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正臉色陰沉看著水麵上孤孤單單飄動的血海羅刹旗,輕輕哼了一聲道:“你還是不要亂說的好,潮信樓出手從不落空,萬金一命,這些武林中人豈能不怕?隻是不知這一位是不是就是潮信樓那位從未露過麵的樓主!”


    任天白也已認了出來,漁船上這個漁翁,就是當日在黃河上,憑著一根竹篙,刺斃黃河七篙支家兄弟,掃飛路藏鋒的那個老艄公!心裏也是暗暗吃驚,隻不過此人當日在黃河上救了自己一命,更直言任求之並非潮信樓所殺,多少對此人已經有了幾分感激之情!


    “連潮信樓都到了,怎麽還不見本主出來!”李入竹有些局促不安,眼光一掃麵容呆滯的任天白,任求之被人以潮信樓之名刺殺在武昌府,也讓他對任天白多少有幾分愧疚,可看任天白竟然毫不心動,難免心裏也有些奇怪!


    “出來了出來了!”湖麵上群豪忽然又騷動起來,五行鏢局大船上,一麵龍隱蛟現旗慢慢升起,緊貼著五行幫的旗子,略低一頭停住,一人從船艙裏出來,轉身向著船艙裏麵那人一禮,又回頭對著湖麵上群豪團團拱手,朗聲道:“承蒙江湖朋友抬愛,今天來此為池某做個見證,池某在這裏先行謝過了!”


    “池勝海,你吃裏扒外,咱們今天是來看你怎麽輸的!”


    “姓池的,你看看天上,屠總鏢頭在天之靈瞧著你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話說的不錯,可沒想到,遠揚鏢局能出了你這麽一個敗類!”


    “這位兄台說的有失偏頗了,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遠揚鏢局倒是不缺金銀財寶,犯不上為財死,因此上人家隻怕是為了食亡,隻可惜沒尋見好下家,看來也是個蠢鳥!”


    “蠢鳥者,想必不是什麽好鳥也!”


    湖麵上奚落之聲此起彼伏,都是衝著池勝海而來,遠揚鏢局在江湖上這麽多年,畢竟朋友不少,池勝海原本是遠揚鏢局唯二的副總鏢頭之一,屠遠一死,便投奔五行幫,多少讓許多江湖漢子看不下去,更是有人怪聲怪氣,弄的湖麵上一陣大笑!


    “那位要是看不過眼,隻管站了出來!”五行幫大船上,車安步忽然站了出來,冷冷掃了一眼湖麵道:“無論是水裏還是陸上,咱們五行幫五門主,都替池總鏢頭接下了,不用在這裏冷言冷語!”


    “車老大,你跟他們說這些幹什麽?”五門主之中唯一一個女流之輩,人稱口蜜腹劍佘燦花聲音清越,極為悅耳,笑顏如花道:“方才說話的那幾位,咱們已經記下了,等今日這一戰完了,咱們隻管去上門請教請教,看看人家這些話都是什麽意思!”此話一出,湖麵上頓時為之一靜,剛才幾個說話的,都是麵帶懼意,躲躲閃閃往人後藏了進去!


    佘燦花論起這年紀來,已經是半老徐娘,可一身打扮,滿頭花翠,羽衣霓裳,一舉一動無不顯得聘聘婷婷,說話之際更是蘭花微翹,眼角流媚,別說是柴影若跟易昔這樣正當韶華,最是打扮時節的年輕姑娘,就是武昌府青樓裏的姐兒見了,都要自愧不如。可即便如此,偏生讓人看不出半點妖嬈,反倒顯出幾分妖異,讓人隱隱心中發寒!


    “人稱佘燦花口蜜腹劍,乃是五門主之中最為狠辣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李入竹看著湖麵上那幾個人,有些憂鬱道:“今天這一戰,弄不好就要成了五行幫跟遠揚鏢局的一場火並!”


    “火並倒還不會!”柴正搖了搖頭,緩緩道:“五行幫這一二年間聲名鵲起,其中必有人所不知之密,倒是這位池勝海,此前常聽人說此人並非是朝三暮四之輩,何以此次做事這般沒有計較?就算遠揚鏢局當真有些一蹶不振,也不用這樣著急?”


    “柴總捕說的有道理!”李入竹低頭沉思片刻道:“此前都當是五行幫將池勝海招在門下,可這些日子傳出的風聲,似乎乃是池勝海自己投靠過來,總之這其中著實有些撲朔迷離,讓人摸不清頭腦,這才鬧到今天要一戰決勝負的地步!”


    “李捕頭隻怕是想多了!”站在柴正身後的顧層雲,臉上浮起一絲冷笑道:“屠總鏢頭過世,遠揚鏢局群龍無首,少鏢頭屠非常,又不諳鏢局事務,內憂外患紛至遝來,兩大副總鏢頭豈肯久居人下?隻不過池勝海先行一步而已,這也是情理之中了!”


    “遠揚鏢局來了!”


    幾人正在這邊大船上猜度不已,湖麵上忽然又沸騰起來,許多小船急忙撐開,讓出一片水麵來,一艘大船破浪而至,船頭遠揚鏢局掌劍旗迎風而動,屠非常居中而坐,隻是他兩邊還各有一個座位,坐著兩個麵白無須的中年人!後麵才是不動金剛嶽如山,跟五個漢子並排而立,倒是不見那位要跟池勝海約戰的副總鏢頭桓卿!


    “爹!”柴影若眼光在遠揚鏢局船上一晃,突然失聲叫了出來,顧層雲也是一臉驚訝,兩眼緊盯遠揚鏢局那座船,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之意,柴正更是一臉陰雲,沉聲不語,讓易家兄妹跟任天白有些奇怪,不知這遠揚鏢局船上有什麽不對之處,就連李入竹也是身上微微有些顫抖!


    “想不到遠揚鏢局當真有些手眼通天,連這兩位都來給他們壓陣!”這邊船上靜了半晌,柴正這才似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柴影若已然有些駭然,屠非常身邊那兩人,她自然認得,正是在華州城外遇見的東廠兩大檔頭,陳木曲與褚承乙兩人,隻說這兩人該當早已回了京師,想不到竟然在遠揚鏢局船上!再看後麵那幾人,除了一位不動金剛嶽如山之外,剩餘幾人隻怕也是東廠來人!


    “雲哥……”柴影若輕輕一扯顧層雲衣衫,眼光向著屠非常背後那幾人一瞄,雖不出聲,可意思已經十分明白!顧層雲卻是一臉不解搖了搖頭道:“不是,後麵那幾人,除了那位嶽副總鏢頭之外,我也不知是什麽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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