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在海裏泡了多久,天色終於漸漸亮了起來!任天白舉目四望,海上茫茫一片,昨日一切都已蕩然無存,借著一點晨曦,看了看攥了一夜的衣服,心裏頓時如同雷震,旁人的衣服他認不得,可手中這件再熟悉不過,正是柴影若身上半截衣服,分明是被人用力撕下來的,這一下不看還好,一旦看見,頓時心中如被刀割,半晌雙目一閉,在海中一聲嘶嚎,就如海中有什麽怪獸要破水而出,連周圍海水都為之蕩起一圈波紋來!


    “厙青環!!!”任天白此刻心中隻有這一個名字,恨不得能肋生雙翅,就此飛起,尋見厙青環幾人,將他們碎屍萬段,可這念頭一起,不禁又想起柴影若被這些人淩辱,痛不欲生之狀來,已然惱恨至極,一掌推在海中,一道水牆嘭然而起!心裏卻是稍稍一動,似乎是撞上什麽東西!


    “顧……顧大哥?”手上陡然覺異狀,也讓任天白狂怒不已的心裏稍稍一定,再看被自己掌力推的飛出數丈之外的物事,似乎是一個人半截軀體,已然是殘零不堪,頭顱更是不知所在,厙青環等人自然不會殺了柴影若,那這軀體隻能是顧層雲了!


    任天白呆呆看了半晌,心中惱怒憤恨之意卻是漸漸褪去,可這眼中已是沉澱出一抹絕殺來,此刻最為要緊的,是先要活下去,不然在這海中,自己到底是死路一條,心念剛剛定下,就覺身後水波有異,還未回身,便聞見一股腥臭氣息,反手一掌拍出,正跟所來之物撞上,他如今內力玄關已破,掌力之猛,更是了得,一掌出去,身後之物那裏還受得住,身邊海水也瞬間變作血紅,不禁有些訝異,回身看時,乃是一頭鯊魚,從後襲來,被他一掌將半個魚頭生生拍斷!


    “既然你上門來送死,那就不要浪費了!”任天白看著半隻鯊魚死屍,卻也愣了一下,想想自己在海上,還不知要支撐多少天,若是活不下來,還談何去將柴影若救出苦海?一把將這鯊魚拽了過來,雙手一撕魚肉,忍著那股腥臊氣息,勉力吃了幾口,這鯊魚乃是海中霸主,魚皮尤為堅韌,如今在任天白雙手之下,就如熟雞一般,應手而脫!


    這一條鯊魚甚大,任天白又隻是想有口東西果腹而已,好讓自己能支撐下去,忽然一低頭見自己雙手血淋淋的,卻是稍稍愣了一下,猛地想起來,這鯊魚生性嗜血,自己在海中將一條鯊魚撕的爛碎,且身邊盡是魚血,既然能有一條,自然便會有十條八條,甚至百條,這個念頭還未下去,眼光已是瞥見遠處幾個魚鰭劃開海麵,向著自己這邊疾衝而至!


    “既然你們非要送死,那也怨不得我!”任天白倒是不懼這麽多鯊魚湧了來,但有鯊魚靠前,便是一掌推出,也是這群鯊魚運氣著實不好,往日在海中遇見落難水手海客,都是急忙逃命,可在海中如何能逃得過鯊魚去?到底是成了魚口之食,可今天這人,分明是要將這一群鯊魚趕盡殺絕一般,但凡靠的近些,都是一掌斃命!


    “老天爺,這裏怎麽死了這麽多鯊魚?”任天白在海中泡了數日,全賴那半截桅杆,周圍聞著血腥氣湧來的鯊魚,也大多死在他掌下,實則心裏已經漸漸有些心灰意冷起來,畢竟自己是被人哄騙入海,加之海上船隻,未必就能瞧見自己,如此支撐個十餘天還成,可最終難免在海上慢慢力竭而亡……這天正被無遮無攔的太陽曬的有些昏昏欲睡,就聽海麵上有人叫了一聲!


    “有船?!”任天白聽見海麵動靜,於他而言,不啻天語綸音,急忙抬頭,就見一艘海船,掛著帆從這裏駛過,如今這海麵上少說也有幾十條是鯊魚屍體,這些海客那裏見過這種場麵,自然十分驚愕!趕忙出聲求救,可他這些日子以來,夜間每每想起柴影若來,便有幾分神智暴躁,又無處發泄,隻是狂呼大吼,喉嚨早已沙啞,那裏還叫的出聲來!


    “那邊還有活人哩!”船上卻是有人眼尖,已是瞧見鯊魚屍體密集之處,有人伸出胳膊不住搖晃,立時便有幾個人,將一條小船放進海裏,幾個水手手持魚叉,小心翼翼看著海中動靜,一點一點向著任天白劃了過來,其實這一片海域之中,但凡能尋來此處的鯊魚,大都死在任天白掌下,就是任天白自己,也有數天再未羽箭一條鯊魚了!


    “你這後生是做什麽的?你們家的船呢?”幾個水手到了任天白近前,卻是人人都掩著鼻子,後麵海船上卻是有人喊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麽?要是活人,就帶了來船上,要是死的,就不要管了!”


    “東方爺爺,人倒是活的!”一個水手向後應了一聲,回頭一臉嫌棄看著任天白道:“給你一條繩子,你抓緊了,先在海裏衝衝身上味道,到了大船上再洗罷!”


    任天白卻是沒聞見什麽奇怪味道,也不知這幾個水手是什麽意思,他因在這鯊魚死屍群裏處的久了,此前還以鯊魚肉充饑果腹,早已聞不見此刻海麵上一股死魚的腐臭味道!


    幾個水手劃開小船,先到了海中死魚少些的地方,任天白仍是不解,可也就此洗了洗,幾個水手這才將小船劃回海船跟前,任天白本想就此一躍而起,隻是轉念一想,這船上想必都是來往客商,自己露了身手,未免驚嚇到別人,便裝著氣力有些不濟,任由這些人用繩索拴在他腰上,拖上海船甲板!


    “你這是遇上海賊打劫了?”海船上被叫做東方爺爺的老者,見任天白被吊上船來,看他一身衣服都破爛不堪,手腕上還幫著一片衣服,分明不是男子衣衫,有些驚奇道:“那這些鯊魚又是怎麽回事?”


    “晚輩不知……”任天白在甲板上坐起,先仰天長出一口氣!壓抑住內心一點急切要尋厙青環幾人報仇之意,看著東方爺爺道:“不過晚輩的確是遇上海賊了,我們家座船被海賊弄沉,滿船之人,就剩我一個僥幸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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