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日早上。


    馮娟終於見到了蕭嘉澤。自從她提出離婚之後,蕭嘉澤隻打了兩通電話,根本見不到人,哪怕跑到蕭嘉澤的公司,都見不到。


    離婚協議書擺在桌麵上,蕭嘉澤沒有去看。他隻是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妻子。這一個月,他不斷地思索自己在這段婚姻裏的所作所為。也終於開始明白馮娟想要的是什麽。


    事實上,這個月他已經開始著手改變公司的內部結構了。準確的說,他開始放權下去。他逐漸的發現或許這樣做更好。一些事務的處理,完全不用他親手去抓。


    蕭嘉澤張了張嘴,想要將自己這些天的思考告訴馮娟,告訴她自己已經認識到了錯誤。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憑什麽讓馮娟相信自己這不是又一次的推辭。


    深吸了一口氣,蕭嘉澤將離婚協議書收了起來。


    “今天是我們結婚七年的紀念日,就先不談這些了。晚上陪我逛逛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明天再說嗎?是不是到了明天,你又避而不見?”馮娟很冷靜,她思考了足夠多的時間。


    蕭嘉澤沉默了,他此刻才意識到馮娟對自己的信任究竟低到了什麽程度。他感受到一股揪心的疼痛。


    “求求你……”


    馮娟一怔,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驕傲的男人,雖然經曆了很多磨難,但她從未聽過如此央求的語氣。


    “求求你……至少陪我渡過今晚……至少給我一次挽留的機會。”蕭嘉澤從來不在馮娟麵前表現自己的脆弱,他覺得一切的苦難,消極都不要打擾到自己的妻子。


    “好……”馮娟不是鐵石心腸,看到蕭嘉澤流露出的脆弱,她不可避免的感同身受。


    南府公園這邊,九天正跟著一老頭大眼瞪小眼。


    “你就是蕭嘉澤那小子請來的逗比?”老頭冷哼一聲。


    九天頓時噴了,這老頭在哪學的詞匯。這麽大年紀了少上網多遛彎不好嗎?


    事實上,蕭嘉澤請九天幫忙說服馮娟的父親,這個老頭是馮娟現在唯一的親人了,他的話能很大程度上讓馮娟回心轉意。


    但是哪有父親不心疼女兒的,小老頭當年就不願意讓馮娟跟蕭嘉澤結婚。婚後看著女兒幾乎像是守活寡一樣的生活,早就不滿了。奈何那時的蕭嘉澤也是一頭倔驢,一心撲在事業上。


    老頭刺了九天一句就不說話,悶頭往南城公園裏麵走去。九天無奈隻得跟上去。


    公園兩遍高高的灌木牆上掛滿了黑色的玫瑰,並不算密集,隔一段距離放上一朵。此刻玫瑰依然沒有開放,在灌木牆的內側,放著細長的軟管,軟管上開了很多小孔。這些軟管在灌木牆中蜿蜒迂回,保證等下催生液會噴灑在玫瑰上。


    老頭走得很慢,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再往前便是噴泉。噴泉是重點裝飾對象,一朵又一朵的黑色玫瑰被固定在上麵,將原本白色的噴泉襯托的更加潔白。


    老頭站在噴泉前,佇立了很久。


    九天也不說話,站在旁邊旁邊耐心的等候。倒是花白又趁著空餘的時間,檢查了一下灌木牆和噴泉上的玫瑰,確保不會出現太大的誤差。


    “我會勸一勸小娟的。”老頭忽然說道。


    九天頓時鬆了一口氣,笑道:“您真是深明大義。”


    誰知老頭又哼了一聲,道:“什麽深明大義。我就是看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要我說,離婚也沒什麽大不了。老子的寶貝閨女,老子自己養。隻要我還活著,沒有人能欺負我女兒。”


    什麽是父愛,大抵如此吧。九天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當著馮娟的麵,蕭嘉澤把手機直接關機。


    “今天什麽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馮娟點了點頭,忽然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態度麵對蕭嘉澤。太久沒有兩個人獨處,她好像已經忘了怎麽去過二人世界。


    “我們逛一逛吧。”蕭嘉澤主動拉起馮娟的手。


    馮娟心裏一顫,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卻又忍住了。久違的,她心裏又升起好像當初剛剛在一起時的感覺。


    那個時候,他們一無所有,貧窮卻又幸福。


    蕭嘉澤不知道從哪借來了一輛自行車。


    馮娟看著自行車很快認了出來,這是蕭嘉澤那年畢業的時候,唯一的通行工具。這個牌子的自行車早就停產了。


    “要坐嗎?”蕭嘉澤望著馮娟微笑。


    “好。”馮娟跨上自行車的後車座,她本以為自己應該早已經忘記了如何乘坐這種早已經被淘汰的交通工具,可是當她跨上去的時候,那些隱藏在深處的記憶卻又不自覺的浮現出來。


    “坐穩咯!我們出發。”蕭嘉澤大笑,騎上自行車,在這城市中穿梭。


    自行車的身影出現在了很多地方,大都是當初他們戀愛那會兒,經常去的地方。有些地方已經消失了,有些地方卻仍舊沒有變化。城市在不停的變遷,但終究有些還未來得及被時光淹埋。


    “這間雜貨店不是已經關了嗎?重新開業了?”


    馮娟忽然指著街道上的一間老舊的雜貨店。當初,他們就是在這間雜貨店門口確定了關係。從彼此陌生的兩個人,成為了情侶。


    蕭嘉澤微笑不語,把自行車停在路邊,拉著馮娟走了進去。


    一切都如同記憶中當初的模樣,店鋪的陳設,物品,都幾乎一般無二。就好像時光一下子回溯過來。


    “這是你做的?”馮娟很快意識到了什麽,這樣一家注定被淘汰的雜貨店,怎麽可能會重新開業。不過是有人用心把他複原了。


    “可是過去的還是過去了,不管再像,也不一樣了。”馮娟搖了搖頭,走出雜貨店。


    蕭嘉澤在後麵陪著她。


    自行車繼續穿梭。


    那些早應該消失的東西,不斷的重新出現在馮娟的麵前。


    賣炒飯的小餐館,第一次參加工作的公司舊址,創業時租下的門麵…………


    有太多馮娟以為已經忘掉的記憶又重新出現。


    很快,夜晚已經降臨。


    蕭嘉澤的自行車已經出現在了南府公園附近。


    馮娟注意到了周圍的環境,知道接下來要去的地方。隻不過今晚這裏太暗了,周圍幾乎見不到光亮。隻有公園門口,街對麵有一件衣服店還開著門亮著燈。


    自行車停在了南府公園門口。馮娟意外的發現這裏竟然被圍了起來。


    “能不能答應我或許是作為丈夫的最後一個請求。”蕭嘉澤望著馮娟。


    “什麽……”馮娟下意識的問道。


    “穿上它。”蕭嘉澤指了指她的身後。


    一件潔白的婚紗就這樣驀然闖入馮娟的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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