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飛舉號稱撥雲手,掌中綿勁為當時江湖一絕!”柴影若又看看周圍道:“羅定世號稱七尺山,我爹說此人下盤功夫極穩,曾單腳立地,十幾個好手都推不動,連晃都不晃,有人讚他雖身高七尺,卻有山嶽之重,這才得了一個七尺山的名號,兩人都非庸手,又是錦衣衛所屬,結果相繼被殺,且都是滅門的殘忍手法,動手之人無論是誰,這膽量身手,都非同小可!”


    “不錯……”顧層雲放下手中西瓜,搓了搓手,一臉凝重道:“離奇的是這位申飛舉,他原本是隨著鄭和鄭公公出使西洋的錦衣衛統兵將官,那也是鄭公公第一次出使西洋,按說應該沒什麽仇人,回來之後並未回京,到了南京就告假一年,回了華州鄉下家中,按說並無什麽仇人,至於這位羅定世,向來也是謹小慎微,從不在江湖上行走,原本是告病在家,隱居在華陰老家之中養病,不想也遭逢奇禍!當年任總捕是華陰衙門捕頭,羅定世這個案子,自然是他該管!”


    “更離奇的是這兩個案子案發之後,江湖上眾說紛紜!”柴影若放下吃剩的半塊西瓜,聲音壓的極低道:“我爹說,申飛舉這案子一出,當即就有人說申飛舉在出使西洋時,尋見建文帝藏身所在,建文遺臣為了保住建文帝,這才出手除了他,而這位申飛舉回來路過華陰時,曾見過羅定世一麵,建文遺臣為了以防萬一,索性連羅定世一起除了!”


    “的確有這一說!”顧層雲點頭道:“不過也有人說,申飛舉本身就是建文遺臣,就是為了不泄漏建文帝所在,這才不敢上京麵聖,可回來路過華陰,跟羅定世敘舊之時,酒醉漏了口風,因此羅定世將申飛舉全家拿下,以人命要挾他說出建文帝所在,好上京報訊立功,那想申飛舉寧肯一死,也不願招供,羅定世一怒之下便將申飛舉滿門殺死,建文遺臣為了給申飛舉報仇,這才殺了羅定世一家!”


    “這也難怪錦衣衛會對這個案子諱莫如深……”柴影若看著瓜田道:“此事要是跟建文帝扯上關係,錦衣衛不得不有所忌諱,萬一追查出來建文帝當真在世,建文遺臣必然群起而擁之,事關國體,錦衣衛也隻得將此事壓下去了!”


    “建文帝當日在南京宮中自焚而死,定然不在世上!”顧層雲搖了搖頭道:“不過這兩件案子,倒還有另外一個說法,這位申飛舉當年曾隨鄭公公剿滅西洋第一海盜陳祖義,據說陳祖義平生劫掠來的財寶,都在海中一個小島上埋藏,這藏寶圖就落在申飛舉手中,隻是他一人鼓掌難鳴,這才來尋羅定世,想要兩人一起,分了這份財寶,誰知陳祖義雖死,手下之人多流散江湖,為了奪回陳祖義這份藏寶圖,東山再起,一路跟蹤而來,先殺了申飛舉,才知藏寶圖被一分為二,申、羅兩人各執一半,隨即又將羅定世滅門,奪了藏寶圖而去,我看過刑部案卷,陳祖義當初手下七大升帆使,除了海中鯤翟化鵬力戰船沉,葬身海底之外,剩下的六大升帆使,都不見蹤跡!”


    “應該不會!”柴影若緩緩搖頭道:“我爹說過,這兩件案子並非同一夥人所做,乃是兩批人做下的,在此事上,任總捕跟我爹所想一樣,隻不過任總捕當年就在華陰,羅定世被人滅門之後,放火燒莊,據說任總捕是第一個趕了過去的,可惜等他趕到,那莊院已經燒成白地了,沒等任總捕勘察完畢,錦衣衛就接手此事,可任總捕這些年來,始終未曾放手此案,明裏暗裏,一直在查究此事,據他跟我爹說,兩件案子其中必有關聯,隻需破了一個,另一樁案子也不察自破,隻可惜還沒等他破了羅家的這個案子,就遭人毒手!”


    “著實有些可惜……”顧層雲歎了口氣道:“本來對這兩個案子,知道最多的就是任總捕,他這一死,隻怕這兩樁懸案,再無破解之日了!”


    “還說呢……”柴影若甩了甩頭發,用手理了理,也是一臉惋惜道:“如今連任總捕被刺都是一件懸案,更何況這兩個案子已經是二十餘年前的舊案?那殺人凶犯都還未必活在人世了!反倒是此次武昌府遠揚鏢局,大好的日子觸了這個黴頭,本身屠總鏢頭就在靜息養病,被任總捕這個案子一驚,據說已經臥床不起了!”


    “這也是師父臨來之前跟我說的,盡人事,聽天命!”顧層雲被熱的有些不耐煩,站了起來,不住用手扇著涼風道:“叫你我二人,多少照看照看任總捕的後人,也不知道這位任公子到那裏去了,這時分還不見回來!”


    “我看咱們還是回城去等的好!”柴影若見顧層雲熱的滿臉通紅,笑了一聲道:“虧你還是個練武之人,連這點熱都受不住!我看城裏那酒家還算涼爽,離著任公子家裏也不遠,咱們破費點銀錢,叫個小二哥替咱們去任公子門前守著,免得你這般受罪!”


    顧層雲臉上帶起幾分尷尬,幹笑一聲道:“我身上這點本事,不過是家傳的三腳貓功夫而已,捉賊捕盜還成,怎麽跟妹子你這位姚少師親傳弟子相比?姚少師當年內力精深,一年四季寒暑不侵,我看妹子你在修煉幾年,未必有姚少師內力深厚,卻也能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了!”


    兩人剛要動身,路上忽然兩騎如飛而至,剛到跟前,就有人尖著嗓子道:“快快快,這裏有瓜田!看瓜的,趕緊拿一個好的來,給咱們解渴!”


    柴影若聽這個人說話聲音,臉色登時一變,再看顧層雲,已經別過身去,看都不看兩人一眼,牽著馬經過自己身邊之際,嘴角輕輕一努,柴影若頓時會意,裝作若無其事拉過馬來,後麵說話那人仍是不耐煩道:“老陳,你說姓任的家裏燒成白地,咱們前次來,搜了四五遍,連一片紙都沒找見,想必早已燒成灰了,剩下的那間屋子,除了四堵牆,就是一個房頂,還有什麽遺漏的?吳督主還叫咱們來尋什麽?難道把那窮光蛋小子帶回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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