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就恕在下無禮了!”


    王一用力握了握刀柄,心想:


    “此人既能擔任主考官,必有其過人之處,一定是個高手。既然是高手,我就一定不會是他的對手,不過……!”


    尚泰極一臉自信的樣子,激發了王一心中的鬥誌。


    “我一定要砍了你!”


    王一眼中散發出了強烈的光芒。他鬥誌滿滿,揮刀朝尚泰極砍了去過。


    不知是因為王一刀勢迅猛,還是那鋒利的眼神鎮住了他,尚泰極的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盡管如此,尚泰極依然不失鎮定,身子微微一斜,向後退了一步,刀光堪堪自他身前劈下,劃過他的衣角,竟未傷及他毫發。


    可是,讓尚泰極沒想到的是,王一竟還留有後手。刀尖眼看就要著地,卻突然向上劈來,直擊尚泰極的胸膛。若非方才尚泰極沒有趁勢反擊,此刻便早已化作王一刀下之鬼了。他笑了笑,朝王一邁了一步,竟瞬間繞到了王一背後。


    王一沒有乘勝追擊,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握住了刀柄。他知道,論速度,他絕非尚泰極的對手,要想製勝,唯有一法,那就是不斷攻擊。他雙眼緊盯尚泰極,揮舞著手中的刀,朝尚泰極砍了過去,試圖迷惑對手,趁勢反擊。


    然而,尚泰極像泥鰍一般,左閃右躲,王一雖屢次出手,卻始終未能傷他分毫。更讓王一吃驚的是,在如此攻勢下,他竟能始終與自己保持在五步之內。過了一會兒,尚泰極向後退了一大步,朝他擺了擺手。


    “行了!可以了!”


    王一拿著刀,怒視著尚泰極,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將刀放了下來,心想:


    “果然是高手,我如此賣力,竟未能傷他毫發……!”


    王一剛想當一個武士,就遭遇了如此慘敗,心中自然是不甘的。他將刀放回兵器架,便回到了練武場上。既當不了武士,再回到港口搬貨就是了,可不知為何,此時的他,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此時,尚泰極叫住了他,道:


    “喂,你叫什麽來著?”


    “王一!”


    王一緩緩回頭,看了看尚泰極。從前,他都是為生存而戰,今天,他卻是為尊嚴而戰的。如今,他戰敗蒙羞,那感覺竟比要了他的命還令他難受。


    “這就是武林嗎?”


    從前他覺得,武林中人不過都是些利欲熏心,欺軟怕硬的無恥之徒,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也有自尊,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他們連命都可以不要。


    “哪裏還缺人手?”


    尚泰極問道。


    馬達趕緊答道:


    “我們那裏尚缺人手。”


    王一這才明白,自己及格了。然而,尚泰極接下來的話,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不是……,不是那個……我是說哪個香裏還缺五長?”


    此話一出,王一驚得瞪大了雙眼。


    “我喜歡你的眼神。隻要能盯緊敵人,拿下敵人是早晚的事。”


    武士選拔一共持續了五天,選上的有十數餘人。飛宗門又聘請了幾個人身居要職。至此,飛宗門由原來的三堂九香二十七五擴充至了三堂十二香四十八五,戰鬥力大大提升。王一雖身負五長要職,但他所在的五,既沒有名字,也沒有成員。原來,新選拔的香長和五長都是如此。本次武選,一共選拔了三名香主和二十一名五長。然而,在上任之前,他們需要接受飛宗門的武學修煉。尚泰極正是本次修煉的總教頭。飛宗門本意是要讓新人學習本派武功,但修煉過程卻極為形式化。成為五長的王一,第一天的任務便是跑。環繞飛宗門的有五個山峰和無數山穀,在那裏,王一跑了又跑。而尚泰極則坐在飛宗門總壇,悠閑的與三位香主聊天。


