颶風隊回到地麵, 全員再次集合, 距昨日卓餘杭與劉硯進入礦洞時,已過了足足一天一夜。


    失去領袖的俄羅斯逃兵大部分散進荒野,占據了山頭, 遠遠看著。


    “怎麽樣了!”賴傑喊道。


    卓餘杭遠遠答道:“人都在這裏了!”


    白曉東酒勁過了,仍有點踉蹌, 精神卻清醒了不少。


    蒙烽朝對麵山頭望了一眼:“還有上千人,怎麽沒人阻止你們?”


    卓餘杭端起□□, 山頭的士兵登時驚慌叫喊, 各自散開找掩體。


    卓餘杭隻是作了個手勢便放下槍,說:“出洞的時候,曉東赤手空拳, 放倒了他們四十多個人, 我用□□隔著一千四百米點射了幾個,都怕了, 不敢再過來。”


    卓餘杭隨手一轉, 把他的克羅地亞rt-20收回背上,大有獨孤求敗的風骨。


    兩個人,押送著近八萬人口離開黃金之路,在先前漠河據點稍作停留休整。俄羅斯人此刻反倒成了囚犯,賴傑掃視一眼, 找到最近的訊號塔,開始呼叫總部。


    “這裏是颶風隊隊長賴傑,請求總部支援。”賴傑道:“我們的任務非常棘手。”


    “地球磁場變遷, 信號嘈雜。”女聲道:“第七區啟動特級強訊號,隻能維持十分鍾通訊時間,請簡要匯報,賴傑隊長。”


    賴傑把任務過程簡略報告,女聲聽了個開頭便道:“等級過高,現在為您請示第六區。”


    鄭飛虎冷酷的聲音響起:“賴傑隊長,請繼續匯報。”


    賴傑鬆了口氣,足足花了十分鍾,才把任務說了接近一半,暗道糟糕,鄭飛虎卻道:“繼續說,我已經通知第七區了,不再限製你的時間。”


    蒙建國的聲音在通訊器內響起:“著重匯報光腦解答內容。”


    賴傑道:“劉硯,過來。我記不太清楚了,你給兩位將軍說。”


    劉硯接過通訊器,又一個女聲響起:“光腦提到了凱特琳博士?”


    “是的。”劉硯道。


    賴傑小聲道:“這位是國防科技部的付柔少將。”


    劉硯竭力回憶先知提及的內容並加以敘述,付柔在通訊器內說:“建國,得馬上通知第七區。”


    蒙建國的聲音響起:“通訊錄音一式兩份,我去與秦海博士商談,你們接手處理後續問題。”


    女聲道:“我去找十九層實驗室溝通。”


    通訊器內又靜了,片刻後賴傑意識到嚴重性,開口道:“教官?”


    鄭飛虎的思索被打斷,開口道:“賴傑,你和你的隊員們做得很好,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寧遠號航母將離開公海,前去接回所有的同胞,請順著黑龍江流勢東行前往入海口。劉硯利用定位器沿路向航母發送信號,我們將盡快派出船隻前來接應。”


    “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保管好所有在礦坑實驗室內獲得的寶貴資料。”


    賴傑:“少將,老毛子們和韓國人,朝鮮人呢?怎麽處理?”


    鄭飛虎:“自己決定,颶風隊所有成員,我為你們而自豪。”


    通訊掛斷。


    蒙烽:“……”


    賴傑:“……”


    賴傑和蒙烽像被雷劈了一樣半天沒回過神來,足足過了快一分鍾,賴傑道:“你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是什麽?!”


    “我為你們而自豪。”劉硯道:“準備收拾東西走吧。”


    蒙烽難以置信道:“真的是這句?!”


    卓餘杭道:“是的,他為你們而自豪!這話很奇怪嗎?”


    賴傑原地轉了個圈,茫然地轉來轉去半天,而後道:“副隊長,你聽見了,教官真是這麽說的?”


    劉硯:“夠了!你倆簡直就是他的恥辱!快點給我準備上路!”


