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望月崖


    崖頂立著一個人。看這人麵如冠玉,頭戴蓮花冠,腰係錦帶,身上一件白袍迎風而動,正是闡教昔日的門人楊戩。自元始天尊散了教派,去往大羅天開辟玉京宮之後,這玉虛宮便交給了楊戩看守。


    他抬頭望天,隻見原本應該照耀夜空的一輪彎月竟然變得如血一般殷紅,十分詭異。“血月當空?”楊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忽然一道雷音入耳:“楊戩,速來大殿!”


    楊戩知道是南極仙翁的聲音,隨即跳下百丈高的山崖若飛鳥靈猿徑直飛身而下。此時大殿之上青煙嫋嫋,肅穆莊嚴。南極仙翁從後殿踱步而出,看他黃臉白須,身披淡黃八卦袍,頭頂上鼓著一個大包,靈光直衝三丈。


    楊戩看南極仙翁麵色凝重,不禁心中有些憂慮:‘師伯麵色凝重,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南極仙翁歎了口氣:“自封神之戰再到三百年前的魔劫,紅塵殺氣無邊,修真之士無容身之所,可謂六界之劫。不過眼下又有大麻煩了,你們看這個。”說罷將手一指,祭出一麵金光閃閃的古鏡。


    此鏡喚作昆侖鏡。這鏡子有麵盆大小,周圍如碧璽包裹,上有金珠、瑪瑙,鏡麵乃是一片虛無,隻發出陣陣詭異的白光,仿佛太虛一般虛無縹緲。


    楊戩見鏡子落在地上消失不見,少時地麵上冒出一柄翠綠的荷葉,搖曳了兩下又生出九支白蓮。仙翁道:“這麵昆侖鏡乃是師尊留下的一件上古神器,能夠察覺到這鴻蒙內的任何異數,也能夠看到我仙界的氣運。你看。”楊戩隨南極仙翁所指看去,隻見九朵白蓮正次第盛開,卻有七朵白蓮無法盛開,搖曳了幾下竟然枯萎了!


    “這是……”楊戩吃了一驚,趕忙問道:“為什麽會這樣?”


    南極仙翁歎道:“昆侖山乃仙界之根,這九朵白蓮昭示著我仙界的靈氣。九朵去了七朵,可見封神大戰加上魔劫之戰後,眾仙死傷十有七八,仙界的靈氣已經大損,隻剩下兩三成。時隔三百年,昔日被鎮壓的妖魔隻怕又要蠢蠢欲動了!”


    話一落音,昆侖鏡忽然又起變化,白蓮清荷消失不見,眾人腳下突然變作浩瀚星河。星河下方竟然有一個龐大的黑洞,仿佛一個無底深淵。


    “這又是什麽?”楊戩上前飛去查看,哪知道剛一靠近那黑洞頓時渾身寒毛直豎仿佛被一頭野獸的雙眼盯著一般。楊戩不明就裏不敢再靠近。突然間從黑洞的深淵傳來一陣陣野獸般的咆哮!隻見數道黑氣猛然衝出!仿佛被困鎖了萬年的靈魂突破牢籠的興奮一般挾著摧枯拉朽之勢洶湧而出!


    “師伯小心!”楊戩高聲提醒,隨即將手一揮亮出三尖兩刃鋒。哪知道那些黑氣不過是虛幻的形體,兵器根本打不到這些黑氣。


    楊戩握緊神鋒,問南極仙翁:“師伯,這些黑氣是什麽東西?”


    仙翁麵色黯然,答道:“黑氣隻是幻像,不過血月出現意味著將有天地大劫。”


    “天地大劫?”楊戩一聽這四個字頓時心下一沉,‘為何這六界內總是多災多難……’


    南極仙翁歎道:“封神一戰,仙界元氣大傷,修真之士十個去了八個,後來魔劫降臨,包括你師父玉鼎真人在內的昆侖十二金仙也隻剩八人。如昆侖鏡所示,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侵蝕我等的靈脈,仙界的力量正在極速減弱。闡教的三代門人所生無幾,又屬你的道行最高,教主如今回歸大羅天閉關,而我還需在天庭當值,守護昆侖山的大任你責無旁貸。”


    “弟子領命!”楊戩眼中透出無比的堅定。


    山海境?梵淨山


    山海境乃是上古洪荒時遺留的一處秘境,曾經是巫族盤踞的地方。巫妖大戰之後巫族消失殆盡,從此這裏便是一片寂靜,再無人敢靠近。這山海境中有無數荒山,其中一座喚作梵淨山。此山奇險,有峭壁飛瀑,凡人難以一窺真容。山中有一個洞府,叫天心洞。


    隻說這洞外鬱鬱蔥蔥,生有一片梧桐樹,再看寬闊的地方擺有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顯然是有人居住。誰會住在這不毛之地呢?


