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位任哥兒還在這裏,那就放人吧!”金耆此刻臉上也是笑意全無,神色峻冷道:“就請柴總捕將人帶回,好生安頓,東廠若是再擅自跟任哥兒過不去,咱們鄭公公將來自會跟吳督公說道說道!”


    “是……是……”陳木曲捧著那張稟貼,頭都不敢抬一下,顫著聲音道:“屬下……屬下這就放人……放人……”


    “還不快將任公子請出來?!”褚承乙汗流浹背,向著後麵大喊一聲,幾個遠揚鏢局的鏢師這才將一臉呆呆怔怔的任天白送了出來,柴正見他身上連衣衫都沒有,急忙脫下自己身上外衣,披在任天白身上,向著金耆一拱手道:“多謝金公公……”


    許鎮東瞧了一眼柴正,再瞧瞧金耆,眼中露出幾分疑色,他今日也是受命特意趕來,可著實內想到自己幾乎奈何不得東廠兩大檔頭!雖是將任天白救了出來,可心裏也是有些奇怪,任求之曾在南京任總捕多年,可錦衣衛極少聽聞他跟鄭和這等國之重臣有些來往,還有今天這金耆似乎也是預先算好的一樣,恰恰在此時趕來,如何讓心裏不暗生疑惑!


    金耆目送柴正與許鎮東兩人出門,揮手命客廳之中其餘人都退了出去,這才臉色陰沉道:“剛才鄭公公書信上所說,你們兩個看明白了?”


    “看明白……看明白了……”陳木曲褚承乙兩人都是連連叩頭,金耆這才緩緩道:“這東西原本藏在大內,任何人不得擅動!你們那位督公竟然敢將此物擅自拿進東廠,真可說是膽大妄為!且又看管不力,以至於散落無蹤,將來要是惹出亂子來,你們吳督公隻怕吃罪不起!回去告訴他,鄭公公此次出洋回來,便要上京麵聖,到時候你們若還找不回來此物,當心自己腦袋!那稟貼不得留存,你們看著處置吧!”


    “屬下知道……屬下知道……”陳木曲褚承乙兩人連連叩頭,在地上撞的咚咚直響,幾乎要磕出血來,心中震懼之意,溢於言表!東廠失物,乃是極為隱秘之事,除了東廠督公吳鼎定之外,十二檔頭之中,也隻有他兩人才知道這其中來龍去脈,想不到此事竟然傳到鄭和耳中,將來鄭和出洋回朝,東廠沒有東西交回大內,吳鼎定是個什麽罪過暫且不說,自己兩人卻是必要人頭落地!


    “咱們……咱們回去,一定將鄭公公意思轉告督公……”陳木曲伏在地上,已是被嚇的聲音都顫抖不已道:“無論如何,也要將此物尋了回來,尋了回來……”


    “兩位公公……”嶽如山忽然在外麵輕輕叫了一聲道:“那位金公公已經走了……”陳、褚兩人這才一抬頭,金耆果然不知何時已經離去,隻剩下兩人放在地上的那封稟貼,看的都是心驚不已,強自站了起來,抹了抹頭上冷汗,要了個火折子,將那稟貼點著!


    “此事回去……怎麽跟督公交代……”陳木曲看著稟貼被火苗一點點吞沒,燒成一片黑灰,心有餘悸道:“姓任的小子身上,的確有些古怪內力,可憑著咱們本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從那物事裏得來的,再說這小子的確有些來頭,咱們剛將他拿下不過半個時辰,先是錦衣衛,再是鄭公公……就像是算好了一樣!”


    “我看這必是算好的!”褚承乙手上一抖,將燒的不剩多少的稟貼扔在地上,眼裏映著火光幽幽道:“你想想看,錦衣衛跟鄭公公,一在南京,一在京師,離著武昌府都有千裏之遠,就算有孫猴子的本事,也須得有人先行告訴他們才是,難不成他們都是千裏眼,順風耳?”


    “這可就奇了……”陳木曲抹了抹額頭上灰塵,有些喪氣道:“如你所見,這有人早已知道咱們心思?可誰有這本事,連錦衣衛跟鄭公公都驚動了?再者說,他們又怎麽知道咱們要在武昌府為難姓任的,此前半點風聲都沒有,偏生等咱們動了手,卻都上門來尋咱們晦氣?”


    “你不要忘了……”褚承乙眼中寒光一閃,露出一抹陰冷來:“天公地道兄弟,在風陵渡,被不在和尚嚇退,據他兩人說,不在和尚早已知道他們是替督公做事,任天白來武昌府,也是天公地道兄弟得來的消息,還有一事,任天白在華州吃了案子,最後竟是無罪開釋,反倒是想整治他的那幾個人,都沒落了好下場,這其中要是沒人在裏麵做手腳,決然不會如此!”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些明白……”陳木曲也點了點頭道:“此前我一直疑心華州那案子,是姓柴的使了手段,可從京裏傳來的消息,柴正似乎並未有所舉動,反倒是這案子險些鬧到禦前,也不知是誰護著姓任的這小子!”


    “會不會是……”兩人眼神忽然一對,臉上都露出幾分懼意來,不約而同往地上已經燒成灰燼的稟貼看了上去,心中都閃過一個名字,可誰也不敢出口!這種種跡象看來,似乎是有人要跟東廠做對,可除了此人之外,天下還有誰能有這個膽量,有這個本事?再想想金耆臨走之前說的那幾句話,剛剛下去的冷汗又浸了出來!


    “我看咱們還是早些回去京師,將此事告知督公才成!”陳木曲呆立片刻,這才顫聲道:“姓任的事情,咱們兩個是不能碰了,可這個事情將來,說不定還得著落在他身上,天公地道行跡也有些太過張揚……”


    “遠揚鏢局……”褚承乙身形一動,在客廳內外遊走一番,確認再無別人,就連方才門口那兩個跟嶽如山都早已退了出去,這才有些放心,神色陰狠道:“如今除了他們,再無可信之人,總是屠非常要隨你我進京,此事就交給他們兄弟幾個去辦,江湖上認得他們的人極少,就算出了事情,隻需將他們……”


    “不錯!”陳木曲目光隨著褚承乙下劈的掌勢一落,咬著牙道:“就讓他們幾個去辦,成與不成,這也是他們自己的本事,再說這遠揚鏢局也有些蹊蹺,屠遠死的不明不白,還有那個五行幫,我看也不是什麽好來路,索性連他們也一起扯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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