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總捕……”這捕快臉上有些為難道:“屬下隻是奉命前來送信,其餘一概不知,要是柴總捕一定要問,隻管去問我家捕頭就好!”


    “怕是你們家捕頭也不敢跟我師父這麽說話!”顧層雲臉色一寒,有些怒意道:“我師父堂堂京師刑部總捕,你一個小小捕快竟敢如此不恭,你們家捕頭就是這麽訓導你們的麽?”


    “這位公子言重了!”那捕快倒是不懼顧層雲這幾句話,神色一冷道:“不過公子既然知道柴總捕在京師刑部任職,就不想想此地乃是福建衙門所管,柴總捕在這裏,怕是有些說不上話罷?”


    這話說的顧層雲都是一愣,大明自永樂帝遷都以來,天下便分為南北兩京,福建捕快自然歸南京刑部衙門所管,不買柴正的賬也是自然,可這個捕快未滿有些太過拿大,再怎麽說,京師刑部也比南京刑部略高幾分,怎麽能如此無禮?任天白心裏卻是聽的有幾分落寞,難怪自己父親當年能跟柴正相提並論,隻從這捕快話語之中,就知南京刑部總捕是何等身份!


    “算了!”柴正抖開信紙,略略一瞧,倒是不氣惱這個小小捕快如此無禮,揚了揚手道:“你走罷,不管是誰人送的,你隻管回覆他,這封信本總捕收了,往後再要是有這等事情,就不要麻煩衙門裏的人,隻管讓東廠來人就好!”


    那捕快臉上微微一驚,似乎沒料到柴正竟然能看出自己來曆,趕忙一拱手匆匆而去,柴影若卻是湊上來,瞧了兩眼柴正手中信紙,有些詫異道:“爹你怎麽知道這人是東廠派來的?”


    “不是東廠,是東廠那位督公的義子,屠非常屠少公子!”柴正冷冷一笑,眼光卻是在信紙上掃了幾眼,遞給玉老公公道:“他要是此地總捕派來的,豈敢如此,必定是仗著別人威風罷了,如今在這裏的,除了那位少公子,還有誰有這個威風?”


    “人家這是給你送的名畫麽?”玉老公公接過柴正遞過來的信紙,掃了一眼卻有幾分詫異道:“不過這畫工筆未免有些太過潦草,不成樣子,又顯得鬼氣森森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幾個晚輩也都湊了,顧層雲離得稍遠,也瞧了瞧道:“要是這封信是屠非常送的,他畫了這麽幾副圖是什麽意思?”任天白眼光在幾副圖畫上一一掃過,也覺得這幾幅圖畫的有些粗糙,分明就是三幅鬼圖,連麵目都看不清楚,其中一張上,一個鬼還少了一隻臂膀,隻是這每一幅鬼圖上,惡鬼雖畫的粗糙,可背後那山水卻是細致,分明是一溪流水,兩岸桃花,直通一個山洞所在!讓任天白也看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你們看明白了麽?”柴正將三幅畫分給幾人,笑吟吟問了一句,玉老公公也看的有些疑惑道:“看不明白,這勞什子有些怪,老夫年紀老邁,眼光不濟,看不出什麽道道來!”


    柴影若接過一副畫來,用手遮住那有些粗糙的鬼圖,細細打量後麵山水,突然道:“這莫不是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乃是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可這三個鬼又是什麽意思?”


    “你都瞧出這山水來曆了,還不知這三隻鬼是什麽意思麽?”柴正冷笑一聲道:“桃花源記所出,乃是古之武陵郡,便是今日湘西所在,這三隻鬼,還有什麽難猜的!”


    “湘西三煞?”顧層雲已是明白過來,神色一驚道:“姓屠的做什麽要送這個東西來?莫非……”


    柴影若也有些吃驚道:“據說湘西三煞跟當年屠總鏢頭有些交情,如今屠總鏢頭已經過世,難不成是屠非常要這三人來跟咱們為難?”


    “你們再好好想想罷!”玉老公公打個嗬欠道:“不管什麽三煞五煞的,要動你爹,怕是還有些不容易,一個不小心,反倒要被你爹所擒,人家真要跟你爹為難,有的是辦法,就是東廠那些檔頭,也都是些好手,何必如此行險?”


    “還是前輩見的是!”柴正接過一副圖畫來,瞧了片刻道:“桃花源記所載,乃是再武陵郡別有洞天,今日屠少公子以此圖示我,想必一來是告訴我此去留意湘西三煞,二來麽,是說這三人另有些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秘!”


    “可隻憑這三幅圖,咱們如何知道湘西三煞所在?”顧層雲眼中波光一閃道:“難不成湘西三煞此次是要來尋咱們麽?江湖上說寧進閻王殿,不跟三鬼吃飯,說的就是湘西三煞,這三人手段狠辣,且行蹤不定……”


    “這個事情麽,我自有措置!”柴正將這幾副圖都拿在手中,兩下撕的粉碎,扔在地上道:“他們要是來呢,便省了我一些功夫,他們要是不來,我也有辦法尋得見他們,這也不是你們要操心的事情,這一路上,你們各自留意就好!”


    幾個晚輩心中雖都有些不安之意,可見柴正跟玉老公公都並不在意,也不好將此事一直掛在嘴上,當夜各自歇息,第二日一早啟程,向著杭州府一路趕了過來,依著顧層雲所想,柴正若是要追查湘西三煞下落,不免要跟各地捕快打些交道,哪知柴正隻是趕路,竟然連此事提也不提,直至到了杭州府,連顧層雲都將此事有些淡忘了!


    “你們且在這裏等上一兩日!”玉老公公到了杭州府,卻是想起一事來,看著柴影若跟任天白道:“你們兩個娃兒,跟我出門走一趟!”


    顧層雲見玉老公公將自己一人撇開,眼裏已是露出些猜疑來,任天白跟柴影若也有幾分不解,這一路來,無論大小事情,吃飯住宿,都未曾避開顧層雲,怎麽到了杭州府,玉老公公卻指名點姓隻要自己兩人跟著?


    “層雲,你跟我去一趟杭州知府衙門!”柴正回頭叫了一聲,讓顧層雲眼中猜疑又多了幾分,玉老公公卻是整了整自己身上衣衫,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顧層雲道:“今天所去的地方,不是誰都能去的,本來半點幹係都沒有,去了有何用處?反倒不如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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