他在看衛莊的劍,在看他的劍法,縱橫之劍是第一代鬼穀子所創劍術,依天地之道,分為縱劍與橫劍。橫劍攻於技,以求其利,是為捭,縱劍攻於勢,以求其實,是為闔。


    捭闔者,天地之道。


    存在的,皆有它的道理,而他選擇的,是試遍天下劍者,證自己之道。


    以天下之劍而悟劍,以世間群書而沉澱。


    而此時,他已看完,手中秋水寒一震,身形更是已如急電而去,手中所使,乃是奪命十三劍,或者說是他自己的奪命十三劍。


    劍身之上頓時寒氣如灰霧,身形一晃隻如漫天人影,劍影猶如散開的蓮。


    “叮叮……錚……噌……”


    劍鋒,劍刃,劍身,皆在刹那間碰撞數十次。


    這個世界有很多劍者,如那勝七,其劍巨闕大開大合,劍下開山碎石,以力為重,以勢為輕,如眼前衛莊,以勢為重,以力為輕,而他們,皆是由劍法而入劍道。


    隻是,這個世界,卻出現了一個不一樣的劍者,便是柳白衣,他屬於一個異類,是先以技入劍法再入劍道。


    也許,在這個世界,他的劍道還不是最高,但,若論劍技之道,他不輸任何人。


    那就是一個字,快,這是他無數汗水所凝,試問當世又有誰會每日刺萬劍,所謂先天不足,後天補之,也許根骨心性比他強的大有人在,但,努力這種東西卻是公平的。


    沒有師傅,練,沒有武功,練,沒有金手指,皆靠自己一步步練,從一開始隻能刺數十劍,到最後的每日數萬劍,流過的汗,隻有天可見,隻有那地可知。


    普通即是平庸,而他,不想普通。


    漫天劍影,快到肉眼無法視的地步,快,穩,且詭異,瞬間衛莊就覺得周身死穴皆在一刹那同時感到森寒劍氣。


    死亡的味道,衛莊很久沒有感覺到了,但此刻,卻是這般的近,這般的措手不及。


    生死關頭,他手中鯊齒幾乎化作劍輪。


    “轟!”


    狂暴的氣息瞬間自身體中散開,內力幾乎提到極致。


    頓時那早已滿是劍痕不堪重負的鐵索錚錚幾聲便已崩斷,然後就像是被斬斷亂扭的蛇,彈卷向兩方。


    頓時,柳白衣劍招一頓,不由身形一拔在那鐵索之上一踏人已飛向對麵。


    “噌!”


    秋水寒慢慢歸鞘,然後看向那幾乎同時看向他的衛莊,視線不過刹那他已麵容平靜的轉身,隻留下一個背影,慢慢遠去。


    “你?”


    衛莊凝視著柳白衣離開的背影,許久,赤練見他久久未動不由開口。


    “別碰我。”


    那知衛莊卻忽然沉聲說道,而後手中提著的鯊齒竟不由脫手而出直直插入土中。


    而他的口中,說話之餘竟然吐出了無數白氣,就好像此刻是寒冬臘月,他的眉發之上,此時更是凝上一層薄霜。


    “好冰寒的劍,而且還有一股恐怖寒毒劍意。”


    衛莊身體就好像僵住,隻見他胸膛之上,有一處淺淺的劍傷,但卻未見有血流出。


    隻是赤練那肯聽他的,見他這幅模樣還有越來越蒼白的臉,頓時纖纖玉手已抵其背,旁邊白鳳見狀亦是如此。


    兩人手一放上,頓時感同身受。


    良久。


    “噗!”


    一口血液自衛莊口中吐出,讓人驚駭的是那血液還未落地便已化作無數紅色冰晶,地上花草一沾頓時凍死大半。


    而此刻,三人口中所吐亦皆是寒氣。


    二話不說,幾人沉息吐納許久才恢複一些。


    “錚!”


    拔出了土中的鯊齒,衛莊又看向了柳白衣離開的飛向。


    出神良久。


    “去機關城。”


    他沉聲道。


    “你如今傷勢未愈,有那人去恐怕墨家還有蓋聶都不是對手,何不……”


    赤練此刻臉色有些蒼白,不知是冷的還是功力消耗太多,她以為衛莊還要去攻打機關城,不由勸說。


    衛莊聽著那個名字,臉色又恢複了之前的冷酷。


    “不,也許,這次,我們可能要和墨家連手了。”


    他說道,隻是語氣有些莫名,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頓時赤練不再開口,而白鳳從頭到尾都未開口。


    話落,三人皆收回目光,轉身離去。


    山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恢複了鳥鳴,知了更是不停叫著,留下的,隻有那已斷開的橋,還有枯亡的花,就如同大地之上的幾團墨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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