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嘯天也有些哭笑不得。


    想不到段冷甫一出關,就馬上跟人起了衝突,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對方居然還是淩雲門這個老冤家對頭。


    “弟子知錯了。”


    段冷平日性格孤傲,桀驁不馴,但是不知道為何,在麵對奉嘯天時,他同朱砂一樣,心裏總覺有所畏懼。


    “事情原委,我已經仔細問過招文機他們,雖然此次衝突是對方無理在先,但你出手莽撞,卻是犯下門派間的大忌。”


    奉嘯天有些苦口婆心道:“大家份屬東瀾同宗,遇到這種事情時,這首先嘛自然是要學會忍讓,倘若實在忍讓不了的話,出手也一定要留有餘地。”


    “是弟子一時衝動了。”段冷頭垂的更低。


    奉嘯天微一沉吟道:“罷了,知錯就好,為稍示懲戒,罰你去拳洞內麵壁三天。”


    “弟子謝師父責罰!”


    段冷聞聽之後,神情卻是舒緩不少,這處罰對他來說簡直等於沒有。


    當段冷躬身退了出去後,卻見玉韻從外麵走了進來,嗔怪著道:


    “他還隻是個孩子,你何必要求那麽高。這若是別家外門的弟子,掙了如此大的臉麵,隻怕連誇還來不及,你倒好,還要責罰他。”


    聽到玉韻埋怨,奉嘯天神情居然一變,剛才還頗為嚴厲的模樣,如今居然是消失不見。他連續踱行幾步,一邊興奮道:


    “嘿嘿,這個臭小子,這次倒是給我長了不少臉麵。那個淩雲門程通老家夥,向來行事跋扈,不把咱們泉英門放在眼中,這次總算吃個大大的悶虧。”


    玉韻搖頭笑道,“剛才不久前,誰還在那滿嘴宗門情誼,和氣謙讓,現在反倒高興起來了?”


    奉嘯天哈哈一笑,不無開心道:


    “程通這個老家夥,平日在我麵前吹胡子瞪眼,張狂的很呢,這次一定氣個七竅生煙,隻要想上一想,也會覺得開心”。


    玉韻在旁邊看到他那欣喜神色,也不由得搖了搖頭,苦笑了起來。


    ……


    東山鎮外,一處偏遠村落內。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裏煙。”


    自夕陽落下去之後,這處偏僻鄉村中各家各戶的炊煙,已經開始嫋嫋升起,沒過多久,整個村落便籠罩於輕柔的煙霧之中。


    加上不時傳來幾聲牛哞狗吠,更顯示出鄉村一派安謐與閑適。


    那泥土的幽香,野草的芳香,還有那鄉村各家門戶內,飄出飯菜的清香,蕩漾在整個村落上空,沁人心脾。


    一處磚瓦相砌的尋常小院內,一位麵色沉穩的老者,正端坐在石凳之上,一邊擺弄著石桌上的一盆山茶花。


    在那桌麵一角,還極為散漫的擺放有一頂青色鬥笠。


    老者指間錯落揮動,道道外溢的細小劍氣,正分毫不差的切割著,隨著他的動作,那些多餘的花椏紛紛掉落。


    他神色莊重,表情更是專注到了極點。


    而在他的不遠處,幾行菜窪的旁邊,放置著兩隻深棕光亮地水缸。


    這水缸體量不大,卻有一名矯捷的纖細身影,正在那水缸頂上作出各色姿態:


    或馬踏飛燕前注式;或單背叉腰刺槍式;或錯步舉壺落雨式;或雙膝交護瀑布式,身段顯然十分曼妙。


    當這翻轉騰挪的美麗身影,最終停住的時候,那其中一隻水缸內的清水,已經宣告裝滿大半,這位穿有紅襖的大眼少女,才極為疲憊的跳落在地麵上。


    她肩膀上自然沒有扁擔,亦沒有水桶。


    這大半缸的清水,竟然是她籍由體表汲取的天地靈力,然後通過她的命格屬性和強悍修技,進行轉換而來的。


    她,竟然也是一位修武者,而且是一位高階水係命格的弟子。


    “乙大長老,要不,今天就到這裏為止?”


    她看著那位全神貫注的修花老者時,不由得出聲懇求起來,不過她這一次並沒有喊對方叫做爺爺,而是“乙大長老”:


    “我已經完成半缸水了,要不要先給許阿婆送去?何況這附近的天地靈力已經頗為稀薄,就算我如何努力汲取,隻怕也沒有什麽進境了。”


    “安心修煉,別找借口。”


    那老者沒有抬頭,依舊神情專注,專心修剪著那盆山茶花,隻從鼻腔之內冷哼了一聲道:


    “修武不專心,別的事倒是熱心的很。你倒是說來聽聽,今天你瞞著我跑去淩雲門峰頭幹什麽去了?莫非是去看風景?”


