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有人怒愕道。


    噗...


    一刀出,任天下一口鮮血猛的狂飆而出。


    其它人發恨,同時回身停下追殺的路線。


    因為柳胥背後的路,皆被漫天刀氣封殺。


    轟!


    下一刻,轟然一聲巨響,空間開始動顫,皇城上空淩厲至極的刀氣漫天席卷。


    那刀氣所過之處,亂石穿空,乾坤一派倒亂。


    這一斬,是驚世斬。


    需以自身精血引動,方具這般威力。


    精血是以何物?


    那是武者最為至重的東西。


    真元散落可以重修,卻精血是日積月累方能得到。


    精血一失,必受內創。


    所以所有武皇人,皆言他是瘋子。


    卻下一刻,更見瘋狂的事現。


    他右手握刀,神情冷峻,毫不猶豫的從漫天刀氣中直衝了過去。


    漫天刀氣仍在瘋狂席卷。


    他就這般,衝到了柳胥的身後。


    其他武皇皆繞過刀氣籠蓋的區域,從側翼追殺來。


    所以速度有不及。


    他們落在在任天下與柳胥的後麵。


    下一刻,任天下腳步輕然虛踏,兩步接近柳胥,而後大手一抄,卷著柳胥一路出皇城而去。


    他的速度極致。


    風雷都不及。


    雖受重創,早已是強弩之末,卻他分毫不懈怠。


    他要以最短的時間出皇城。


    一路踏瓦簷,疾馳而來,很快兩人便接近西城門。


    後方數位武皇乃至三大司命,仍窮追不舍。


    柳胥向後望了一眼,握緊了焦黑的拳頭。


    他立誓,若還能活著,終有一天,他要這場景,逆轉。


    他還要這債,償還!


    城門高闊,甚有幾十米。任天下毫不猶豫,霍然發力,奔飛而起。


    城牆上,有計數不清的禁衛軍。


    “有人!”他們見黑影,立時呼呐。


    “放箭!”有人發號施令。


    登時便見箭雨紛飛,猶若狂蜂般,密密麻麻的追射了過來。


    任天下飛去速度不減,體內真元暗然運轉,於體表形成了一個青蒙蒙的護罩。


    天空箭雨無盡,無數的箭失射到他的身上。


    他用後背,當著柳胥,阻隔著箭雨。


    突然有那麽一刻,柳胥覺得,這中年男子的胸前是溫暖的。


    從小到大,他從未體會到這種身體與身體接觸的親情。


    這種感覺,是真正的安穩。


    不管外麵的風雨多大,隻若他的肩膀在,便不再害怕。


    那個人的肩膀是父親,柳胥從未有過。


    所以他望向近在眼前的人。


    “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沒來由的,柳胥問。


    任天下麵色不變,雖遮著麵,卻能從他的眼睛中看出冷淡。


    他根本沒回答。


    也許連思考都沒有。


    噗哧!


    一聲輕哧,一支箭,穿透了任天下的右臂。


    天上的箭雨太過密集,他體內的真元不再足用。


    就在方才,他想問題時,一支箭點破了他的真元護罩。


    他嘴角有血沁出,卻仍在極馳。


    片刻後,兩人出皇庭,飛出箭雨覆蓋的區域。


    這一刻,柳胥回頭。


    出了城,便意味著離了皇宮。


    再不見高大的房屋。


    取而代之,是矮矮的,無盡連綿的瓦舍。


    曾經堂前王謝燕,身穿虎袍百人稱尊,卻一朝出城門,自此生死還不知。


    一路飛奔而過,柳胥見到很多平凡的百姓。


    這是他第一次見,也算第一次入世。


    卻是在逃亡!


    因為後方武皇強者業已追殺來。


    並且在這時,任天下的身體突然開始痙攣。


    顯然再不能久撐。


    然後方的人,根本不會也不可能放棄。


    自己的狀態,任天下最清楚。他知倘若再拖,兩人必當都無活命。


    所以他看向柳胥道,“若活著,到鹽城。”


    聲音很輕,對著柳胥,但卻堅定。


    下一刻,他運掌,豁然發力,一掌推向柳胥的後背。


    柳胥自不是寡斷之人,躍然借力,回了一次頭,飄然飛去。


    任天下右手再握刀,回身來,獨擋三皇。


    華媂、督公共出手,另一名武皇欲追柳胥而去。


    他棄身前兩人,先向暗中人出手。


    “我攔他。”督公對太後道。


    華媂未說話,撤身追柳胥而去。


    任天下自然來阻。


    卻迎接他的,是督公的二指陰陽劍。


    他收刀回身,督公欺身再來。


    兩人交纏。


    華媂動身而去,卻隻在片刻間,竟消失了柳胥的形跡。


    同時一同不見的,還有三大司命。


    想來並不會跑遠,她自執速度優勢,順著巷道搜索開來。


    眼下她所在的城,名喚鳳棲城,距皇庭已頗有些距離。


    巷道很多,一時未果。


    搜捕這事情,時間越長,越不法找。


    但她不放棄,將速度施展到極致,俯空搜尋起來。


    卻數個時辰過去,依然不曾有發現。


    “難道真讓他跑了?”女子停下來,暗自發問。


    但是片刻後,略一思忖,她搖頭。


    同時道,“他沒有跑掉!”