    第二天也是如此。一行人沿著同一個路線反複來回,上山下山。當然,大部分的五長沒有跑,而是悠閑地走著,好似在散步一樣,甚至有人直接找了一個陰涼處,呼呼睡起了大覺。


    第三天依然如此。昨日呼呼大睡的五長們,今日更是得寸進尺,竟在訓練的時間擺起了酒席,並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他們。王一沒有理會,繼續跑著,跑到氣喘籲籲,雙腿發麻也沒有停歇。跟著王一一起跑的還有一人。他出身四川,身材矮小。王一似在哪裏聽過他的名字,卻又想不起來,也無暇去想,咬著牙繼續跑著。


    第四天,跑得饑渴難耐的兩人到酒席討水喝,喝得酩酊大醉的五長們嘲諷道:


    “輕功也是有講究的。一味奔跑算不得輕功,叫你們一味奔跑的人也並非在傳授輕功。”


    “這不明擺著嗎?哪有人會將自己的獨門武功傳授給外人?他們這麽做,不過是走走形式罷了。”


    “不然就是想匡正綱紀,不過這一招對我可不管用,老子在這混了十幾年,豈能乖乖任人擺布?”


    “那邊那兩位為何跑得如此認真?”


    “要麽就是愚蠢之極,要麽就是喜歡跑步吧。”


    這並非什麽好笑的話,卻逗得在場所有人捧腹大笑。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人說道:


    “我賭他們是喜歡跑步,我想,應該沒有人會蠢到這個地步吧?”


    在場所有人再次捧腹大笑。王一和另一個青年沒有理會他們,繼續跑了起來。山路漫漫,每一步路都似有千裏之長,他們跑啊跑,終於跑到了山頂。兩人站在山頂,在徐徐微風的吹拂下眺望遠方,領略著一覽眾山小的萬丈豪情。


    王一深吸了一口氣,剛準備跑下山,另一個青年一把抓住了他。


    “你為何而跑?”


    王一看了他一眼,本沒打算理會,但青年卻咄咄逼人地問道:


    “你是蠢,還是喜歡跑步?”


    仔細看來,青年五官圓潤,長得甚是可愛,唯一的缺點就是個頭矮了點。王一看了看他,道:


    “我是有點傻。”


    “你一點都不傻。”


    青年補充道。


    “我不知你從前如何,但這一次,你的選擇是明智的。跑步,正是飛宗門獨門輕功修煉法。”


    飛宗門素來以輕功著稱,其真髓可用“陸地飛鵬”四個字來形容。飛宗門的輕功雖快,但更加注重持久性,能讓人跑上幾天都不覺累。此種輕功以飛腳術為根本,而飛腳術的精髓正是通過跑步強化腿部力量。


    “此種訓練,本是負重奔跑,就是在腿上綁上沙袋,跑上幾個月,等腿習慣了這個重量,再換上更重的沙袋,如此反複。隻有經過了這個考驗,才有資格學習輕功的真髓。”


    “我初入武林,教頭讓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沒有選擇的餘地。不過,剛剛他們所說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飛宗門為何要將獨門武功傳授給我等毫不相幹之人呢?”


    “那是因為,即便教了,也沒有幾個人能學得會。輕功需要天分,但更重要的,是日複一日的訓練。沒有天賦之人,即便教了也教不會,有天賦的人,飛宗門勢必要將此人收為弟子,又有何理由不教呢?”


    青年的話,王一半信半疑,問道:


    “你是何人?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青年笑了笑,道:


    “在下姚純青,是飛宗門當代門主第十五子。不過不是嫡出,是庶子。”


    飛宗門當代門主青雲飛宗姚義臨子嗣眾多,膝下有十八子十八女。因此,排行超過第十,就基本無事可做,也無家產可以繼承了。更何況,他還是個庶子。


    然而,對於姚純青來說,最痛苦的不是庶子身份,而是人們對他的評價。飛宗門以輕功著稱,他卻落得個矮胖笨拙的評價,這讓他很是苦惱。為此,他參加本次武學修煉,打算好好修行一番,一改人們對他的印象。當然,他參加本次修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飛宗門本次擴招人手,其實另有目的。”


    那便是進軍江湖,不為擴充實力,而是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當然,要不了多久,這秘密終將人盡皆知,不過現在,姚純青尚不能透露。為了達成這一目的,飛宗門發動了大批人力,五長以上人員都需參加。別看姚純青個子小,野心可不小,為了能進軍江湖,他自告奮勇,當上了五長。


    “為何?”


