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顧層雲向著憤怒不已的任天白搖了搖頭,示意他先不要出聲,似乎思量片刻道:“鐵老爺子那夜追趕百升明月至杭州府,乃是當月十四,那夜月光不錯,我還記得鐵老爺子要上山之際,因為嶺南群雄搶功,被攔了下來,為此還險些動手!”


    任天白跟柴影若兩人聽的都怔了一下,那夜趕到杭州府,乃是下旬,夜半才有月光,因此當夜入夜之際,天色昏黑,要打著火把才能照見路徑,直至夜半任天白攔阻言家兄弟之時,月光才顯,再說當夜動手之事,也不是跟嶺南群雄,而是河洛群雄,顧層雲難道是忘了不成?


    “可不是險些動手嘛!”鐵老三眼中似乎有些遲疑,可順勢便接上顧層雲所說之話,任天白卻是身形微微一側,一腳稍前,一腳撤後而站,目光警惕瞧著顧層雲!


    “那我再問鐵三哥一句!”顧層雲眼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來,仍是向著鐵老三道:“你說當夜任哥兒出手追殺你們之時,扮的凶神惡煞一般,敢問你是如何從這凶神惡煞樣子裏認出是任公子來的?”


    “我……”鐵老三突然有些語塞,卜其三一抖手中漁網道:“你他娘的隻管說,都到了今日,你還有什麽可怕的?”


    “我那夜是裝死!”鐵老三眼光一轉,急忙叫了一聲,旋即又有些慌亂,好似琢磨什麽事情一樣,頓了一頓道:“他打了我一掌,我便倒在地上昏暈過去,等我醒來,鐵老爺子等人已經被他殺了,我聽見他跟人說話,自稱是任天白!”


    “他跟誰說話?任天白既然自報姓名,同行之人你必然也知,何以你隻咬定是任天白出手殺人,那同行之人難道不曾出手麽?”顧層雲不等鐵老三把話說完,早已一句追了上去,鐵老三這一下卻是有些焦急,眼光不住向著周圍打量。


    任天白原本怒氣衝衝,此刻心裏突的卻有些怔醒過來,顧層雲方才那一番話,看來是故意為之,要是鐵老三當真跟著鐵老爺子,不會不知當夜詳細,他既然分辨不出顧層雲話中錯誤,看來十有**根本就沒與鐵戥往杭州走這一趟,再看他眼光焦灼,心裏已然咯噔一下!


    “姓顧的,鐵老三當夜都說是被姓任的打暈過去!”卜其三狠狠瞪了鐵老三一眼,卻是向著顧層雲道:“他隻看見姓任的動手,不曾瞧見別人動手,豈能誣賴別人,你隻需將姓任的交出來便成!”


    “卜老大!”顧層雲麵色一寒,看著卜其三道:“你既然知道顧某是什麽身份,想必也知道顧某所問,將來是要進衙門案卷的!這案子若是顧某不曾聽見,那顧某自然不管不問,可鐵老爺子如此人物,被人半路劫殺,顧某既然知道了,便要查問清楚才行,這位鐵三哥既然是當案之人,難道顧某還問不得麽?”


    “呸!”卜其三一臉不屑瞧著顧層雲道:“且不說你不過是京城裏的一個小捕快,咱們洞庭一脈的事情,也輪不上你管,就憑你跟姓任的一路同行,咱們就疑心你跟姓任的乃是一丘之貉,你這是分明是不想交人出來,兄弟們,咱們替鐵老爺子報仇!”


    卜其三身後那些漢子頓時暴喝一聲,就要衝了上來,顧層雲在馬上動也不動,看著卜其三冷冷道:“卜老大,顧某再說一句,此事還未查清,你若是想仗著人多動手,休怪顧某不講情麵!”


    “跟你們幾個殺人凶手還講什麽情麵!”卜老大眼裏微微露出一分猶豫來,瞬時便凶相一露道:“兄弟們隻管上,拿下姓任的再說!”任天白心裏一急,想要當真教訓教訓這些不知高低的漢子,可又不敢擅動,不禁有些兩頭為難!


    “那一個敢動?”柴影若突的嬌叱一聲,擋在眾人前頭,人群中認得她的卻是不多,卜老大見一個柔弱女子出來攔阻,臉上不禁發笑道:“丫頭,你還是躲開些好,真要動了手,細皮嫩肉的,小心傷了你!”


    “卜老大,我爹就是當今刑部總捕柴正,我授業恩師乃是太宗皇帝駕前太子少師,憑我能跟你說幾句話麽?”柴影若也知道這些人一旦動手,任天白之事就有些說不清楚,因此抬出自己身份來,也是想這些人有些忌憚,稍稍替顧層雲拖延片刻!


    “原來是柴大小姐!”卜老大雖對顧層雲不放在眼裏,可柴影若這身份,他卻不能不有所顧忌,太湖一脈說起來在江湖上不算什麽大幫派,得罪顧層雲,已經有些力有不支,要是得罪柴正,將來在武林之中,怕是更難自處!


    “鐵三哥,我可否看看你身上傷勢!”顧層雲見眾人被柴影若稍稍鎮住,趕忙道:“既然你是被任哥兒打傷,我且看看你被他傷在何處?”


    “這有什麽好看的?”鐵老三隱在人後,有些聲音慌亂,顧層雲淡淡一笑道:“據我所知,任哥兒掌力,別說是你鐵老三,就是鐵老爺子,也當不下他一掌,他要真是存心殺你,一掌出手,你怕是沒有活命機會!”


    “姓顧的,你這是疑心鐵老三了?”卜其三眼裏也有些焦急起來,顧層雲冷冷一笑道:“卜老大,你不要急,我方才故意說那夜是十四日夜裏趕到杭州府,實則當夜乃是下旬,前半夜天無月光,鐵三哥既然跟著鐵老爺子,何以有些不記得?還有當夜跟鐵老爺子為難的,乃是河洛群雄,而非嶺南群雄,鐵三哥也不記得,你連這些事情都不記得,怎麽就記得是任哥兒半路劫殺你們?所以我要看看你身上傷勢,是不是任哥兒所傷!”


    鐵老三臉色突的變得煞白,他卻是沒料到顧層雲開頭那幾句,本就是假話,若是他當夜真在杭州,豈能不知?顧層雲這幾句話說了出來,無形之中已經讓他有些露了底,分明他就不曾跟鐵戥同去杭州,又何來一同回來,被人劫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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