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仙界,青峰山紫陽洞


    這紫陽洞的清虛道德真君正是昔日闡教十二金仙之一。自闡教解散之後便獨自在山中清修。這日,真君正在紫陽洞後山,麵前放著一個棋盤,棋盤上有黑白兩種顏色的棋子,奇怪的是真君一邊用白子一邊用黑子,儼然是自己跟自己在下棋。


    此時正有一個人影踏著雲從青峰山上經過,看樣子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身穿紅杉,背上背著一麵古琴,見下麵清虛道德真君正在自己對弈,這女孩不禁笑道:“這老道倒是有趣,自己跟自己下棋!”說罷停了腳步落下雲頭觀看。


    真君見來了一個小女孩本來不在意,但是突然間把目光停在了那把古琴上。這琴形如匕首,不知何材質,琴頭鑲有金玉,形如鳳凰,上有五弦。不禁心中驚訝道:‘這琴……絕非凡品,這小女孩是什麽人?’


    小女孩大大方方的說道:“自己跟自己下棋有什麽好玩?不如我來跟你下。”


    真君捋了捋須,笑道:“看你年紀輕輕,莫非也會下棋?”


    小女孩也笑道:“別看我小,我要是贏了你就……你就傳授我一門法術吧。”


    真君知道這小女孩不是仙族就是神族,絕不是凡人,便應承道:“好,若你輸了,你就給貧道彈個曲子好了。”


    二人一言為定隨即對麵而坐,真君持黑子,小女孩持白子。大約過了一炷香,白子已經被黑子團團圍住,敗相已成,小女孩急的抓耳撓腮,大叫道:“我輸了!我輸了!你這老道棋藝當真厲害!”說罷嘟著嘴坐在了地上。


    真君覺得女孩十分可愛,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小女孩答道:“我叫瑤琴。”真君將手一揮把棋盤收了,示意瑤琴彈奏一曲。瑤琴倒也願賭服輸,將古琴放在青石台上撥弄琴弦,那聲音仿佛有魔力般讓清虛道德真君都呆了一呆,隨即琴聲轉為涓涓細流,讓人心曠神怡。


    突然間,瑤琴的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想贏那個老頭麽?再跟他下一局,我會教你贏他。’


    瑤琴突然停了撥弦,抬頭四下看去,心中奇怪:‘什麽人在跟我說話……’


    那聲音又再響起:‘不必找了,你看不見我,按我的話去做吧。’


    說話這人是誰?不是別人,正是殷郊。他又怎麽會來這青峰山?


    原來殷郊之前花了不少功夫終於將四口先天寶劍融合。如今他身負七大神器,已經能夠清晰的感應到鴻蒙內其他神器的方位,故而來到了青峰山紫雲洞。


    ‘這不是青峰山麽?這是昆侖十二金仙清虛道德真君的洞府?莫非有一件神器在他手裏?’


    殷郊知道這清虛道德真君是黃靈兒的哥哥黃天化的師父,因為三百年前封神大戰時自己失手打死了黃天化,所以打內心深處並不想與清虛道德真君碰麵。


    “罷了,那神器就在紫雲洞附近,今日是避不了要見麵了。”殷郊拿定主意拾級而上,朝紫雲洞走去。忽聞一陣琴聲悠悠傳來,他心頭一動,隨即尋聲而去。這一看不打緊,隻見瑤琴正閉目凝眉,那神色中儼然有三分與當年的黃靈兒相似!


    “這小女孩是誰?她怎麽會長得有些像靈兒?”殷郊不禁心中一動。再看那手中古琴散發出陣陣靈氣,殷郊體內的七大神器突然發出共鳴,心中頓時有些意外:‘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莫非這小女孩手中的就是十大神器中的——伏羲琴?’


    一切都有些出乎意料,殷郊用神識傳音教小女孩與清虛再下一場。論起棋藝,殷郊年幼時就已經在宮中罕逢敵手,他便想讓這瑤青反敗為勝,先博得些好感,隨後才好圖這伏羲琴。


    瑤青也不多問,對真君說道:“剛才是你贏了,不過我要再跟你下一局。”


    “好。”真君捋了捋須,點頭答應,便再擺好棋盤。


    正在這時,瑤青手邊的伏羲琴突然發出了一陣共鳴,這聲音嚇了瑤琴一跳,趕忙按住琴弦,盯著琴詫異道:“這是什麽聲音?為何以前從來沒聽你發出過?”


