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王小侃心裏的氣就順多了,再沒那麽尷尬了。他抑製住心裏殘存的變扭,對白衣男子行了個參拜大禮,口中道:“既然如此,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個賊大的靠山。不是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嘛,既然有了這麽個大後台,自動送上門來,不要白不要。


    見此,白衣男子怔了怔,似乎有些驚訝,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滿臉堆笑,慈愛地對王小侃抬了抬手,道:“好好好,我的好徒兒,快快輕起。”


    其實,這個決定,有些輕率。收徒一事,本該經過各方的考量的。畢竟,收了個徒弟,可不是買了件玩物那麽簡單,他身上,就必須擔負起,對這個徒弟的責任。


    其實,白衣男子原本的意思,是想讓王小侃做他的記名弟子,等往後,王小侃飛升靈界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收他為徒了。


    隻是,他沒想到,王小侃竟然正兒八經地跟他行了參拜大禮,這下子,師徒的名分,算是板上釘釘了。


    這樣一來,白衣男子的計劃,就被打破了。不過,他覺得,這麽好的苗子,不鎖在自家,實在是太可惜了。何況,他還指著王小侃,替他振興碧霞宗、助弟子飛升呢,“先給他一點甜頭,倒也未嚐不可。誰讓我還要使他呢?就是牽頭驢,也得在它跟前,掉根蘿卜不是?”


    這樣想著,他就釋然了。


    不過,對白衣男子來說,最重要的一點,還是他真的想要一個徒弟了,想要一個能傳承衣缽、交付重擔的人。


    “想我章武峰,在修真界縱橫多年,一手將碧霞宗打造出來,也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隻可惜,這麽多年,卻連一個正兒八經的弟子都沒收,不得不說,這是個極大的遺憾!”想起往事,他有些感歎道。


    那個時候,他一直覺得,“收徒這事兒,講究的是緣分,何況,總還有更好的在後麵,不必著急。”可是,直到他飛升靈界,他也沒遇到一個合適的弟子,收徒之事,就這麽拖了下來,都快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了。


    尤其是後來,到了靈界,他總是看到,很多修士,喜歡顯擺他們的弟子,什麽“我家那個不大成才,兩千多歲才進了元嬰期”,什麽“我家那個運氣不好,這次黃玨秘境,竟然隻帶了幾樣萬年靈藥出來”……聽得他耳朵都起繭了。


    可是,到他這裏,卻沒有一件趣事可以拿出來講,因為,他沒有徒弟!這一直被他視為平生一大憾事,勢要填補一番才好。


    如今,好容易遇到一個,這麽有天資、有悟性,為人還這麽謙遜低調的弟子,再錯過,可就真的可惜了。


    再說,以王小侃的身份和修為,想要讓他順利登上掌門的寶座,委實需要多費些周折。“正好,他做了我的徒弟,身份上,也算是有些提高,想來,更容易服眾些。再說,那些個老家夥,總該給我些顏麵吧?”這樣想著,他的心,就更定了。


    他心裏這些彎彎繞繞,王小侃並不全知道。但是,他很清楚,有了這個強大的師父做後台,他後麵的路,會好走很多。


    不過,相較於這一點,王小侃更好奇的是,大道門那一段,不可言說的往事。到底是什麽,讓一個實力不俗的超級宗派,淪落到沒人沒錢的光杆司令?


    王小侃看著上首的白衣男子,他一臉遮都遮不住的疲色,心念急轉,來不及多做考慮,王小侃直接問道:“師父,徒兒尚有一事不明,不知師父,可願為徒兒解惑?”管他禮貌不禮貌,迂回不迂回,要是這個便宜師父也消失了,那他可真就哭都沒處哭去了。


    聽到王小侃的問話,章武峰有些發愣,他先還在猜測著,這個新鮮出爐的徒弟,到底是有什麽難言之隱,讓他這樣欲言又止的。可是,他真沒想到,王小侃心裏想的,居然是這個!


    “唉,說起來,這也算是‘家醜不可外揚’了,實在是宗門不幸,才遇上這麽幾個,心性太差的弟子,哼,幾顆老鼠屎,毀了一鍋粥!”可以看見,哪怕過了幾萬年,章武峰心頭的那個結,還是沒有解開。提起當年的事,他依然是一副恨不得殺人的狀態。


    看見這樣的章武峰,王小侃完全有理由懷疑,如果當年的人站在他麵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那個人挫骨揚灰!


    “夠血性,心夠狠,很好,這才是我印象中的碧霞宗首代掌門,用血腥手段建立起一代威信,數萬年都無法打破的絕對強者!”王小侃心裏,不僅沒有一絲害怕,反倒熱血沸騰了起來。


    男人都是這樣,崇尚武力,崇拜強者,骨子裏就帶著血性和不屈的靈魂,那些個慈祥和藹、溫柔知禮的麵具,隻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罷了。


    不過,隨著章武峰的講解,王小侃完全愣住了,他嚅動了幾下嘴唇,還是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他將疑惑地目光投向了當康,用眼神詢問:“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大道門?兄弟鬩牆、反目成仇、從內部腐朽?”


    接收到王小侃的目光,當康簡直惱羞成怒,它漲紅了一張臉,哽得臉紅脖子粗,咬牙切齒地傳音道:“主人,你那是什麽眼神?那個時候,我在睡覺嘛,我又不知道,大道門竟然還有這樣的孽徒存在!”


    當康是真的覺得很委屈。


    雖然,它一直在猜,它沉睡的這幾百年萬裏,大道門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它是真的沒有想到,大道門的衰敗,居然是源於爭風吃醋這種小事兒!


    “難道,是因為我不在,所以,大道門的整體氣運,都下降了嗎?”當康自戀地摸了摸下巴,暗自思索道。


    對於自己的好運值,它一向都是很有信心的。“不說別的,主人那麽個黴神,還不是被我的好運值給救了,要不然,他哪來的如今的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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