    長夜中,賴傑鬆了口氣,到處都是人,八萬人黑壓壓地排在平原上,帶著逃生的物資。賴傑讓隊員們輪班休息,進入中國人群體內,選出隊長,每十人一個小隊長,百人分十隊,推及千人,萬人,最後是五萬人。


    指揮調度耗去極長時間,幸虧賴傑早在k3時學過課程,最後終於順利編起一支龐大的平民隊伍,黎明前的最後一刻,賴傑朝萬人隊的隊長道:“去把人叫起來,準備出發。”


    遠處山頭發出訊號彈,俄羅斯方麵見颶風隊即將啟程,終於派出代表前來交涉。


    一名軍官徒步滑下山坡,抬起雙手,示意沒有武器,賴傑吩咐暫停撤離,帶著一名翻譯過去。


    “索羅沃夫中校。”軍官自我介紹道。


    “賴傑,上尉。”賴傑道。


    “我們的同胞,你們打算怎麽處置?”索羅沃夫道。


    賴傑:“帶他們回中國公海基地,那裏非常安全,不用擔心。”


    索羅沃夫道:“這……”


    賴傑:“礦坑內已經被感染了,很快中國軍方就會炸掉那裏,你們回不去了。”


    索羅沃夫沉默片刻,賴傑又道:“你們也可以放下武器,跟在我們的部隊後麵走,本著國際人道救援組織的綱領,會接受你們。”


    索羅沃夫道:“上尉,安德烈元帥曾經是位英雄。”


    賴傑揚眉道:“但也是接下來許多事情的麻煩來源,我明白,否則現在也不會給你留出交談時間。”


    索羅沃夫:“這是一場沒有必要的戰爭。何況疾病與囚禁,都並非安德烈將軍的本意,他是位很正直的人,從前駐守海蘭泡的時候,從來不對中國人區別待遇,他受到病毒控製,以致釀成這一係列慘劇,我很遺憾。”


    劉硯不知何時來了賴傑身後,插口道:“病毒會將人的內心精神無限放大,安德烈有他的驕傲,被病毒影響後,負麵情緒也就隨之產生,這是先知告訴我們的。”


    索羅沃夫沉默。


    賴傑:“直說吧,你有什麽更好的解決辦法?”


    索羅沃夫:“讓我的同胞們跟著我們走。”


    賴傑沉吟片刻,現在所有的決策權都在他的手裏,放俄羅斯人走不難,但又如何能保證索羅沃夫和他的士兵們足夠保護他們?


    “你打算帶他們去哪裏?”賴傑問。


    “從這裏朝西南,進入蒙古國,取道前去西伯利亞避難所。”索羅沃夫道:“我們最早就是從那裏出來的。”


    時間緊迫,不能再拖了,賴傑最終道:“挨個詢問,請遵守自願原則,願意投靠你的,可以跟著你回去。”


    索羅沃夫如釋重負,與賴傑握手,雙方手掌一握,索羅沃夫感激地說:“謝謝。”


    賴傑:“不客氣,一切結束後,國際法庭會還大家一個公道的。”


    索羅沃夫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2013年6月29日。


    黎明之前,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了極光。


    當時的場麵實在太壯麗,八萬人出聲驚呼,所有原地休息的人都站起來了,無論俄羅斯人還是中國人,都著迷地眺望著北麵的天空。


    太漂亮了,華麗的淺藍色光幕帶著電磁粒子橫過天空,就像一道曲卷的光綢,在破曉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展開,跳躍著充滿了整個夜空。


    它橫貫了群星,就像一個巨大的靈魂,穿過淺淺的下弦月,幾秒後千變萬化,仿佛蘇醒過來的造物主,在北極的天空灑出一道新的銀河,又像朝天噴出一路璀璨閃爍的雷霆與閃電。


    曲折的飄帶閃爍著多變的型狀,最後消散在空中。


    第一抹陽光從天際轉來,兩大部隊分開,俄羅斯人帶著他們所有的行李跟隨索羅沃夫西遷,而我們帶著其他吵吵鬧鬧的外國人,順著黑龍江公路朝東南走,前往入海口,與寧遠號航母匯合。


    劉硯在車裏寫幾行日記,摸摸躺在床上,枕著自己大腿的蒙烽的頭。


    “冷。”蒙烽道。


    劉硯蹙眉道:“不舒服麽?感冒了?”


    蒙烽翻了個身,道:“不知道……”


    劉硯倏然緊張起來:“坐起來,我看看。”


    蒙烽:“讓我睡會兒。”


    劉硯說:“待會再睡……蒙烽?”