    他語氣嚴厲道:“真當我什麽都不知道麽,單憑這一點,就要罰你繼續再灌滿一缸。”


    那紅襖少女將五官擠到一處,伸舌頭衝老頭兒,做了個大大的鬼臉,然後才極度不情願的走開,邊走邊哀歎道:


    “衝動果然是魔鬼啊,隻不過小小出手了一下,竟然換來這般嚴重的懲罰,看來今天晚上睡不了覺了。”


    睡不著覺的自然不止她一人。


    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


    泉英門後峰宿舍之內,卻有兩個少年亦是通宵不眠。


    他們自回歸宿舍之後,一直熬夜到現在,也沒有絲毫的困倦。其中一個雙手捧臉,在靜靜聆聽,而另外一個,則是來回踱步、指手畫腳、顯得慷慨激昂。


    這踱步的非是旁人,正是白杉,他正在唾沫四濺道:


    “師弟,經曆過今天這件事之後,我決定不能沉迷下去了。這個世界以武為尊,強者為大,你看段冷師弟閉關不過四個月,就已經修煉到了修者期二階,力敗那淩雲門的敖吟,還跟內門‘執法隊’的副隊長宗平,對轟而絲毫不落下風。”


    他滿臉羨慕妒忌恨地道:“如今的他可露了大臉了,估計都登上東瀾劍宗的熱搜榜單了,咱們泉英門的風頭都被這家夥一個人搶光了,想起來實在讓人惱火。”


    “你我兩人,雖然命格成色方麵比不上他,但是大家同在泉英門下,年紀相仿,又都是年輕一代中的翹楚,怎能甘心落後於他?”


    這家夥,怎麽會有“翹楚”這種錯覺的?朱砂斜眼望著他,強忍住沒有吭聲。


    “你倒想想,我們現在不努力修煉,將來遇到別人欺負,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而且作為一個男子漢,恐怕以後連心愛的姑娘們都保護不了,這種情形對我來說,絕對的不允許。”


    “所以,我鄭重決定,從今天開始,”他深吸了一口氣,發狠道:“我要勤奮修武!”


    白杉此刻麵色傲然,語氣決絕,直如豪氣萬丈!


    “說的太好了!”一旁聆聽的朱砂,忍不住鼓掌叫好起來。


    他被白杉這番話語,鼓舞的滿臉通紅,讚不絕口道:


    “師兄棒棒噠,既然你有如此誌向,師弟我又能怎甘落後!前段時間我自以為神識修煉有成,步入修徒期,還驕傲自滿了一把。可今天遭遇了那些淩雲門弟子,結果怎麽樣呢?現實真是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語氣憤怒道:“今天隨便一名普通外門弟子,都可以輕易將我打倒在地。如今才知道自己是那麽不堪一擊,我朱砂向天發誓,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在我身上!”


    他信誓旦旦道:“所以我願意同師兄一起,齊頭並進,去迎接未來的挑戰。”


    白杉雙手搭上朱砂的肩頭,飽含淚水深情道:“好兄弟!”


    “好兄弟!”


    朱砂也被白杉情緒感染,忍不住激動的渾身顫抖。


    兩個人由於過分感動,居然抱在一團,為著自己的淩雲壯誌,頗感到慷慨激昂、血脈賁張!


    良久之後,朱砂才自狂熱中回複來,有些遲疑地問道:“雖然咱們這提升修武的口號,喊的確實很響亮,可具體卻要從何處下手呢?”


    “師弟不用發愁,白師兄什麽時候打過沒把握的仗。”


    白杉神秘兮兮地道:“我最近特地打聽了一下,東瀾劍宗的內門‘瀾閣’,於宗內主峰一隅,多年來一直設有武學閱覽室。裏麵可是藏有不少武修秘籍,而且這處閱覽室不僅僅針對內門子弟,甚至對九峰外門的弟子也是同樣開放。”


    他眉飛色舞道:“咱們抽空過去一趟,那裏有這麽多低階秘籍,尋找適合你我修煉的,豈不是輕而易舉?”


    “還有這麽好的地方?”朱砂頓時興奮起來。


    他這些天來,已經將那本“神修冥想篇”翻閱的破爛不堪,其中的內容自凝聚神識之後,居然再無任何的記載,等於說已經沒有了提升的價值。


    如今一本新的精神修技秘籍,是他目前最為急切需要的東西。


    聽了白杉話語,直如撥雲見日,舉起大拇指讚道:“師兄你入門時間不長,這門道卻是摸的甚是清楚啊!”


    “這算什麽,小事而已。”白杉洋洋得意道。


    自從上次在後山接送時,給了那位胡大峰師兄一串銅幣之後,便從他那裏換回來不少這樣的信息。


    他神色中既得意,又是有些擔憂道:


    “隻是聽說這處武學閱覽室,針對都是各類修為低階的弟子,所以大部分秘籍都是“坤”卷下品,唯一的優點便是勝在種類繁多,涉獵極廣。”


    “師兄,你的要求也別太高啊,就憑咱們這樣的修為,真的給咱們一本高級秘籍,也決計是無法消化的。”


    朱砂倒是想的通,他卻是認為,所有高階修武者的修為,哪一個不是從低到高,循序漸進的。


    白杉點頭道:“這倒也是,據說這閱覽室內除了劍修書籍外,其他各類稀少修別的書籍,也是數量驚人,我們去仔細搜尋一番,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稀少修別?朱砂聽罷,眼神愈發的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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