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必是死無對證!”顧層雲微有幾分憐憫,又有幾分得意看著狂態盡顯的屠非常,施施然道:“那鏢頭雖死,可屍首仍在,他家中老小,也盡都被接入京師,要來對證,十分容易,還有吳督公所請太醫院四大神醫,診治這位鏢頭以來的所有醫案,也都存在東廠,屠少鏢頭若是想看,隻需跟我回去京師便成!”


    “我不去!你這必是設好的圈套!”屠非常口沫橫飛,手腳揮舞道:“你不過是想用這法子把我騙回京城去,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啊……”他口中呼喝不斷,人卻漸漸委頓下來,俯伏在地,已是嚎啕大哭,看的群豪都有幾分淒然……


    “去不去,怕是由不得你……”顧層雲也有幾分不忍,歎了一口氣道:“屠總鏢頭一世英名,到底卻毀在一點貪念之上,著實讓人有些難以置信……為求嫁禍,不惜毒死易刀神……為免敗露,更買通殺手,除去任神捕……”


    “你說什麽?”屠非常身子忽的一顫,緩緩抬起頭來,雙目之中除了疑惑,更多恐懼,分明已然被顧層雲這幾句話嚇到,其實許多人心裏已經隱約猜到,屠遠跟易百裏、任求之兩人之死,難脫幹係,可被顧層雲如此直白說了出來,仍是如同晴空之中震響一個霹靂一般,震的整個金頂鴉雀無聲,隻有呼呼山風不斷!


    旁人聞聽此話,隻是驚訝,人群中另有兩人卻是目瞪口呆,易棣身子跟僵硬一樣,握著長刀刀柄的手指,因用力過猛,已是有些發白,易昔還沒怔醒過來,隻是張著嘴,轉過頭看著自己哥哥,後麵任天白也跟這兄妹二人相若,想不到屠遠當真就是自己殺父仇人,好在他如今已不是當初那個莽撞少年,心裏仍是有一個念頭急轉,何以那個古怪中年人,說自己殺父仇人是在五行幫之中?


    “顧……顧僉事……”柴正被這消息震的也呆立許久,半晌這才喉頭一動道:“你前麵所言……還有些證據,後麵這消息……太過有些駭人,不知……不知可有什麽真憑實據麽?”


    “倒也沒有確鑿證據!”顧層雲搖了搖頭道:“不過東廠耳目,柴總捕是心知肚明的,易刀神身死之前,曾見過任總捕一麵,不問便知是為了這個案子而來,屠遠深知任總捕手段,但有蛛絲馬跡,必能水落石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背水一搏,毒殺易刀神,再買通潮信樓,除了任總捕,這兩人一死,還有誰能知道這其中隱秘?隻不過他沒料到,易刀神為人謹慎,早早便將那封書信送了出去,此事終成屠遠心病,加之他傷勢一直難愈,又暗中如此奔波,費心勞力,仍不免提心吊膽,因此傷勢加重,反倒也害了自己性命!”


    “父債子償,拿命來!”


    眾人都聽的有些驚心動魄,人群之中忽的一聲暴喝,兩道刀光從人群中龍騰蛇翻而至,直撲屠非常,群豪有識得這刀法的,已是叫出聲來:“裂雲長刀!!!”這本是巴蜀刀神易百裏刀法之中一路極為狠辣的刀法!唐門之中更是有人認了出來,這人群之中衝出的,乃是始終不見蹤影的易家兄妹!


    “連你們也想殺我?”屠非常本是半跪半伏在地,臉上又是猜疑,又是不解,懼、驚、疑、迷、亂種種神情不一而足,陡聞這一聲,臉上登時一陣黑氣,雙臂一撐,麵色猙獰道:“看我先殺了你們!”


    他這一下動身極快,全然不似方才跟顧層雲過招那般縮手縮腳樣子,身形快逾絕倫,右手食指點出,易昔長刀錚的一聲,便被蕩在一邊,低頭側肩避過易棣長刀橫掠斜斬,左掌飛出,,帶起一陣烈風直奔易昔臉龐,竟是要一掌將易昔頭顱擊碎!


    “不好!!!”群豪這一下也是失於應變,畢竟都被顧層雲方才所言之事驚嚇不小,等到易家兄妹出手,不少人還未回過神來,縱然柴正跟少林武當兩大高手,兩大掌門、唐門四柱、五行幫四門主有這個應變本事,也來不及救易昔於這一掌之下!


    唐先甲手中早已扣了暗器,隻是屠非常這一下發動太快,等他暗器想出手之時,易家兄妹跟屠非常身影已然交錯難分,心裏不禁一沉,隻說今日易昔這姑娘,怕是難逃一死,就連群豪之中也有人驚呼出聲!可這聲音甫出,這邊人群之中早有一個身影飛出,一手拉住易昔,往後一扯,硬生生將易昔擋在自己身後,屠非常那一掌卻是結結實實拍在這人前胸!


    “任公子……”易棣方才也說救不下自己妹子,還沒來及懊悔,便發覺自己妹子已然在人身後,那裏還顧得上報仇,情知是任天白倉促之間,替易昔擋了一掌,生怕他就此身受重傷,可見任天白時,卻見他臉上神色平靜,反倒是屠非常一臉驚訝,如見鬼魅一般急退數步!


    “任公子!!!”人群之中卻是有人聽見易棣那一聲,再看如此身形,必是任天白無疑,關中群豪之中登時便有人哄叫起來,公孫無敵也是一愣,瞪著兩隻銅鈴大眼,細細瞅了半天道:“任公子,果然是你麽?”


    “果然是我!”任天白既然被叫破身份,索性也不偽裝,回頭一瞧臉色煞白的易昔,這才伸手在臉上一抹,露出本來麵目道:“不過公孫大哥你怕是上當了,兄弟我可沒讓什麽特使替我前來!”


    “啊……”公孫無敵神色一愣,再轉頭一瞧屠非常,雙錘一提,破口大罵道:“媽了個屎的,你居然是假冒任公子使者,騙了老子這一路,來來來,讓老子我打三錘!”


    “罷了……”任天白深知屠非常此刻神誌混亂,出手怕是已無輕重,方才顧層雲說道屠遠是殺死任求之凶手之際,任天白一瞬之間,同易家兄妹心思相同,必是要屠非常父債子償,隻不過而今任天白心思沉遠,易家兄妹一出手,他心中便突的一震,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可究竟是那裏不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剛才替易昔擋了一掌,硬生生憑著自己內勁化開屠非常這一掌之威,心中那份不妥之意,也隨之更多了幾分!此刻見公孫無敵要尋屠非常過招,也是趕忙出口攔住,隻是這眼光陰鬱,頗有些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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