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翟化鵬海船離著三艘黑帆大船已經不遠,翟化鵬站在桅杆之上,長刀一揮,海船上一陣號角吹響,甲板上水手嚴陣以待,看的顧層雲又是一怔,不免回頭又瞧了一眼施振鱗跟任天白兩人,隻當是自己方才心裏想錯了,哪知這兩人臉上憂色更重,卻是有些茫然起來!


    “退了,他們退走了!”柴影若突的歡呼起來,顧層雲再看那三艘黑帆大船,中間一艘上,幾個黑色身影站在甲板上,該當就是在洞庭道上攔截眾人的那幾個黑衣高手,三艘船一同掉轉船頭,風帆掛滿,分開而行,竟是要翟化鵬難以顧此及彼!


    “施島主……”任天白目送三艘黑帆大船駛離,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已經有些虛脫的施振鱗道:“那船上之人,不是翟帆主?可是如此麽?”


    “任公子見得是!”施振鱗勉強笑了一聲,抹了抹額頭冷汗道:“我要是知道帆主下落,也不用這行險的法子了,看來他們到底忌憚帆主名聲,隻怕走的有些不甘心!”


    “那船上之人不是翟帆主麽?”柴影若卻是有些驚訝,回頭再看看已經轉過船頭,向著這邊駛來的鯤帆大船,桅杆上那人仍是手持雙刀而立,隻這份輕功,就罕有人能及,若此人不是翟化鵬,難不成海上還有高手不成?


    “要是我想的不差,那位兄弟,該當是將自己綁在桅杆上了罷!”任天白看了看柴影若眼中猶疑之色,再瞧瞧那鯤帆大船上站在桅杆上那人,緩緩道:“若是這幾艘船不走,一旦到了近前,怕是隻能拚死一戰了!”


    “所以還是翟帆主英名在外!”施振鱗長呼一口氣,有些欽佩之意瞧了瞧任天白,想不到這後生竟然能猜出其中道理來,一點頭道:“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咱們急切之間,調集不了好手來援,隻能仗著帆主名號唬人罷了!”


    “那就是說,這些人隻怕還真的是厙青環等輩!”顧層雲沉思片刻道:“也隻有他們才對翟帆主如此忌憚,當日六大升帆使合力,仍是被翟帆主設計殺了個措手不及,今日或許是心有餘悸,未必怕翟帆主拚死一戰,而是怕被翟帆主拖住,再被繼後而來的援兵圍住!”


    “我覺得不是……”任天白看著越駛越遠的三艘黑帆大船,擰著眉頭道:“還是覺得這幾人跟厙青環等輩並無太大幹係,顧大哥瞧見沒有,他們方才盡占上風之時,那幾人也不肯以真麵目示人,要真是厙青環,怎會如此小心?”


    “任哥兒多慮了罷?”顧層雲眼中閃過一抹輕視,他跟任天白相識也不少日子,幾乎是親眼看著任天白從一個尋常之輩,漸成一代高手,如今武功更是遠在自己之上,心裏總是有些不甘,可論起江湖閱曆,還有這見識智量,他自忖還比任天白強些,因此任天白否認這黑帆大船上並非厙青環,讓他不免覺得任天白是在強自辯解一般,冷笑一聲道:“當日在長樂,任哥兒也見了,厙青環等人已被宣布處死,他們自然再不能出頭露麵,免得被人識破,傳出江湖,今日沒能穩操勝券,豈能輕易露出自己麵目來?”


    “顧大哥這麽看麽?”任天白似乎並未察覺到顧層雲眼中輕視,搖了搖頭道:“咱們也跟厙青環這些人交過手,論起行事狠辣來,這船上幾人,遠不如厙青環,況且厙青環乃是海上賊寇,豈能有唐門暗器?難道說唐門跟厙青環這些人,竟是一丘之貉麽?那前次在磐石島,這些人何不用唐門暗器?”


    “那照你說,這些人是什麽來頭,又為何不戰而退?”顧層雲被任天白說的一怔,可心中仍是不服氣,追了一句道:“若不是厙青環這些人,他們又何必懼怕翟帆主?”


    “翟帆主聲名在外!”任天白看著越來越近的鯤帆大船,已是放心不少,轉頭瞧著顧層雲道:“這些人自然也知道翟帆主身手如何,依我所見,他們並非是懼怕與翟帆主一戰,而是怕跟翟帆主激戰之下,露出真麵目來,在這茫茫大海上,又不能穩操勝券,萬一有所走漏,必然對他們極為不利,這才暫行退走!”


    “哎,兩位又何必在此事上較真!”施振鱗愣愣看著顧層雲跟任天白辯個不休,突的一笑道:“總是此刻咱們也弄不清楚他們為何退走,可大難得脫,到底是一樁好事,這海上留不得了,咱們須得盡快趕回島上去!”


    顧層雲跟任天白兩人也都對視一眼,再不說話,鯤帆大船也已到了近前,施振鱗這海船大半都已浸在海水之中,海浪起伏,已是有海水打上甲板來,再遲片刻,隻怕就要沉沒海中,任天白先行一步,將玉老公公背上鯤帆大船,再拋下繩索,拉著柴影若等人上去,其餘水手各有繩梯,依次上船,等到眾人都在鯤帆大船上安頓已定,就聽海中幾聲木板斷裂聲音,施振鱗那海船艙口湧出一陣海水來,頃刻之間,海麵上隻剩半截桅杆!


    “師兄你說的不錯!”柴影若上了鯤帆大船,先向著桅杆上那人瞧了過去,果然並非是翟化鵬,乃是一個水手,扮作翟化鵬模樣,用一根鐵棍綁在桅杆上,再將人綁在鐵棍之上,若不細瞧,就如此人站在桅杆上一般,也難怪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今夜必有大風雨!”施振鱗命人先將玉老公公安頓好了,起手推開一個要替他拔下腿上羽箭的水手,看了看天色道:“不過咱們耽擱不起,萬一這些人再追上來,怕就有些麻煩了,今夜這風雨,他們想必夜間也難以追蹤,咱們卻正好就此走路!”


    這艘船乃是施振鱗預先吩咐好在這附近等候的埋帆島船隻,船上水手也都是埋帆島出來的好手,並非等閑海上人家可比,他剛才聽任天白跟顧層雲辯論半晌,心裏已是有些擔憂起來,他始終是覺得厙青環幾人必然未死,若這三艘黑帆大船上不是厙青環,那麽自己身處之地,便更為危險,萬一厙青環幾人再來,跟這黑帆大船上聯手一處,那自己這一船人,可就再無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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