    他讓蒙烽坐起,塞了根體溫計在他腋下,扯起他的背心,仔細端詳後背。


    先前被安德烈抽破的肌膚傷口已經愈合,還結了痂,與普通的傷口沒有什麽不同。


    “不應該啊……”劉硯下車讓賴傑過來看。


    蒙烽睡得十分毛躁,像隻冬眠被叫醒的狗熊,不耐煩地坐著,賴傑與劉硯看了一會,賴傑說:“沒感染上,蒙烽,你不舒服?”


    劉硯測了體溫,38度,隨手甩了溫度計,賴傑說:“吃點感冒藥,可能是著涼了。回去讓航母上的醫生看看。”


    “特種兵還會生病?”劉硯嘴角抽搐。


    “哎。”賴傑道:“特種兵也是人,當然會生病,小病多的人的不生大病,體質好的偶爾來一次,勢頭凶猛。”


    蒙烽不安分地動了動,像個生病的小孩。


    劉硯隨手翻過一頁日記本,塗塗畫畫:“你記得高三暑假補習那會,發的高燒嗎。”


    蒙烽打了個噴嚏,悶聲道:“嗯,打完籃球賽,回宿舍洗了個涼水澡,當晚燒到四十多度。”


    劉硯莞爾道:“我還背著你這大個子下樓去打吊針……”


    “別提了。”蒙烽沒好氣道:“還不是你說什麽隻能贏不能輸……整個班裏就我一個在搶籃板,傳球給你,三分又射不中……害我整個人都虛脫了。”


    劉硯:“誰說沒有中,我起碼進了一個三分球!”


    蒙烽道:“不中的更多好嗎?!你一失手我就得去搶籃板,下來都差點休克了……回來大家都在說你帥,投中一個三分球,老子拚死拚活沒人來表揚幾句……連水都沒人給我買一瓶。老子就是太在乎你了,總想讓著你哄你高興,才發的那場高燒。”


    劉硯笑得抽筋:“好了好了,那時候不是還沒跟你一起嘛。後來咱倆談戀愛的時候……我就不打籃球了,每次不是我給你買的水麽?”


    蒙烽低聲哼哼,劉硯的手摸過他額頭,蒙烽迷戀地抓著劉硯手指頭,舒服地睡了。


    當天,界江上來了第一艘大型鋼船。


    賴傑:“這裏是颶風隊隊長賴傑,聽到請回答。”


    “已收到。”鄭飛虎的聲音在通訊器裏響起:“這裏是國家大型救援船隻鯤鵬號,漠河地區任務臨時指揮中心,請組織民眾就地等待。”


    基地車開下江邊,鬧哄哄的逃亡眾在岸邊等候,鯤鵬號上放下跳板,醫護人員匆匆下來,賴傑正在大聲組織人排隊,喊道:“誰開的車!別朝江下衝!是劉硯嗎?”


    路沒了,基地車轉向,側朝著江邊,後廂門打開,賴傑吼道:“劉硯你搞什麽!”


    是時隻見劉硯抱著蒙烽下來,竭力背著他朝船上跑,蒙烽趴在劉硯背上。


    賴傑先是一怔,而後交代道:“曉東!卓兄!你們在這裏看著!劉硯——!”


    劉硯踉蹌背著蒙烽,跑向臨時設置的醫護站點,鄭飛虎匆匆下來,喝道:“鎮定點!蒙烽怎麽了?!”


    劉硯道:“不知道,他昏迷了……快給他檢查,送上船去。”


    賴傑疾奔過來,醫護人員一擁而上,鄭飛虎道:“賴傑!回去組織撤退!這裏沒你的事!”


    賴傑隻得快步回去,劉硯跟著鄭飛虎上鯤鵬號。


    “會感染嗎?”劉硯道:“他為了保護我受了輕傷,傷口在背後,但已經結痂了,十六小時前發起高燒,三小時前我以為在睡覺,結果陷入昏迷……感染者發生了突變,是一種像觸手一樣,從胸膛裏伸出來的……”


    醫生道:“現在檢查,不能判斷,我們需要時間。”


    劉硯:“他身上至少還有一次疫苗效果,隊長說他沒有被感染……”


    “劉硯!!”鄭飛虎吼道:“冷靜點!”