    柳胥從空中的落地點便是她的腳下。


    這四周巷道雖多,卻以她的速度搜尋而來,身受重傷的柳胥不可能做到一點生息都不發出。


    除非隻有一種可能。


    那便是柳胥落地後,便被人抓住了。


    下一刻,再不猶豫,她轉身飛向皇庭。


    因為最為可疑的事情被她突然想到,搜尋巷道數遍,她竟未遇到三大司命。


    華媂速度極致,約莫不過一個時辰,便回至明皇庭。


    而後直入明皇寢宮。


    有奴才於寢宮外跪安,同時聲音微俏,道:“明皇已經睡下了。”


    卻華媂厲聲道,“睡沒睡下,我還不知道。”


    而後在所有奴才女婢的目光中,施然入了寢宮。


    明皇在床上。


    “鳳棲城,監天司,密令。”她對著床,道出八字。


    床上很安逸,明皇於睡眼朦朧中醒來。


    “母後?”他道。


    模樣有吃驚,好像剛睡醒。


    “是否還要我再說一遍。”華媂道。


    呃?


    明皇麵上依然是不明表情。


    華媂走到床邊來,當下隻她二人,她站的高,俯視著明皇,道:“離火我二十年前就知位置,所以這劍不是他留給你的,而是我。”


    明皇鳳目狹長,抬頭望來。


    誰也不知他的心理。


    不過他未說話。


    華媂至更身前處,俯摸男子的臉,清冷道:“你自以為你長大了,卻還不夠。我這樣說,你可能懂?”


    明皇臉色開始有變化。


    片刻後,他平靜問了一句,“你是想要朕這江山?”


    這句話,並非試探。


    然華媂笑了,輕屑說道:“哼?你的江山?記住,這江山更是我給你的。不然,你以為你能坐到這個位置。”


    一語出,明皇恨極!


    他此生最恨的兩個人,一個死在了龍河上,另一個站在他的麵前。


    他抬起頭,不動聲色,望向她。


    望向她風情妖嬈,望向她笑靨如花,望向她不世的容貌。


    沒人知道楊旭心中在想些什麽。


    甚至女子永遠也不會想象到,會有一天,她會跪在他的****。


    隻是不知到那時,她是否還有此刻俯視眾生,俯視他的姿態。


    明皇心中扭曲。


    下一刻起身,盯著這個生他的,豐腴的,絕色的女子。


    會有這麽一天到來,讓他這些年,所受的侮辱都償還給她。


    到那時,她一定會體會到,什麽是恨,什麽是羞,什麽是屈辱。


    所以他來到檀香桌前,於暗格中取出一枚玉印來。


    無情態的遞給了她。


    這一遞,是低頭,也是隱忍。


    “位置?”那女子發問。


    “帶有明字的酒肆。”明皇道。


    大明有四司,奉天司、欽天司、掌天司以及監天司。四司直隸於明皇,不受任何勢力調配。


    是以大明明皇最為可靠的勢力。


    其中最為神秘的當以監天司,前朝太明皇為收集各方情報而設。


    其它三司設在皇庭,但監天司設於宮外,所有人員皆混跡於江湖,有甚者深潛於各大宗派之中。


    四大司命,也唯有監天司大司命曆來神秘,因為無人見過其真正麵目。


    甚至明皇也不知監天大司命是誰,他們僅憑玉印聯絡。


    此刻,鳳棲城。


    柳胥被綁在一個鐵架上。


    所在的位置,是地下,監天司的一所地牢。


    他很淒慘,被三大司命送來時,業已重傷。


    三大司命並未在他身上搜到人王玉璧,本欲帶回皇庭,又知太後與督公必然搶人,故而一番合計,將人押到了監天司暗牢。


    此刻柳胥在鐵架上,一身傷痕,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


    但拷問依然在繼續。


    見柳胥並不交代,正前麵鐵椅上的一男子好似不耐煩了。


    “我來!”一聲微怒,那男子站了起來。


    他身材並不高大,但卻麵像陰柔。


    下一刻,嘴角噙著,他握起了一根長鞭。


    那鞭長有數丈之長,由荊棘所編。


    他先在鹽水中蘸了蘸,而後走將過來。


    “說與不說,你可是想明白了?”男子道。


    柳胥頭耷拉著,無任何一分還活著的模樣。


    想來即便想說,也不有張口的力氣。


    唰!


    啪的一聲,那鞭飛來,鞭花綻放,猶若霹靂,柳胥胸口立時皮開肉綻。


    柳胥吃痛,身體應激,腰身立時堅挺。


    啪!


    下一刻,又是一鞭落來。


    柳胥內衫碎開,血肉瞬間模糊。


    “人王玉璧在哪兒?”男子陰狠發問。


    柳胥意識模糊,昏昏耷拉著頭。


    嘩!


    一桶涼水猛的潑來,柳胥立時反醒。


    “少司命,明皇遣人來了。”身旁一位著監天司服的下人,來至陰柔男子麵前道。


    男子放下手中的荊棘鞭,表情有些不明。


    “是太後。”手下人又說三字。


    “你們繼續拷問,走,迎接一下。”少司命對左右吩咐道。


    “是!”


    然兩人尚未出暗牢,太後業已到來。


    她手中握著玉印。


    “屬下,見過尊主。”見玉印,所有監天司人立時伏跪了下來。


    太後未曾說話,隻是兩步來至柳胥的麵前。


    她伸手托起柳胥的頭,笑了。


    意味難明。


    柳胥抬起疲憊的眼皮,看到是她。


    “四年前,我就說過,我會有一天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笑道。


    那笑容像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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