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隈,似從地底來。


    陳修遠與陸漫相依相偎,並肩坐在山石上,不知時光之過。


    此時已是黎明時分,晨露漸重,陳修遠忽道:“漫妹,你冷麽?”


    陸漫道:“還好。”


    陳修遠除下長袍,披在了陸漫的肩上,陸漫感到長袍上還帶著他身上的溫暖和濃烈的男子氣息,心頭甜絲絲的,嘴角邊不自覺的浮現出了甜蜜微笑。


    陳修遠道:“咱們走吧。”陸漫柔聲道:“好。”


    當下二人也不商量,攜著手徑直緩緩朝著“綏安老店”尋劉寶安而去。


    一路上陳修遠見陸漫雖不再像昨夜那般施展輕功、奔逸絕塵,但仍是仿佛足不點地一般,纖腰微擺,衣帶飄飄,輕盈曼妙的與他並肩而行,心想:“不知她師父‘紉針玉女’是如何悉心調教的,讓她這般年紀就能有如此輕功。”


    經過了昨夜的這一番小波折,二人已是更加的親密、相知,此時他二人便仿佛心心相印、心意相通一般,陸漫見他一麵發足一麵望著自己,心領神會,微微一笑,道:“遠哥,你的輕功大是不凡哪,不知你師父朗華禪師在十年間,是如何調教出來的?”


    陳修遠見她與自己竟是比以往更加的心有靈犀,自己尚未開口,她卻反來相問,心中大悅,“哈哈”一笑道:“‘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夫子馳亦馳,夫子奔逸絕塵,而回瞠若乎後矣。’漫妹,你不用奔逸絕塵,隻要隨便步一步、趨一趨我就追不上啦!”


    這番話倒也不全是恭維,昨夜那一番夜奔,二人比賽輕功,陳修遠那時雖是心急火燎,不能平心靜氣的調勻內息,但當時卻也已是全力施為了,陸漫雖是一時沒能將他甩下、擺脫,但陳修遠心中自知無法像她一般口中說話、腳下反而加快,並且還隱隱感到她似乎還留有餘力,後勁極長,再追下去隻怕就會越追越遠了……陳修遠想到這裏,心中佩服,又道:“漫妹,將來若有閑暇,倒要好好向你請教請教輕身功夫呢!”


    陸漫聽他稱讚自己,心頭隻覺說不出的溫馨甜美,嫣然一笑道:“好說,好說,遠哥,你天資極高,隻可惜你已身屬少林派門下,否則我便將峨嵋派武功盡數傳你,再將掌門人之位讓了給你,又有何妨?依你的為人、才具,必能遠遠的超過我這小女子,將峨嵋派發揚光大,那也算是完成了我師父臨終的重托、遺願了……”


    陳修遠雖是早已知道陸漫待自己甚好,隻怕就是連性命也情願交托給自己,但這時又聽到她說連峨嵋派的掌門之位也不在乎了,心中仍是大為感激,一時囁囁嚅嚅的答不出話來,隻緊緊的將她柔軟滑膩的小手握在手掌之中。


    過了一會兒,陸漫又道:“遠哥,依我看你那位大哥劉爺台,根骨、資質極……不大好,隻怕是這輩子都很難練成第一流的高手了。”


    陳修遠歎了口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其實咱們兩人若是不會武功,就像尋常百姓一樣安安穩穩的過上一輩子,那樣反倒好得多,漫妹,自從識得你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可真是歡喜。”


    陸漫心中充滿著柔情蜜意,臻首微轉,一雙美目中含情脈脈、深情款款的望著他,口中卻斬釘截鐵的道:“遠哥,你別擔心,隻要咱們二人聯手,依我看來,世上也不見得有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再能將咱們怎麽著了。”


    陳修遠一怔,心想:漫妹待我雖是溫柔、親切,但她豪邁過人、綿裏藏針,身上自有一種堅毅果決、不容置疑的威嚴氣象,難怪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年輕姑娘便能做到峨嵋派的掌門人了……


    這時陸漫的目光之中忽然又是頑皮、狡黠的神色一閃而過,輕聲道:“遠哥,我隻願能在你身邊做個乖乖的小姑娘。”又道:“昨夜我要是硬起了心腸,不回來找你了,你會時時的想著我麽?”


    陳修遠正色道:“我要是見不到你,我活不了三天,就會死的!”


    陸漫聽了他的話,突然默默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道:“唉,我便知道你會這樣,其實我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陳修遠見她陡然間竟已是雙目泫淚、淚眼汪汪,不忍見她傷懷,便又柔聲道:“漫妹,我要是找不見你,就……就上峨眉山來找你,你要是不在峨眉,嗯,大哥的東西我是絕不能動的,那我就去周易山莊,拚了性命也要將周易先生捉來,讓他給我算上一卦,那我就能去找你啦,他要是不算,我就捉住他,打他的屁股。”


    陸漫“撲哧”一笑,頓時便已破涕為笑,柔聲道:“遠哥,你本是個謙謙君子,唉,看來你當真是為了我什麽都肯做的了……”


    陳修遠道:“是啊,我早說過會聽你的話的。”又道:“提起周易山莊,我倒想起他日俞大將軍若是複出,重掌海事,那周易先生神機妙算,咱們若是能幫俞大將軍將他請入幕中,那豈不是件大大的好事?”


    陸漫道:“遠哥,你便是熱心腸,這也是好事,可這件事隻怕是不易辦到的,小小一枚‘天機令’隻能令那周易先生卜算一事,便已是如此的千金難求,竟能將江湖上攪和的血雨腥風,想來那本尊氣派更是大到天上去啦……隻怕咱們是請他不動的。”頓了一頓,又道:“遠哥,自從……有了你以後,近來我心中不知為何總是感到說不出的害怕、不安,總覺著那‘天機令’詭秘難測,待咱們幫襯著你大哥將這支鏢了了,那‘周易先生’的事就再也不跟咱們相幹了,他不來招惹咱們,咱們也別去碰他了。”


    陳修遠“嗯”了一聲,道:“漫妹你言之有理,是我異想天開了,對於這‘天機令’我也是說不出的厭惡,隻怕大哥他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不過咱們也不來怕他,我有你相伴,就算天下人都來與大哥為難,咱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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