    劉硯被鄭飛虎一吼,冷靜下來。


    鄭飛虎:“放開他的手,讓醫生檢查。”


    劉硯點了點頭,鬆開蒙烽的手,醫生把車推進船艙的無菌房。


    “去接杯水喝。”鄭飛虎道:“休息一會。”說畢便下船去指揮調度,人實在太多,漫山遍野的全是人,海上臨時搜救隊接手,賴傑摘了帽子,鬆了口氣,搭著白曉東的肩膀從側旁安全梯登船。


    直升飛機引擎響,卓餘杭係上繩子,基地車被吊上鯤鵬號。


    下麵的人還在檢疫,看那架勢起碼得一天。


    白曉東道:“副隊長他怎麽了?”


    劉硯蹲在船舷旁,木然搖頭。


    “給根煙。”劉硯摘了帽子,疲憊地籲氣。


    卓餘杭忙完,過來掏了根煙,給劉硯點上。


    劉硯深深抽了口煙,賴傑摸了摸他的頭,說:“我去問問情況。”


    白曉東也摸了摸劉硯的頭,卓餘杭也摸了摸他,彼此都沒有說話,然而劉硯感覺得到他們的鼓勵,感激地點了點頭。


    賴傑進不去,被擋在醫務室外頭,片刻後出來道:“沒事!他們說情況穩定下來了!”


    劉硯一看就知道賴傑就在撒謊,但沒揭穿他,沉默地點了點頭。


    鄭飛虎安排完難民接收,再次登上舷梯,隨手給了賴傑頭上一巴掌:“別謊報軍情!劉硯!起來!”


    劉硯忙起身,鄭飛虎隨口道:“把你的煙熄了,跟我進去看看。賴傑上尉,你到船尾去罰站。”


    賴傑心內大歎倒黴,隻得乖乖去罰站。


    鄭飛虎帶著劉硯一路穿過船艙,兩側巡邏衛兵敬禮,劉硯赫然發現鄭飛虎被越級提軍銜了,從前是主管k3的上校,如今則是少將。


    “將軍。”醫務兵敬禮。


    鄭飛虎回禮:“稍息,報告情況。”


    醫務兵稍息:“病人情況非常複雜,血液檢測樣本不同於以往任何臨床案例……”


    劉硯推開門,裏麵病床上躺著蒙烽,左手邊的牆則是透明的,後麵是數名忙碌的醫生。


    這裏是隔壁房間的玻璃觀察室,蒙烽身上插著不少針頭與橡膠導管,腦電波雜亂無章,電子儀器上顯示波動幾乎要破表,心跳卻是正常的。


    “這裏設備不夠。”主任醫師拿著一份報告從隔壁間出來:“需要把他送去寧遠號上。”


    鄭飛虎道:“給他注射鎮定劑,你,過來。”


    他叫住一名巡邏兵:“上去問問還有多久出發,賴傑上尉禁足令解除,讓他參與協調人員上船。”


    主任醫師道:“我建議提前給他注射休眠血清,送回公海仔細檢查。”


    劉硯心內一驚,還未出口,幸虧鄭飛虎便先一步截住了主任醫師的話。


    鄭飛虎道:“這位戰士,或許在幾天前的行動中,拯救了全人類。”


    主任醫師一怔,而後緩緩點頭。


    “給他注射鎮定劑。”醫師道:“足夠維持24小時的睡眠時間,派人送他上寧遠號,那裏有齊全的設備。”


    鄭飛虎道:“可以,你去安排注射。”


    主任醫師前去給蒙烽打針,鄭飛虎又道:“劉硯,出來!”


    劉硯關上門,鄭飛虎仍站在走廊裏思考,劉硯道:“注射血清以後,會變成植物人麽。”


    鄭飛虎看著劉硯,許久沒有說話。


    劉硯正要再說點什麽,鄭飛虎忽然開口道:“劉硯,你認為,蒙烽寧願當一隻沒有感情,隻有毀滅思想的喪屍,還是更寧願當一個植物人?”


