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靠岸,天色已是大亮。


    湖麵的微風夾雜著青草的香氣,讓人十分的沉醉。


    因呂青陽受傷,葉厲四人也顧不上欣賞湖邊清晨的美景,匆匆的到城中找了間客棧。


    一夜勞頓,眾人都是疲憊不堪,形容憔悴。好在西門富貴一出手便是個十兩的元寶,那原本打著嗬欠一臉不耐的店家,立馬換了副嘴臉,好像對待自己親爹似的,將幾人迎了進去。西門富貴要了幾間上房,眾人暫且安歇了下來。


    杭州城從沉睡中蘇醒,漸漸的喧囂起來。


    葉厲站在臨街的窗口,看著大街上的車水馬龍,卻暗暗想著自己的心事。


    與殷舞的見麵,湖麵的追殺,青衣小廝居然是個武道巔峰的高手,這一連串的事情,讓簡單的他,一下子根本沒法理解。


    最令他掛懷的還是,“那個戴珠帽的女孩到底身在何處?”


    他想起呂青陽的話,太湖之濱的那個山莊,那場試劍大會。


    葉厲忽然決定要去試一試,如此一想,對那試劍大會,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牧羊也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從當陽縣,再到杭州城,西子湖,牧羊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又一一的梳理。他似乎漸漸的有些頭緒,可是某個關鍵的問題讓他很難想通,好看的雙眉一直皺的很緊。


    既然想不通,又何必在想。


    牧羊忽然間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微微展顏,“不知道,那慕劍山莊是否如同傳說般的那樣神奇。如果真的能夠解決問題,為何不去太湖邊上走上一趟呢?”


    …………


    午飯時分,西門富貴過來敲門,後麵卻還跟著兩個小廝,捧著厚厚的兩疊新衣。


    “兩位的衣衫實在是太過破舊,就算是真正的叫花子,也不過如此。這身打扮,恐怕穿州過府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西門富貴也換了身絳色的新衣,看上去精神了許多,隻是那新衣的胸口,依舊繡著個大大的福字,仍然是暴發戶的做派。


    “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們隨便挑上一件,將就些穿吧。”


    牧羊瞧瞧自己身上的舊棉襖,別說已經破亂不堪,還有點點血跡,就是現在這個時節,穿這身也不合時宜。他苦笑一聲,“如果不是看在西門少爺元寶的麵子上,我穿著這身,恐怕連客棧的門也進不來。”


    於是也不推辭,挑了件湖藍色的長衫,套在他修長的身體上。那長衫仿佛量身定做的一般,居然十分合體。


    一件合身的長袍,配上他那清秀的麵容,挺拔的鼻梁,隱隱含笑的薄唇,整個人頓時顯得清逸出塵,讓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


    西門富貴似乎看得有些癡了,微微的歎了口氣,“你要不是個男人,就算是年紀比我大些,我也要將你娶了回去當媳婦。”


    葉厲也挑了一件,卻與他原來的那件一樣,依舊是黑色。


    “呂叔請葉厲公子過去一趟,說是有些話想與你說。”看葉厲換好了衣服,西門富貴開口向他說道。


    葉厲看了牧羊一眼,便向房外行去。


    牧羊似笑非笑,“西門少爺將那根木頭支開,是不是有話想與我說?”


    西門富貴搖搖頭,又點了點頭,“倒也不是刻意支開他,呂叔確實是要找他說話。不過我還真有些事情,想和公子單獨聊聊。”


    小胖子和牧羊似乎是同一類的人,什麽事情都不是很放在心上,除了極少時候,臉上都掛著那一絲欠揍的笑容。


    他笑嘻嘻的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放在桌子上,“這方印章太過貴重,公子還是收了回去。反正我那兩張請帖,也沒幫上什麽忙。”


    牧羊看了一眼印章,嘴角依然是那淺淺的笑容,“那兩張請箋可是你花了真金白銀買回來的,如今你將這印章還給我,豈不是吃了大虧。我看少爺你這樁生意,可是做的極不劃算。”


    西門富貴擺了擺他那雙胖乎乎的手:“做生意嘛,自然是有虧有賺。這一樁虧了不打緊,下一次再賺了回來便是。”


    他忽然眨巴眨巴那雙綠豆大的小眼,壓低聲音,有些神秘的向四周看了看,“聽說這謙山印來頭可不一般,不知道公子是如何…………?”


    牧羊笑意更濃,“你知道我本來就是個小叫花,若我說是別人施舍的,你信不信?”


    西門富貴笑容僵在臉上,不過片刻,又笑了起來,笑容無比真誠,“公子說的話,我自然相信。就算你說是撿來的,那便一定是撿來的。”


    兩人相視一眼,不禁都大笑了起來。


    …………


    “呂先生找我?”


    呂青陽半倚在床頭,臉色似乎不錯,隻是雙頰上的那兩抹紅,總有些病態的不正常。


    “葉公子請坐。呂某也不拐彎抹角了,請公子來,是有一事相求。呂某雖於武道極為淺薄,看人卻是極準,公子此時雖有些坎坷,日後必定人中龍鳳。還有那位牧羊公子,表麵上是個小乞丐,也絕非一般人物。”呂青陽有些氣短,咳嗽了幾聲,又接著道:“西門小少爺雖然有些憊懶,性情卻極為的敦厚,看似精於世故,內心卻有若白紙。若是他以後遇到什麽難處,還望葉公子能夠出手一二。”


    葉厲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呂青陽以為自己猜到葉厲心中所想,又開口道:“自然不會讓公子白白費心。呂某雖然先天劍氣被破,一身修為全無,可這無形劍氣的用法卻還亂熟於心。劍氣乃仙人所授,未得允許,自然不能外傳。可這劍氣的運用法門,卻是我自己揣摩而來,公子若是願意,我便傳了給你,以做謝禮。我知道,葉公子這樣的修行者,自然是瞧不上我這點微弱法門。隻是如今公子身中奇毒,境界盡失,對運劍之道又所學甚少,如若想在那試劍大會上出露鋒芒,隻怕不太容易。或許,我這點法門可以幫的上。”


    葉厲抬起頭,緩緩說道:“呂先生不必如此。那小少爺也是個好人,若是以後能幫的上,我會出手。”


    呂青陽大喜,又道:“如此,呂某便先行謝過葉公子。隻是這先天劍氣的運用法門於我已無用,小少爺雖也修過武,卻不是我這路數,傳給他也是無用。葉公子雖不精劍術,卻對劍道領悟至深,學習這法門最是合適不過。所以還望公子不要推辭,就算公子看不上眼,若是以後遇見合適的,便傳了給他,也算給呂某留個傳人。”


    “呂先生為何不找個人,親傳給他?”


    呂青陽眼中忽然生出濃濃的倦意,“呂某早年經曆一番變故,早就看透了這江湖。此番若不是陪著小少爺,又怎麽出來?今日回到府中,以後恐怕便隻做個尋常人,與江湖再沒有半點幹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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