    黎明時分,這天心洞內正散發出陣陣寒氣,洞前的幾棵梧桐樹的樹葉都結了一層白霜。隻見洞內有五丈見方,內有一池荷花。奇怪的是池水已經結冰,荷花也如同冰雕的一般,隻因為池邊上擺放著一副晶瑩透亮的冰棺,懾人的寒氣就是從這副冰棺散發而出。


    此時有一個人正立在冰棺前,一雙手輕輕**著冰棺,完全不怕刺骨的冰寒。這人白發垂肩,麵罩寒霜,身上披著一件金絲黑袍,背後繡著一個圓形的玄鳥圖騰。眼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三百多年的大商太子——殷郊。


    若按人間的年月計算,殷郊此時已經三百三十歲了。隻因為他擁有鳳凰精血和涅槃之力,故而不老不死,但因為三百年前西岐驚天一戰,殷郊對抗四大聖人時身體超越了極限,縱然有鳳凰精血也不能讓他絲毫無損,他的滿頭黑發變成了三尺青絲,原本二十歲的容貌也老了十歲,變成了凡人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殷郊盯著眼前的冰棺麵上閃過一絲憂傷,隻見冰棺中躺著一個年紀相仿的黃衣女子。這女子雙目緊閉,麵如冠玉,麵容安詳而寧靜,仿佛一個沉睡的冰雕美人。隻是三尺長發盡是白色。


    “靈兒。”殷郊張口呼喚了一聲冰棺中的人,原來這女子就是殷郊的妻子黃靈兒。自三百年前這對眷侶離開西岐後便從人間蒸發,不知所蹤。不知為何黃靈兒卻躺在冰棺中?


    話要從那日說起。鴻鈞老祖下界調解殷郊與四大聖人之戰,為黃靈兒重塑肉身,賜給了她一百年的壽元,並且容顏不老。隻是黃靈兒終究是凡人,凡人便終有一死;一百年間黃靈兒容貌不改,但青絲卻變成白發,直到最後一根頭發變白時,壽元終於盡了。


    後來,殷郊從極北之地找來萬年玄冰打造了這個冰棺保持黃靈兒肉身不壞,就這樣陪伴這冰棺。三百年間,殷郊不曾離開過這梵淨山半步,這冰棺就是他最寶貴的東西,每天就靜靜的坐在一旁陪著‘她’。直到今日……


    殷郊隔著冰棺看著黃靈兒,伸手**著黃靈兒的臉龐;她的容顏如三百年前一樣,潔白如玉,栩栩如生。殷郊手指劃過她鬢角的一縷白發,自語道:“靈兒,謝謝你陪伴了我這麽久,讓我體味了愛恨情仇百般滋味,希望來世你我還能再見……”


    忽然間,遙遠的半空傳來一陣陣鍾鳴,仿佛是有什麽人正在擊打銅鍾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梵淨山。‘什麽人?什麽人竟然能發現我設下的東皇鍾的結界?’殷郊不禁麵色一變,扭頭朝洞外看去。


    三百年前,殷郊答應了鴻鈞歸隱,帶著黃靈兒來到人跡罕至的山海界。為了防止有人來騷擾自己,殷郊用東皇鍾罩住了整個梵淨山方圓百裏,隔絕了一切。那東皇鍾與周圍景色化為一體,從外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就算是聖人想找到這裏也絕非易事,今日怎麽可能有人找來?會是誰呢?


    鍾聲綿延不絕,惹得殷郊心煩意亂,咬牙道:“竟敢打擾靈兒的安寧!”說著將腰間掛著的昔日象征太子身份的玉玨放進黃靈兒的手裏,站起身將手一合,冰棺的蓋子緩緩合上。為了防止有人打擾冰棺中的黃靈兒,殷郊走出洞外運起破凰之力,五指一張凝聚出一堵無形之牆將洞口封住。有了這道牆,殷郊相信無人能夠進入洞內。


    告別了黃靈兒,殷郊走出洞外,一抬頭才發覺頭頂上那一輪耀眼的血月。


    “血月當空?”殷郊有些詫異,這等異象還是頭一次見,心頭泛起一絲不安。隨即將手一揮,收回了罩在半空中那尊看不見的東皇鍾。


    鍾一收回,擊打聲戛然而止。突然半空中傳來一個聲音:“哈哈哈!好個殷郊!為了一個女人龜縮在這山海境的梵淨山三百年,白白浪費了老子的東皇鍾!”


