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妹……”陶仲麵帶苦楚,看著程玉柔,眼中也是哀傷無盡道:“你我從小青梅竹馬,背著父母私定終身,不惜得罪許多人,原本隻說能跟你終老一生,也算是個結局,那料想成了這般田地……我隻怕是再無可救之處,可你不一樣……”


    任天白等人見陶仲說話之時,已然帶出哽咽之聲,也都不免有些悲愴,柴影若更是轉過頭去,努力忍住才不曾哭出聲來,陶仲頓了一頓,抹去臉上淚水,扶住程玉柔肩頭道:“你一直對我言聽計從,也是我害了你,而今你再聽我一次,好生回家,將來好生尋個人家嫁了,隻當我遠走海外,再無回來之日,可行麽?”


    “阿彌陀佛……”火燒禪師也是心裏有些不忍,歎了一聲道:“這位小施主何必如此說話,歲丹雖毒,也未必真的沒有可救之處,你又何必讓這位女施主心死於此?”


    “師叔祖,你是說,這歲丹之毒,還是能解掉的麽?”柴影若原本都哭的嗚嗚出聲,聽火燒禪師這話,急忙轉過頭來,瞪大眼睛道:“還請師叔祖大發慈悲,救救陶大哥,救救程姐姐!”


    “你起來!”火燒禪師目光向著任天白一瞧,示意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這何用你如此哀求?隻不過歲丹畢竟乃是一門奇毒,隻靠老衲一人,怕是沒有這個本事……”


    “但要能救陶大哥,不管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但請師叔祖吩咐!”任天白心裏一動,他知道這等劇毒入體,往往隻有內力逼毒一法,隻不過陶仲本事平平,自然是沒有這個功力,在場之人,隻怕也隻有自己跟火燒禪師,還有自己師父三人,才有這個能耐,三人之中,又以自己跟火燒禪師為上,看來這位師叔祖,是想讓自己以內力替陶仲逼毒了。


    “師叔……”不在和尚沉吟片刻,看了看任天白,又瞧了瞧火燒禪師,心裏已然明白七八分,掂掇著道:“大凡以內力逼毒,非但要內力渾厚,且須得深通脈絡經緯之道,天白內力雖是夠了,可萬一運勁之際有些差池,那時這位陶朋友再無可救之處,就是天白怕是也有走火入魔之憂!”


    “著實如此!”火燒禪師心中似乎也拿捏不定,想了片刻才道:“此事天白不成,他內力固然夠了,可並未見過那歲丹殘卷,不知其中諸多毒藥如何相克相發,此事急不得,你跟天白替我守護幾日,待我好生思量思量。”


    程玉柔聽的心裏不免升起一點希冀來,既然這位高僧都肯施以援手,陶仲身上這毒性,怕是真有化解之法,情急之下,剛要想說將眾人一並請去華州,索性在家裏住下,慢慢思量,哪知道火燒禪師分毫不理眾人,便走去路邊草叢之中盤膝而坐,雙目一瞑,便再不言語。


    “你去給咱們買些吃的來。”不在和尚歎了一聲,叫過任天白道:“其餘人等,便在此靜候就是了,記得不要買酒肉,有些素食可以果腹便成,你師叔祖,且得幾天思量。”


    “我跟師兄一同去!”柴影若見任天白有些懵懵懂懂接過銀子來,再聽不在和尚這話,連忙道:“這集市上怕是沒有什麽好素食,我跟師兄走遠些,弄些好的來。”


    任天白仍是沒明白過來,一直到了路上,還是有些疑惑道:“師父怎麽改了性子了?平日裏攔都攔不住,師叔祖三令五申,還要偷著出去吃,今天怎地指名點姓要吃素食?”


    “師叔是怕酒肉之氣,擾了師叔祖他老人家神思!”柴影若微微有些嗔怪看了任天白一眼道:“不過按說,依著師叔祖他老人家定力,便是將酒肉放在他嘴邊,也是心中毫不為動的,這也是師叔一點敬重的心思,畢竟這次乃是大事,萬一要是用你出手替陶大哥逼毒,那可是開不得玩笑的,你這位師父,還是很在意你這個高徒哩。”


    任天白點點頭,到底是明白了些,臉上忽的覺著一癢,伸手一模,乃是柴影若一根秀發隨風飄開,落在臉上,似乎還帶著些少女香氣,再轉眼一瞧柴影若臉上神色,白裏透紅,眼角一抹似笑非笑,縱然這些日子風塵仆仆,仍是難掩她天生俏麗神姿,登時心裏砰砰亂跳起來,急忙避開目光,想著別的話頭道:“師……師妹……說的是,師叔祖怕是真要我動手替陶大哥逼毒,萬一有些不周到,師父剛才也說了,連我都有走火入魔之憂呢,要說我這師父……那是舍不得我死的……嗬嗬……”


    他說著話,跟著幹笑兩聲,也是為了掩飾心裏那一點慌亂,哪知眼睛偷瞄柴影若時,見她竟是毫無半分喜色,要知道平日裏,她最喜跟自己師父打趣,怎地今天連這等話頭都沒心思?


    “世間舍不得你死的……隻怕不止師叔一人罷……”柴影若隻顧悶頭走路,半晌才幽幽回了一句,聽的任天白一愣,柴影若又接著道:“人生最難,莫過共患難,同生死,要是陶大哥沒了,程姐姐隻怕必然不肯獨活,這世上女子,跟程姐姐一樣,也不止一個罷?”


    任天白被柴影若這幾句話說的有些恍恍惚惚,一時間竟是沒品味過來是何意思,更不知如何接這話頭,隻得心裏暗自琢磨,一直走出四五裏地,心裏突的一亮,好似一盞明燈照在暗處一般,腳步一頓,看著柴影若背影心情動蕩,滿身的鮮血都似乎沸騰一般,他二人也曾共患難過,也曾共生死過,當日若不是要追殺厙青環,怕是早已死在那海裏,柴影若方才那句話,雖是不明說,可意思再明白不過,程玉柔敢跟陶仲生死不棄,柴影若自然也跟他任天白生死相依,心思至此,心裏再不猶豫,幾步追了上去,伸手將柴影若手腕攬住,柴影若也隻是輕輕掙紮一下,眼帶羞澀瞧了一眼任天白,也是滿麵羞紅,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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