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似乎靜了一下,除了任天白不知這位百升明月是何人之外,其餘幾人都是有些愣住,柴影若甚或連嘴裏的雞爪都忘了吃,目光定定看著自己父親!要知道百升明月在江湖上二十餘年不見蹤影,此刻突然現身,江湖之中定然為之轟動!


    “如何知道是百升明月?”火燒禪師一臉疑惑問了一句,柴正有些掂掇道:“前次東湖之戰,各路高手都有到場,其中江南四名劍,天南一劍裴如虎,衡山雙英譚風譚雲兄弟,大理淩雲劍段萬仞,除了段萬仞之外,其餘三人在回去江南道上,遇見高手半路挑戰,三人聯手,一傷兩死,都敗在對方劍下!”


    “裴如虎號稱劍瘋,劍出如瘋虎,衡山雙英又稱風雲雙劍,雖是兄弟,劍法卻各有其妙……”


    不在和尚吸了一口涼氣道:“這三人雖不如拈花苦竹,可也不是泛泛之輩,更何況三人聯手,無論是跟苦竹禿驢,還是拈花老道,都可一戰,怎麽會敗在一人劍下?更何況百升明月,二十年不見蹤影,也不能隻憑著一戰,就斷定此人就是他罷?”


    “百升明月這名號是他自己報出來的!”柴正臉色有些陰沉道:“據說他跟這三人動手之前,先送上一封點心,這才動手,裴如虎跟雙英兄弟聯手接戰,苦戰一兩個時辰,結果裴如虎斷了一臂,雙英兄弟卻是慘死百升明月劍下!”


    柴正話音一落,林中又是一陣寂靜,月色清冷,穿過樹梢透了進來,任天白跟柴影若都隱約覺得身上有些寒意!隻不過任天白初次聽聞這位百升明月,見他出手如此狠辣,心中不免有些駭然!柴影若卻是神情有些惶恐,就像那百升明月就在附近一般!


    “衡山雙英是如何死的?”


    火燒禪師沉思半晌,忽的出聲問道,任天白心裏不免有些奇怪,既然是跟人比劍,自然是死在劍下,自己這位師叔祖,如何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柴正卻是知道火燒禪師所問何意,輕輕咳了一聲道:“據傳來的消息說,譚雲一劍中喉,譚風是被從背上一劍刺中大椎穴!裴如虎斷了一臂,重傷逃回天南,至今還沒有消息傳來!”


    “我怎麽聽著,有些不像是百升明月的作為?”不在和尚看了火燒禪師一眼,似乎有些詢問之意道:“百升明月當年劍法的確出神入化,拈花老道跟百升明月那一戰,也不過僥幸勝了半招!恐怕至今還有些心中不安,可那時節也沒聽過百升明月下手有如此狠毒時候?難道真的是練劍練的迷了心,入了魔道?”


    “若論今日這位百升明月行事作為,卻也有些像!”火燒禪師手指輕輕扣著身前青石道:“不過動手之前,先行送人一封點心,也不是什麽學不來的事情,可百升明月這點心劍客之名,並非是從這一封點心而來,乃是說他劍法索命之處,必是一劍穿心!現下這幾人,一人斷臂,一人封喉,一人背部要穴中劍,並無一劍應了那點心之名……”


    “我也是如此猜測!”柴正見火燒禪師臉上有些疑惑不決之意,便接了一句道:“可此事著實有些駭人,若不是百升明月出手,能一舉讓四名劍其中三位慘敗到如此地步,除非是苦竹禪師,或是拈花道長親自出手!”


    “會不會是百升明月這些年苦練劍法,到底覺著自己那劍法有些太過拘泥,就此劍風一變,隻求傷敵之威?”


    不在和尚有些猜度道:“畢竟人人都知道與他對戰,心胸乃是要害所在,必然嚴防死守,或是穿上什麽護身寶衣之類,他這點心之法,就難奏其效,索性改了這個招數,令人難以防備?”


    “這麽說也有幾分道理……”火燒禪師點了點頭道:“可他劍法一變如此,已經算了入了魔道,如此一來,江湖上豈非多了一個厲害的魔頭?”


    任天白裹了裹身上衣服,心裏卻是有些暗自掂掇,既然武學之道在於隨機應變,那這位百升明月在劍法上不拘泥於固有招式,也算得上是有所變通了,雖說出手未免有些狠辣,讓三名劍一傷兩死,可也不能就此說人家入了魔道?


    “任哥兒,你心中不要亂琢磨!”火燒禪師目光一瞬,落在任天白臉上,已然是窺破他心中所想,麵帶凝重道:“百升明月非你可比!他手上劍法,二十年前已入化境,如今二十年苦練,定然更勝往昔,可這武學造詣越高,招式之中便多幾分淡泊之心,你所見苦竹禪師就是見證,若是一味求狠求辣,隻以取人性命為務,自然是心魔已生!”


    “是弟子想錯了!”任天白連忙跪倒,這才明白自己剛才將這變通之道想的有些偏頗了,火燒禪師所謂隨機應變,乃是一路自保之法,並非是好勇鬥狠之用,自己一時不察,險些也就此入了魔道!


    “任哥兒還小麽!”柴正給自己女兒使個眼色,示意她將任天白扶了起來,臉上賠笑道:“再說他初學乍練,這心中好奇之意正盛,未免有許多想不到處!將來還得賴他這位酒肉師父多多指點才是,況且他秉性不壞,有乃父之風,絕不會走到那等邪魔外道的路子上去!”


    “柴總捕說的是!”不在和尚身為任天白師父,自然也要替自己這徒兒分辨兩句,笑嗬嗬道:“師叔你也見了,此前任哥兒經了多少挫折,可這忠厚之性還是沒改麽,這要換做別人,受了這麽多磨難,還不得成天的怨天尤人?”


    任天白聽自己師父這兩句,心裏卻是有些慚愧,他其實心中早有怨天尤人之心,隻不過當時連武功都不會,華州城一個街痞無賴哈二,都能打的自己鼻青臉腫,就算有委屈,又能說給誰聽?這些日子武功進展神速,也曾時時想著有一天回去華州,教訓教訓那位狗眼看人低的哈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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