    殷郊眉頭一皺,四下看去不見人影,大喝道:“藏頭露尾的鼠輩!給我滾出來!”說罷將身一震一道紅氣衝霄。周圍罡風四起,將梧桐樹吹得連根飛出,飛沙走石席卷方圓十丈。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人影從樹林中飛出,劈頭朝著殷郊一掌拍下。殷郊抬手朝天一擊,破凰之力爆發‘轟’的一聲將來人震飛開去。二人剛一接觸,殷郊隻覺得來人掌中竟然透出一股佛力,這股佛力殷郊印象中隻有西方教的二位教主才擁有,不禁心中有些奇怪:‘難道是準提?但是這股佛力又比準提弱了不少……’


    那人背上湧出烈焰凝聚成一對金色的翅膀浮在空中,雙手一拍祭出一道金光朝殷郊打來。殷郊抬手一擋,金光凝在身前三尺不能寸進,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柄金輪。正散發出陣陣無比的熱氣。


    “日金輪?”殷郊一見這兵器頓時猜到了幾分,金輪上的烈焰瞬時如千條火蟒往殷郊身上纏去,殷郊有南明離火護身不懼烈焰,隨即飛起一腳‘鐺’的一聲將日金輪踢了回去。半空中那人將雙翅擋在身前截下日金輪,隨即如蜻蜓點水般落在地上。


    隻見這人身高九尺,頭發赤紅如火,衝天而起;斜披一件大紅袍,腰掛一隻青冥葫蘆,渾身火焰罩身,散發出熊熊熱氣。耀得黎明前的梵淨山山頂一片火紅。來人正是東皇太一之子——金烏陸壓。


    “是你?”殷郊見了故人,暗思:‘我三百多年避世不出,就是為了躲避所有昔日的恩怨,這梵淨山被東皇鍾罩著,與世隔絕,就算是聖人也難以找到,沒想到他竟然能找到這裏來?’


    陸壓打量了殷郊一番,皺著眉頭說道:“聽聞當年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連大商天下都放棄了,原來躲在這裏,這還真是個好地方,讓我苦苦找了三百年!”


    殷郊看著眼前的陸壓,覺得他跟以前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同,隻冷冷說道:“我以為當年你挨了玄冰箭已經死了,沒想到你的命還挺大。不過你明知道東皇鍾在我手裏還敢來找我的麻煩?你是怎麽知道我隱居在這裏的?”


    “哼哼!”陸壓微微一笑,說道:“要找到你還真不容易,不過我自有‘高人’指點。你三百年沒有踏足過六界,不知道外邊早已翻天覆地,你還記得你同父異母的三弟殷武庚麽?”


    “殷武庚?”殷郊腦海中浮現出當年曾經在朝歌王宮中見過尚在繈褓中的小武庚,那時候他還是個不滿周歲的嬰孩。不過殷郊十分清楚大商的命運不可逆轉,改朝換代之後,殷武庚身為最後的大商血脈必然不會有好結果。


    “他怎麽了?”殷郊問。


    “他可厲害了,你這大商太子為了成湯江山最後落得個龜縮在此的命運,而你這位弟弟卻福緣齊天,不但位列大羅金仙,更當了中天北極紫微大帝,在神界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在正溫香軟玉懷抱佳人,坐鎮在紫微宮裏呢!”


    殷郊淡淡一笑,“他能逃過劫數投身仙道,那是他的造化,與我何幹?你這老兒,別在這挑撥離間。我當年答應鴻鈞老祖不再踏足六界,你最好速速離去!不要逼我出手!”


    “哼!”陸壓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不交出東皇鍾,我移平你這梵淨山!”


    殷郊沒有答話隻回頭看了一眼天心洞,反而一跺腳騰空而去。


    陸壓見殷郊要走,叫道:“哪裏走!交出東皇鍾!”說罷振起雙翅直追而去。


    殷郊回頭見陸壓追了過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知道二人若動手,這梵淨山便成了戰場,豈不是打擾了黃靈兒的安寧?索性換個地方才能放開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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