    隱藏在樹林中的殷郊也沒想到,伏羲琴感應到了自己身上的七大神器,也發出了共鳴聲。


    真君感應到了一股強大的神力波動,就在不遠處的樹林中,隨手拿起一塊石子彈了過去,口中叫道:“何方道友,為何不出來相見?”


    殷郊見驚動了清虛道德真君,遂走出樹林來。


    真君見了殷郊,臉上浮現出詫異的神情,暗思:‘這不是當年的大商太子殷郊麽?聽說他不是已經死了……這是怎麽回事?’


    當年西岐大戰之後,鴻鈞將在場的凡人的這一段記憶都抹去了,所以殷郊歸隱之事隻有在場的四大聖人與姬發知曉。後來姬發昭告天下殷郊已經戰死,而元始天尊也對門人說的是殷郊已死,故而無人知曉真相。


    殷郊三百年前曾經打死了真君的愛徒黃天化,真君心中一直耿耿於懷,今日一見豈能有好臉色?隻陰著臉說道:“三百年不見,貧道以為殷郊殿下早已不在人世,不過此時人間早已改朝換代,殿下如今出現莫非又想逆天而行?”


    殷郊昔日早已同闡教翻臉,也不寒暄,隻衝著清虛道德真君說道:“打擾了真君清修真是抱歉,不過在下是被這琴聲吸引而來。”說著走到瑤琴身旁,問道:“小姑娘,你這琴藝六界罕見,如此了得,是跟誰學的?”


    瑤琴見這人白發黑袍,麵目英武,心中自有幾分好感,答道:“這琴和琴藝都是家傳的,不過我娘不讓我說自己的身世。大哥哥,你又是誰?這位老道爺為何叫你大商太子?大商不是已經亡國了麽?”


    殷郊也不氣惱,微微一笑說道:“是啊。我就是那個亡國的太子殷郊。不過我已經歸隱許久,早就不問人間之事了。”


    見殷郊心胸磊落,瑤琴有些佩服,想了想也坦然說道:“我叫瑤琴,是伏羲的後人。這琴就是我的家傳之寶。”


    “天皇伏羲?”


    殷郊一聽頓時吃了一驚,‘原來這小姑娘果然不簡單,竟然是天皇伏羲的後人,難怪這神器會在她的手上。’


    當年巫妖大戰之時,仙族與神族聯手剿滅了東皇與大巫,神族的領袖伏羲隨後得到了昊天塔和伏羲琴,奠定了日後統領六界的基礎。六萬年前,伏羲隱退,昊天即位。這瑤青的族人就是伏羲後裔的一支。


    “殷郊!”清虛道德真君突然將手一指,罵道:“當年你殺了我的愛徒黃天化,我找了你許久,今日你竟然送上門來,這個仇我們要好好算一算!”


    殷郊冷笑一聲:“為徒兒報仇?沒想到你這久修得道的金仙也一樣糾結於凡人的愛恨情仇,真是空有虛名!想報仇盡管來吧!”說罷將手掌一翻祭出月金輪來,頓時一股太陰真氣散出。


    瑤琴覺得那月金輪十分漂亮,卻散發出觸體生寒的寒氣,不禁心思:‘這是什麽兵器,竟然散發出如此寒氣逼人?’


    殷郊不用東皇鍾,不用滅神槍,因為心中念及這清虛道德真君畢竟是黃靈兒的兄長黃天化的師父,所以想用這月金輪將其打發了便是。


    二人正要動手,一旁默不作聲的瑤琴突然叫道:“且慢!”


    瑤琴攔在二人中間,說道:“喂喂喂,你們這是有什麽深仇大恨,怎麽一言不合便要動手?”


    殷郊怕傷到瑤琴,說道:“瑤琴姑娘,你先退開,這件事與你無關。”


    瑤琴笑道:“此言差矣。這裏隻有我們三個人,我既然看到了,當然與我有關,而且你這位堂堂的太子應該懂得禮數,你這麽年輕怎麽能和一位老前輩動手呢?”


