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白撿起一瓣鐵彈來,用手捏了捏,仍是不解這“隨緣”二字到底從何而來,柴正伸手接過,瞧了一瞧道:“我倒是也聽過唐門這一門暗器,不過能使的人,唐門之中,除了這位掌門之外,連四柱這等耆宿都有些拿捏不住!”


    柴影若將那四瓣分開的彈子湊在一起,看了看,小嘴一扁道:“這不就是一個鐵丸子麽,有什麽拿捏不住的?別說是武林高手,就是小孩子都扔的出去,大不了就是唐門這位掌門內力高深些,力道大些,還能有什麽?”


    “還能有什麽?”不在和尚好似十分驚奇一樣,看著柴影若道:“你這話說的可真是輕巧!這彈子出手之時,須有一個急旋的勁道,裏麵機關才能觸敵而發,要是力道不足,或是旋勁不夠,那可就真成了一個鐵丸子了!還得在百忙之間,拿住準頭,沒有數十年苦練,可是玩不轉這門暗器的!”


    幾個晚輩都暗自手上使勁,琢磨這暗器出手訣竅!柴正跟不在和尚都是一笑,當夜眾人在山下尋了一處市鎮,不在和尚總算是吃了一頓酒肉,柴影若卻是跟顧層雲不住竊竊私語,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顯得十分高興!


    本來依著不在和尚,自襄陽就要跟柴正分道而行,奈何柴影若總是舍不得柴正,不得已隻得相伴到了武昌,還未過江,武昌府總捕李入竹早迎了上來,又流連幾日,索性順路查訪查訪五行鏢局,怎奈五行鏢局大門緊閉,遠揚鏢局空空蕩蕩,數日都是一無所獲,不在和尚便要轉頭登舟南下!


    “那這一路,就有勞大和尚照料他們幾個!我這女兒有些頑劣,還請大和尚費心了!”柴正多少對柴影若有些放心不下,不免叮囑不在和尚幾句!


    “有什麽費心不費心的!”不在和尚一揮手上船道:“他們也不小了,難道還照料不好自己麽?無非是餓了吃,困了睡,和尚隻是照應著他們不要惹事生非罷了!也不能時時刻刻都看著他們!”


    柴正臉上一笑,知道這和尚嘴上說的雖是不羈,可心裏對柴、任兩人,必是小心在意,畢竟他跟著火燒禪師這麽多年,已經遠非自己可比!


    “師叔!”柴影若知道這一條船乃是沿江而下,去往南京府的,多少有些奇怪道:“咱們要查那百升明月之事,不該先去衡山麽?就是天南一劍,也是該去嶺南才對,咱們去南京做什麽?”


    “衡山還有什麽好去的!”不在和尚嘴一撇道:“衡山雙英死都死了,去了難道是給人家吊喪麽?就算是去吊喪,現在也有些來不及了!至於天南一劍姓裴的,他的確是嶺南人,可這幾年,一直在江南蘇杭一帶走動,不然也不會跟衡山雙英同路而回,你隻管跟著師叔走,還怕我賣了你們不成?”


    柴影若小嘴一扁,知道自己這師叔生性憊懶,可行事向來自有主意,也樂的由他,總是有顧層雲跟著自己,這一路也少了許多煩悶!任天白卻是瞧著江麵上來來往往的帆影,不禁有些感慨,自己這已經是第三次來武昌府了,前兩次從這裏回去,遇見的都是自己平生以來最大變故,想一想簡直恍如隔夢,要是自己當日根本不從家中出來,安貧守舊,不知道今天又是如何模樣?


    從武昌往南京,一路順風順水,可不在和尚並不在南京停留,到了南京棄舟登岸,便轉道向著蘇州府而來,蘇州乃古吳之地,元時名為平江路,屬江淮,自明朝開國,定都南京,屬江南省,後永樂帝靖難,遷都北平,以蘇州直隸南京,自古以來就與杭州並稱江南兩大富庶!如今世態升平,更是盡顯繁華氣象!


    “師叔你這是做什麽?”眼見不日就要到蘇州城,不在和尚卻是換了一身行頭,一改原本那套讀書人打扮,弄得自己跟一個紈絝子弟一樣,寬衣大袖,佩玉帶金,任天白幾人就如同是他帶的丫鬟小廝,讓柴影若跟任天白也是有些納悶!


    “你們那裏知道!”不在和尚嘿嘿一笑,有些得意抖了抖身上衣服,道:“有些年頭不穿這一身了,今天也是過過癮嘛!”


    “還過癮?”柴影若左右瞧瞧不在和尚這一身行頭,都是上好的蘇繡,就是那玉佩跟身上的金飾,也都做工精細,沒有十幾兩銀子,隻怕是拿不下來,不免有些抱怨道:“咱們這一路盤纏可花費的不少呐,你老人家還有閑心打扮,等進了城,餓了肚子,少不得要當了你老人家這一身!”


    “當?”不在和尚調門突然一高,驚得路人都有幾分詫異,紛紛側目過來,任天白見自己師父穿了這一身衣服,連舉止都有幾分像那些有錢的公子哥兒,心裏已經是想起華州城裏的那位馬公子來,不在和尚卻是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搖頭晃腦,一臉的牛氣道:“這蘇州城裏,遍地金銀,隻要一彎腰,那就是一錠金子!”


    任天白聽的心裏有些不信,向著地上瞅了瞅,這一地的塵土,哪有金銀的樣子?不在和尚大袖一揮,連步子也是跟那些公子哥兒一樣,眯著眼睛,揮起袖子來,旁若無人行路,弄的那些路人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麽來頭,生怕衝撞了他,紛紛避讓!


    “師叔……咱們在城裏轉了這麽許久,也該吃些東西了罷?”


    自打進了蘇州城,不在和尚便到處遊走,盡撿著人多的去處,就像是沒見過這蘇州繁華一樣,一直走到將近山塘了,柴影若見這街上門肆成行,酒樓店家內外行雲流水,小二哥跑出跑進迎送來往客人,再加上那酒香肉味飄蕩出來,那裏還忍得住,就是任天白肚子裏也咕咕叫了起來。


    “吃自然是要吃的!”不在和尚回頭一笑道:“不過得尋一家上好的,這些酒家味道平平,不足一吃!”


    顧層雲一路之上一言不發,他是見過京城繁華的,對這蘇州街市,卻是有些不放在心上,隻是這盤纏的確已經所剩不多,今天再吃一餐飯,連晚間宿店都沒了銀兩,心裏始終是有些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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