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顧層雲還想攔上一攔,試圖再說幾句好話,就算不能去華州,多少再送些路程也好,哪知和尚回頭眼睛一瞪道:“書信你也看了,你要是再跟著,和尚可就不客氣了!”


    任天白被不在和尚踢了一腳,猶猶豫豫出門,就聽身後和尚有些惱怒道:“走的這般慢,什麽時候才能到華州,你父親怎麽有你這麽一個兒子!”


    不等任天白回話,就覺衣領上一緊,已是被和尚提了起來,耳邊風生,竟是帶著他與柴影若兩人飛奔而下,顧層雲在後追了兩步,自知難以跟上這和尚,隻得恨恨停下,可這心裏卻是十分駭然不在和尚一身輕功卓絕!


    “你來趕車!”到了山下官道上,不在和尚這才停了下來,從一旁樹林裏趕出一輛馬車來,將馬鞭往任天白手裏一塞道:“和尚今天起的早了些,可得睡會才是!”說罷便往車後一躺,打了一個哈欠,不過多時呼嚕震天而響!


    柴影若被和尚仍在車上一角,滿肚子悶氣,這若是擱在往常,就算是有柴正親筆書信,她也早就按捺不住心裏火氣,無論如何也不肯任和尚擺布,怎奈如今身受重傷,那裏由得了自己,隻好不言不語,躲在一旁暗自生氣!


    任天白心裏卻是有些竊喜,能與柴用若同車而行,他真是做夢都不曾想過,更何況還沒了顧層雲,隻是也明白柴影若心中必不受用,至多是回頭多看兩眼,老老實實趕著馬匹!


    不在和尚行路,跟柴顧兩人卻是不同,若要投宿,也隻安頓柴影若一人,任天白隻能跟和尚守在大車上,片刻不離。酒飯也是如此,往往柴影若有酒有菜,獨處一桌,任天白便是跟和尚在車上吃些冷肉冷酒,起先還不明白和尚究竟是何意,等走的久了,心裏這才忽然明白過來,和尚這其實是寸步不離,就算陸上還有別人有異樣心思,一時間也難以下手!


    這一天到了華山下,華州府近在眼前,不在和尚卻是不肯進城,隻讓在華山腳下停住車馬,柴影若同任天白都是有些不解,按說到了華州,也就算到了地方,這停在華山下,算是什麽事情?


    “看來華州城裏伏下的高手不少呐!”和尚命任天白將大車藏在樹林之中,自己卻是帶著任天白與柴影若兩人,另選一處隱蔽所在,從日中到將及天晚,官道上一連幾批江湖漢子尋了過來,柴影若心思靈動,登時明白過來和尚用意,雖知他是小心行事,可臉上卻是露出譏諷來道:“我隻當大和尚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也要這般躲躲藏藏的!”


    “不躲躲藏藏,要是被你那什麽雲哥找見了,那可麻煩的很!”不在和尚瞧著官道上行人漸稀少,這才冷冷道:“苦竹那老禿驢,將你交在和尚手裏,和尚豈能不費些心思?”


    看看天色漸晚,不在和尚仍是沒有動身的意思,柴影若不免便有些焦急起來,難不成還要在這地方躲上一夜不成?任天白也躲的有些心急,他原本指望到了華州,想法子去找自己九姑姑,替柴影若療傷,可始終守在這裏,生怕耽擱柴影若傷勢!


    “死禿驢,原來你將我侄兒藏在這裏!”樹林外忽然有人輕喝一聲,柴影若身上一顫,已是明白過來有人察覺自己所在,任天白卻是麵露喜色,縱身跳下車去,叫了一聲:“九姑姑,是你麽?”


    “胡總管,帶白兒上山!”九姑姑人未露麵,已是吩咐一聲,就見黑影裏一個人走了過來,正是時常跟著九姑姑的那位胡管家,向著不在和尚一拱手,似乎有些猶豫道:“大和尚,咱們主人吩咐了,要帶任哥兒走!”


    “他是你侄兒,又不是我侄兒,你要帶就帶走好了,問和尚做什麽?”不在和尚坐起身來一笑,任天白卻是一臉焦急道:“九姑姑,柴家小姐受了內傷,趕快救救她!”


    “救她?你先看看誰來救你?”九姑姑仍是人影不見,語氣極為冰冷道;“胡總管,帶白兒走,不用理會他們!”


    “遵命!”胡總管應了一聲,過來看著任天白道:“哥兒還是跟我走罷,等今夜事情完了,你姑姑自會來救柴家小姐,此刻還是聽她話,莫要惹她生氣的好!”他說話時,向著任天白使了個眼色,看的任天白有些奇怪,情知其中或有什麽蹊蹺,倒也不來違抗,一步三回頭望著柴影若,跟著胡總管往華山而去!


    “我不用她來救!”柴影若執拗脾氣也衝了上來,小臉一側道:“我就不信,天下除了他們任家,就沒人能治內傷了麽?大和尚,任公子既然送到了,你難道不該送我回去?”


    “急什麽!”不在和尚伸了一個懶腰,嘴裏哼哼唧唧道:“不過你這丫頭說的不錯,任哥兒他這姑姑沒本事救你,能治你內傷的那人,還遠著哩,咱們且歇歇再說,不用管他們!”


    當夜月色清朗,照的華山山路一派皆明,任天白跟著胡總管,一路向著山上而來,心裏卻是一直琢磨到時候如何懇求懇求九姑姑,好讓她對柴影若施以援手,可九姑姑雖對他自小視若珍寶,但也十分嚴厲,因此讓任天白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胡總管帶著任天白一直走到華山下棋亭中,這裏也算是華山一處極為險峻的所在,乃是一座棋亭獨聳華山朝陽峰之外,僅餘兩人並肩之路通於其上,棋亭所在不過方丈之地,上蓋一小亭,設一棋盤,四個石凳於其中,相傳乃是當年宋太祖趙匡胤與陳摶老祖弈棋所在,三麵皆是刀削斧剁一般的萬丈懸崖,可謂上不見青天之高,下不測深淵之底,除了棋亭之中,餘外再難立足。


    任天白小心翼翼到了棋亭,已是瞧見九姑姑端坐於內,麵向遠山,頗有幾分哀怨之意,胡總管垂手侍立一旁,輕聲道:“小姐,任哥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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