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裏許多武人,此刻大都不言聲,燕飛沙為人蠻橫,卻也是有些本事,甘涼十六友之中,隻以武功論高下,燕飛沙本就在這十六人之中,有領頭燕之稱,足見武功絕非泛泛,關一刀雖說也是西域雄豪,可到底難跟燕飛沙比肩,方才過了一手,已經看出高低,任天白麽,還是個年輕後生,縱然有些本事,料也有限!


    “五十招……怕是有些多了罷!”任天白看著一臉死灰的關一刀,卻是淡淡一笑道:“不知道燕大俠,有沒有膽量少上幾招?”


    “哈哈哈哈,我有沒有膽量?”燕飛沙被任天白一句話激的笑了起來,一轉頭看著自己那些兄弟道:“他不說自己有沒有本事,反倒來問我有沒有膽量?你們說,咱們甘涼十六友,有沒有這個膽量?”


    “跟燕大哥叫陣,這小子也算頭一份了!”甘涼十六友也都是哄堂大笑,七嘴八舌道:“他自己沒本事接下五十招來,那裏來的底氣,敢問燕老大能不能少上幾招?當這是大街上跟人做買賣麽?還能討價還價的?”


    “比討價還價還理直氣壯幾分!”一個帶著鬥笠的漢子,一腳踩在板凳上,學著任天白腔調,指著燕飛沙道:“有沒有膽量少上幾招?哈哈哈哈,我看是這小子心裏已經亂了根底,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


    “後生!”燕飛沙伸手一揮,滿屋眾人頓時靜了下來,燕飛沙這才打量這神色不動的任天白道:“我也不跟你計較,你說要少上幾招,也不是不可,不過這樣,你隻要跪在地上,磕一個頭,叫一聲燕爺爺,我就少一招,你要是叫了五十聲,那燕爺爺今天就不跟你們計較!說罷,你想少幾招?”


    “三招罷!”任天白臉色靜如止水,伸出一隻手,好似屈著指頭算了算道:“三招就好,不知道燕大俠可願意麽?”


    “你是說?能接下我四十七招?”燕飛沙神色一怔,他原本想的是,任天白怎麽也要少上十招往上,那料想竟然是三招,心思一時間有些轉不過來,有些疑惑道:“還是說,你隻敢接老子三招?”


    “我看他是隻敢接燕大哥你三招!”甘涼十六友之中,已是有人起哄,幾個喝的有些酩酊的,更是叫嚷道:“那就趕……趕緊,跪地上……叫四十七聲爺爺!”


    “諸位,諸位!”滿屋裏頓時一陣哄笑,更有人替燕飛搬過一張椅子來,放在任天白麵前,請燕飛沙上坐受禮!任天白笑了一笑,稍稍一提內息,叫了兩聲,登時將眾人聲音壓了下去,看著燕飛沙道:“我是說,燕大俠最多能接我三招,若是照著五十招論,怕是甘涼十六友,都得來過一過手了!”


    “你還想跟咱們甘涼十六友都過一過手……”燕飛沙仰天哈哈一笑,突的明白過來,頓時將嘴裏半句話吞了回去,臉上漸漸升起一抹怒意來看著任天白道:“後生家,你若是在自家地方,不管怎麽說話,別人自然給你一個麵子,可到了江湖上,嘴裏須得有個把門的!”


    “這位小哥也是就此一說!不能當真,不能當真!”關一刀趕緊一扯任天白,有些焦急道:“哥兒,你不要命了,咱們技不如人,低頭認個輸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逞口舌之快,五十招便五十招罷,姓關的今天與你一同接下來!”


    “任哥兒……”安老漢也瞧瞧湊了過來,低聲勸道:“你一路上來,都是個穩重的人,怎麽今天反倒有些把不住自己了?這些人都是江湖上刀風箭雨裏走過來的人,你莫要當作跟咱們駝隊一般了,真要出了岔子,那可是刀劍無眼的事情!”


    “幾位這是哪裏話!”任天白嗬嗬一笑,看了看周圍都有些呆的眾人,拿出一張銀票道:“看來大家都覺著這位燕大俠在我手上能走不止三招,既然如此,咱們不如賭一把,我這裏有一百兩銀子,若是燕大俠在我手上走過三招去,這一百兩銀子,送給大家喝酒,要是燕大俠走不過三招去,就得賠我十兩,有敢應的麽?”


    “我應你!”別人還未說話,燕飛沙早已滿臉慍怒,啪的一聲將一錠銀子拍在桌上,看著任天白道:“燕某人出二十兩,賭你這一百兩!隻不過我多了十兩賭注,你隻有一百兩,這多出來的,你怎麽賠我?”


    “燕大俠這是自覺贏定了呐!”任天白看著桌上那一錠銀子,卻也不為所動,伸手往懷中一掏,還未拿出東西來,甘涼十六友之中早有一人拿過一個包袱來,嘭的一聲扔在桌上道:“咱們這裏有一百兩,跟你賭了,你身上有多少銀子,隻管拿出來,咱們都賭得起,隻有一樣,你身上銀子若是不夠賠,該當如何?”


    “一條胳膊折一千兩!”不等任天白答話,甘涼十六友之中早有人應聲,瞪著任天白道:“一條腿折三千兩,你身上值多少銀子,你自己算算!”


    “就憑你們這一百多兩銀子,就想取人家手腳?”店裏忽的有人冷笑一聲,眾人轉過頭瞧時,卻是一個瘦小漢子,焦黃的臉色疙裏疙瘩,也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得了什麽病症,兩隻眼睛滴溜溜直轉,始終不跟人正眼相對,桌邊倚著一把腰刀,似乎也是個刀客,眼光極快在任天白身上掃了一下,伸手往桌上一拍道:“我賭這位小哥兒勝,這裏是一萬兩銀票,照著哥兒所說,你們甘涼十六友,該當出一千兩才成!”


    燕飛沙頓時也愣了一下,倒不是驚訝這漢子出手如此闊綽,而是此人竟敢明目張膽押對麵這個後生勝出,分明是不將甘涼十六友放在眼裏,奈何自己十六人,此次前來昆侖吊喪,大多數錢財都辦了祭禮,剩下的都是些盤纏,那裏還能拿出一千兩來!


    “你們若是沒有這麽多銀子,那也好辦!”瘦小漢子眼光在燕飛沙臉上略略一停,低頭一笑道:“一會兒輸了,你們將手裏家夥留下便是,我做個人情,一把刀,折價五十五兩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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