    劉硯沉默了,甲板上先前那巡邏兵匆匆跑下,報告道:“還需要三個小時,第一批安置才能結束。”


    “太久了。”鄭飛虎道:“告訴林上校,這裏仍然由他全權指揮,讓賴傑協助他。劉硯,跟著我走,你,去讓人準備快艇。”


    醫護室內,蒙烽被注射了鎮定劑,鄭飛虎匆匆進去,把他背起來,示意劉硯跟上,他們跑下船艙另一側的舷梯出口,那裏停著三輛中型快艇。


    鄭飛虎把蒙烽放進船艙,示意劉硯上船,通知人聯係寧遠號,啟動快艇,在岸邊數萬人注視下於江麵打了個轉,帶起一道橫飛的水花,乘風破浪,順流飛馳而下。


    鄭飛虎設定了電子航路,站在船頭。


    快艇很大,從船艙到甲板足有二十米距離,船艙內也很寬敞,劉硯在艙裏抱著蒙烽,小聲道:“你怎麽樣了?好點了麽?”


    “蒙烽……蒙烽……”劉硯道:“聽得見我的話嗎,我愛你,堅持住。”


    他拉著蒙烽的手,拇指輕輕揉過他的手掌,蒙烽的感情線與智慧線並作一條,很久以前他們去旅遊時,看手相的神棍說這叫“斷掌”,來日或有大事業,也或許會一事無成。


    劉硯之前便時時在想,那神棍說得似乎不錯。


    蒙烽的手掌寬大,溫暖,安全。


    他把臉貼在蒙烽的手上,埋頭摩挲,注視著他的臉。


    下一刻,蒙烽的手緊緊扼住了劉硯的喉嚨。


    劉硯:“……”


    蒙烽緩緩睜開雙眼,手上力度逐漸加重,劉硯翻手去抓東西,意圖引起鄭飛虎的注意,然而馬達轟鳴,風聲與馬達聲蓋住了船艙內的微小動靜。


    蒙烽轉身坐起,繼而站起身,一手扼著劉硯的喉嚨,把他提得雙腳離地。


    劉硯不住掙紮,最後眼前發黑,倒了下去。


    鄭飛虎瞳孔陡然收縮,聽見船艙內的輕響倏然間轉身,蒙烽箭似飛來,兩人瞬間交上了手!


    鄭飛虎雙拳連環出擊,蒙烽抬掌一拍化解。


    鄭飛虎一腳橫踢,蒙烽輕巧閃身掠過。


    鄭飛虎撲空,兩人閃電般換了個位置,甚至還沒來得及說上話,蒙烽又是一拳迎麵擊來!


    鄭飛虎左臂圈住蒙烽的手,右手同時拔槍,蒙烽的動作卻比他更快,一拳擊中鄭飛虎胸膛,把他揍得直摔出去!


    手槍在空中打了個轉,蒙烽揚手接住,開槍。


    “砰!”


    鄭飛虎閃身躲讓,被一槍擊中腹部,撞在甲板上。


    “砰!”


    蒙烽又是一槍,血液橫飛,擊中鄭飛虎胸膛,鄭飛虎滿嘴是血,艱難地咳嗽。


    蒙烽扳動左輪,再扣動扳機的瞬間,劉硯撲出船艙,搖搖晃晃地站在鄭飛虎身前。


    刹那間,蒙烽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發抖。


    劉硯眼前一片昏黑,好半晌才恢複視線,方才的槍聲驚醒了他,他衝上甲板,呆呆地看著蒙烽。


    蒙烽的身影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蒙烽的聲音十分沙啞,緩緩道:“你……”


    劉硯走上一步,喃喃道:“你是誰?”


    蒙烽的手劇烈發抖,劉硯終於站直身體,低聲道:“你就是終極體?你帶走了我的蒙烽,開槍吧,你會徹底激怒他。你永遠不會贏的,因為你選錯宿主了。”


    劉硯再上前一步,緩緩道:“你開槍啊,試試看會有什麽效果。”


    蒙烽瞳孔陡然收縮,而後沉聲道:“劉硯,來救我。”


    那一刻,猶若積澱了千萬年的亙古冰川在彼此內心破碎,深海的冷水淹沒了彼此的靈魂。


    蒙烽的瞳孔一片渾濁,轉身躍下江去,劉硯閉著雙眼,淚水在狂風中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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