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白心裏有些奇怪,自己姑姑就算有什麽忙碌之事,難道還能忙的不見自己?不在和尚卻是一拍棺材蓋子道:“姓白的,你好生在裏麵躺著,不要亂說話,不然和尚可就當你是詐屍,免不得連著棺材一起給你一把火燒了!”


    “臭和尚,你說話老子聽的見,不要拍來拍去的!”白直在棺材裏甕聲甕氣罵了一句,柴影若不禁噗哧一笑,要知道這棺材板子都是厚重木材,和尚這一掌拍上去,用勁不小,白直在其中自然有些難受!


    草橋門原是南宋臨安城東門,外有沙河草橋,俗稱也叫草橋門,倒不是此門官稱,城外又多菜地,古時杭城鮮菜,多由此門而入,也有一句俗語叫做草橋門外菜擔兒,天氣清朗之時,城樓之上可見江潮,算的上是杭城一景!


    不在和尚帶著幾個晚輩往草橋門外而來,隻是任天白等人都是一臉尷尬,也不知是自己師父故意戲耍,還是當真,非要讓幾人都穿一身喪服!隻有柴影若本就是一身素白打扮,執意不肯,和尚倒也不去勉強她!可白直在棺材裏卻是一肚子氣,這和尚竟然給任天白幾人交代,說自己是和尚的一個侄子,急病死在外麵,現在特意將屍首帶了回去,自己怎麽說也是嶺南高手,竟然不明不白的被和尚占了一個便宜!


    到了草橋門外,任天白打聽的明白,可到了人家指點的地方,卻是有些愣住,殘磚斷垣之下,一座酒樓已經被燒的隻剩幾根冒著餘煙的梁柱,倒是那濤來樓匾額還剩著一個濤字!


    “九姑姑!”任天白一聲驚呼,急忙在一堆殘磚斷瓦之中兩手亂撥,可這灰燼之中,除了些碗碟碎片,破桌爛椅之外,裏麵並無一人屍首,任天白仍是不肯甘心,已是急的要哭了出來!


    “這位小哥兒,你跟這酒樓主家有親麽?”隔了半晌,一個身材長大的中年漢子踱步過來,上下打量一番任天白,這才問了一句!


    “他是這主家的親侄兒!”不在和尚眼光向著周圍一掃道:“這次遠來投親,不想遇見這個事情,卻不知這主家那裏去了?莫非是燒死在火裏了?”


    “不會的!不會的!”任天白一臉焦急,在灰燼之中四處搬動,弄的自己也有些灰頭土臉,中年漢子卻是有些詫異瞧了一眼任天白過來道:“小哥兒出來罷,這酒樓昨夜失火,裏麵並無生人,隻是燒塌了一座樓而已!”


    這幾句話說了出來,棺材之中卻微微有些響動,不在和尚伸手一拍棺木,嚎了一聲道:“我那可憐的侄兒啊,你瞧瞧人家,這麽大火,都能逃了性命,你怎麽就這麽短命!”


    中年漢子瞧了一眼幹嚎無淚的不在和尚,神色頓了一頓,轉頭向任天白道:“這樓已經是燒塌了,主人家也沒辦法,想必隻能回去另想法子,或許隔不了多少日子,他們還要在這裏重起一座樓來,那時候你再來罷!”


    “那主人家住在那裏?”柴影若見任天白又急又慌,心裏多少有些可憐,他父親去世,一把火燒了華州家中,如今好容易來江南走一趟,這九姑姑的濤來樓也被一把火給燒了!可既然隻是燒塌了樓,人口必然無事,隻需找去九姑姑家裏就成,因此替著任天白問了一句!


    “姑娘你問我麽?”中年漢子一指自己,笑著一搖頭道:“我不過是在這裏聽人說些風言風語的閑人,那裏知道這麽多事情,總是主人家無事,你們還是走吧!”


    “去,把他拉回來!”不在和尚見任天白還在那灰燼堆裏走來走去,有些不耐煩道:“咱們事情還多著哩,那裏能跟他在這裏費功夫,趁早趕路的好!”。


    柴影若聞言,過來將任天白從裏麵拽了出來,那那中年漢子卻是瞧了瞧馬車上的棺木,笑著問了一句,這棺材裏又是何人?是得了什麽急症?


    “是……絞腸痧……”不在和尚雙手往棺木上一拍,又嚎了一聲道:“我這侄兒也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就這麽活活的痛死了!你這丫頭還不快些,咱們還等著回去埋了你這兄弟呐!”


    “絞腸痧?”中年漢子臉上不易覺察閃過一抹冷笑,點了點頭道:“那可是死的有些苦楚!”柴影若也不知道自己這師叔到底是想做什麽,連拖帶拽把一臉癡呆的任天白拖上馬車,不在和尚伸手拍了一把馬屁股,頓時轉道而去,那中年漢子卻似定定站在那裏,一直瞧著他們幾人所去方向!


    “和尚,你要是往後再拍棺木,小心老子傷勢好了,把你剁成肉泥!”幾人一直離了杭州城,漸漸路上行人稀少,棺材裏的白直忽然冒出一句話來,顧層雲騎著一匹馬,正跟在這棺材後麵,一時竟然忘了這棺材之中是個活人,被嚇的身上一顫,險些從馬上摔了下來!


    “年輕人心事不要那麽多!”不在和尚回頭掃了一眼顧層雲,露出幾分古怪笑意來道:“行路之時,多留意路上凶險,要是走錯了,可沒人能救你!”


    “和尚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白直在棺材裏,還當不在和尚這一句是跟他說話,悶聲悶氣問了一句,不在和尚啪的又拍了一聲棺材,眼光一掃麵帶陰鬱的顧層雲道:“你既然在棺材裏,就是個死人,誰見過死人還一直說話的?要是嚇著別人,你擔待的起麽?”


    柴影若這幾天也覺得顧層雲有些神不守舍,一勒馬頭,跟顧層雲並轡而行道:“雲哥,你是有什麽心事麽?”


    “我?”顧層雲見柴影若都來過問,臉上神色一動,趕忙笑了一笑道:“我哪有什麽心事!隻是覺得近來江湖上這些案子,都有些讓人難以猜測,言家兄弟這事情,也牽扯到潮信樓身上,也不知師父他老人家,在武昌府查五行鏢局之事,查的如何了!”


    柴影若心裏越發有些奇怪起來,顧層雲分明是想說言家兄弟這案子,怎麽口風忽然一轉,又提起自己父親來,隻是她對顧層雲從無疑慮之心,隻當他是被幾個案子攪擾在心,有些神不守舍而已,在旁默默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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