    殷郊覺得眼前這小姑娘倒是有點意思,眉宇間依稀有幾分當年黃靈兒的英氣,也打消了要教訓清虛道德真君的念頭,隨即將衣袖一甩收了月金輪,哈哈笑道:“既然你說的頭頭是道,好!我今日便不與這老道計較了。”


    真君卻不肯罷休,將劍一指,“仙界之中並無年紀高低之分,隻有道行深淺之別,殷郊,縱然貧道打不過你也要刺出這一劍,替天化討個說法。”


    殷郊頭也沒回,隻將身子一震,一道紅氣罩身將真君彈出十丈開外。真君一頭撞在山岩上,陷入三尺有餘,動彈不得了。


    一切快的仿佛眨眼,瑤琴還來不及開口勸阻。


    “討說法麽?”殷郊盯著清虛道德真君,目光中浮現出一絲殺意,口中說道:“我殷郊國破家亡,又該找誰討說法?找你麽?”說著,手掌中浮現出東皇鍾來。


    這便是要開殺戒了。


    忽然間,一聲琴音傳入殷郊耳中,竟然將他蠢蠢欲動的破凰之心壓了下來。那聲音仿佛春風化雨,殷郊和清虛道德真君都漸漸平靜下來。原來是瑤琴手撥琴弦,用伏羲琴的神力安撫了二人的心境。


    “你,跟我來!”瑤琴收了琴,一把拉起殷郊便往山下走去。


    殷郊也沒有拒絕,跟著她一直走到山下,開口問:“小姑娘,你要讓我跟你去哪裏?”


    瑤琴回頭微微一笑,說道:“既然你一見那老道就生氣,現在眼不見心不煩,是不是不再生氣了?”


    殷郊淡淡一笑,瞟了一眼古琴,問:“你的……那把古琴,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瑤琴摸了下背上的琴,幽幽道:“這把琴叫伏羲琴,是我娘在我一百歲生日的時候送給我的。據說這本是上古神物,本來沒有名字,也沒有人會用,直到我的先祖伏羲聖皇大人用這把琴彈出了音律,所以便叫做伏羲琴了。”


    ‘伏羲琴’三字一出,殷郊不禁心中一動:‘原來這小姑娘身上的真是我要找的伏羲琴。隻是這姑娘如此輕易信任別人,真是個涉世未深的傻丫頭……’


    殷郊此時要想奪琴簡直易如反掌,但是他此刻並沒有打算動手,因為眼前這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子讓殷郊覺得十分有趣,甚至覺得有一種久違的親切。


    “那你為什麽自己一個人背著琴在這裏遊玩?不怕家人來找麽?”殷郊問。


    瑤琴歎了口氣,“我們這一族住在很遙遠的秘境,那裏人跡罕至,雖然幽靜安全,卻也少了許多樂趣。我已經三百歲了,卻還沒有走出過那裏。這次是我壯著膽子偷偷溜出來的,家人縱然知道了也不會冒險出來找我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殷郊看著瑤琴,似乎感覺上天冥冥注定讓這個小姑娘將伏羲琴送到了自己的麵前。可越是如此,殷郊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要走這個琴。


    且說殷郊與瑤琴二人一邊聊一邊走,也不知走了多遠。瑤琴問殷郊:“我方才聽老道叫你殷郊?是你的名字麽?”


    殷郊點了點頭,“我本來是人界大商國的太子,後來……大商滅國,我隻好離開了人界,遨遊四海。這都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瑤琴好奇道:“原來你真的是人間的儲君啊,那你一定不是凡人,否則怎麽可能活過三百年?”


    殷郊笑道:“昔日我也曾經拜入仙道,學過些皮毛,後來……後來的事就一言難盡了,總之渾渾噩噩的活到了現在。”


    瑤琴摸著鼻子仿佛對人間的事很感興趣,嚷嚷道:“我還沒有去過人間呢,快給我講講人間好玩的事兒吧。”


    殷郊見天色已晚,扭頭對瑤琴說道:“天色漸晚,不如你我找個地方先落腳。回頭我慢慢講給你聽。”


    但是此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哪裏有落腳的地方。二人又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了一座土地廟。那土地廟有三丈見方,青瓦泥胚,裏麵隻有一張香案和一個不大的土地像。


    好在地上有些茅草,殷郊隨手點了堆火讓瑤琴取暖。月色漸亮,透過窗戶撒入廟中,映著不斷跳動的火焰,這一幕讓殷郊恍惚間想起了自己和黃靈兒也曾經像這樣一起相守過,一時之間,有些發呆。


    突然間一陣琴聲打斷了思緒,隻見瑤琴正將琴放在身前彈奏了起來。時而琴音高聳如雲瑟音低沉如呢語;時而琴音飄渺如風中絲絮;時而瑟音沉穩如鬆颯崖,時而瑟音激揚,時而琴音空蒙。聽了殷郊有些陶醉,張口讚道:“好!你這一曲恍如高山流水!”


    殷郊昔日在大商為太子時,宮中也有琴師彈奏,隻是跟瑤琴一比仿佛雲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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