    聽了姚青純的解釋,王一疑惑地問道。他不知道,姚青純為何拚死都要進軍江湖?他雖身為庶子,但畢竟是門主親子,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哪裏犯得著過這種苦日子?在王一看來,姚青純不過是個尚不知死亡為何物的毛頭小子,身在福裏不知福,沒事找事罷了。


    “為了出名!”


    姚純青斬釘截鐵地答道。


    “為何要出名?”


    “名聲雖不重要,卻能助我證明我自己。我就是想證明給天下人看,我姚純青絕非無用之人,你能理解嗎?”


    “我不理解。”


    王一堅定地答道。姚純青吃驚地看著他,用略帶嘲諷的口氣說道:


    “那倒也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是我強求了,我們繼續吧。”


    語畢,兩人又開始跑了起來,直至太陽落山,他們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飛宗門。不料,尚泰極和三位香主正在練武場等著他們。酒氣未醒的五長們站成一排,緊張得發抖。尚泰極背著手,緩緩走過他們麵前,仔細觀察著每一個人。突然,尚泰極停了下來,用手指了指王一。


    王一本就疲憊不堪,被他這麽一嚇,身體不禁向後倒了下去。尚泰極看著倒在地上的王一,道:


    “看來你很喜歡跑,如何?不知最近的修煉合不合你的胃口?”


    王一艱難地爬了起來,道:


    “尚可。”


    “既如此,你和姚五長,明天起就戴著這個跑吧。”


    尚泰極拿起事先準備好的沙袋,給了他們一人兩個。不過,沙袋裏裝的不是沙,而是鐵塊。


    “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尚泰極揮了揮手,命令道。不過,五長們卻沒有動。


    “怎麽,還有事嗎?”


    “那個……我們也要綁著那個跑嗎?”


    另外一個五長舉起手,小心問道。尚泰極笑了笑,道:


    “怎麽,你們也想試試?”


    “不,不是,我等現在這樣就可以了。”


    這時,另一個五長厚著臉皮舉起了手。尚泰極和藹地笑了笑,五長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山上有沒有景色宜人,適合喝酒的地方?”


    五長聽罷,不禁笑逐顏開,趕忙答道:


    “是有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堂主若得空,明日不妨與我等一起移步,賞景飲酒如何?”


    “有那麽好嗎?”


    “簡直是世外桃源。”


    “既如此,我倒真想去看看,不過我怕是沒有時間了。”


    “何事如此緊急?”


    尚泰極勾了勾手指,道:


    “過來,我隻告訴你。”


    五長略感不妙,躊躇不前。


    “不…不用了。”


    “不,我偏要告訴你,你過來!”


    “真的不用……。”


    五長不得已,朝尚泰極走了過去。待他走近,尚泰極突然飛起一腳,朝他踹了過去。五長躲避不及,摔倒在地,尚泰極順勢朝著他的下巴又是一腳,踢得他下巴脫臼,牙齒粉碎,與鮮血一起流了出來。


    “沒用的東西,休息了一天,竟還如此不經打。從明天起,除了他們倆,其餘人全部開始實戰訓練,我要讓你們好好嚐嚐地獄的滋味!”


    此話一出,五長們嚇得臉色慘敗。尚泰極繼續說道:


    “放心,我會給你們留半條命的,畢竟,你們的狗命留著還有用。對了,我並非因為你們偷懶才如此對你們,而是找到了適合你們的訓練方式。記住,這是你們自己選的,千萬不要怨我!”


    尚泰極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中雖無絲毫怒氣,但卻足以震懾人心。五長們知道,明天開始,迎接他們的將是無比艱難困苦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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