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書記已經把表格送來,梁葉繁在周家蘭的催促下把登記信息填好,吃過早飯書記就找上門,還未進門聲音先傳來:“葉繁?吃了沒?吃了我帶你去看看上頭在村裏劃的土地。”


    天水村被開發是一件大事,書記眼角眉梢都帶了喜意,說話聲音也跟著亮堂,梁葉繁字字句句都聽到了,中規中矩的回:“好。”


    說著就跟著書記出門。


    書記臨走前跟梁鴻周家蘭嗑叨一番才提步離開。


    梁葉繁跟著書記從村前到村後全看一遍,大概了解被規劃下的土地是小河上樹林一片的,這片土地近幾年被荒蕪下來,土地沙漠化得嚴重,管理起來也方便,離水源緊,主要是村民越來越少,在家務農的人多都出去打工,就把沙質不好的棄掉,這一片正是細沙質的土地。


    國家有規定,農耕農田不得被改造成商業用途,但是荒山野嶺可以用開發地段,這一片和河對岸小山坡附近正好被劃在荒山野嶺。


    看過村後,遠處的山坡水塘書記就沒有領梁葉繁去,說到時候跟著上頭有得跑,先把力氣攢下來。


    看完土地,書記就帶梁葉繁開始給村民結賬,自村的賬差不多結完就轉移到別村,別村的主任也跟著一起。


    結賬的時候遇到很多問題,賬簿上的土地多和村民口中自己的麵積不相符,相差少得,書記和其它主任們私下溝通完善,相差多的村民死活不幹,不願意接錢。


    這幾天下來梁葉繁大概了解土地實際麵積的出入在哪裏,賬簿上的土地有的是一次改革的記錄,有的是二次改革登記下來的,也有的是主任們帶著村民實地測量的,一改和二改的麵積較少,實際測量的往往大些。


    麵積少的人拿的錢少,往往在這幾坪上不做計較,但是麵積超過十畝的,每一平他都要算計進來,就算帶他實地測量也不幹,主任把這些人稱為釘子戶,每村都有一兩家這樣的釘子戶,梁衛彬就是天水村的釘子戶。


    說起梁衛彬,梁家人有愧疚。


    梁衛彬是梁葉繁四叔家的孩子,四叔在他十一歲的時候出事故去世了,之後母親也因為受不了貧窮改嫁,母親改嫁後他便綴學進入社會,和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常年很少回家,這次是碰上天水村被開發才回來湊熱鬧。


    這天梁葉繁在家雞圈喂雞,平常周家蘭很少讓他踏足雞圈,說雞髒,雞圈臭,這天忙不過來才讓他去。


    梁鴻在鄰村做事,周家蘭忙菜園。


    梁鴻有一輛拖拉機,平常附近村子裝修房子或者新建房子什麽的,都會找他拉沙子,這輛車也是家裏經濟來源之一。


    剛把雞食全部撒入雞籠就聽見焦急的聲音喊:“葉繁你快去看看,你弟弟又來鬧了。”


    說的是梁衛彬。


    梁葉繁心下一驚,放下雞食轉頭道:“好,我馬上就去。”


    出得雞圈梁葉繁整整衣服就跟著劉主任走。


    五月的天氣中午溫度暖和,梁葉繁隻著了一件格子襯衫和休閑馬甲,簡單的牛仔褲,依然保持著他在大學的輕鬆裝扮。


    走到書記家門口,看見停在外麵的一輛黑色轎車,牌照為x市a開頭他就愣住了,路上聽過劉主任說今天上麵來人了,但不知道是省會的人。


    a字開頭的牌照是x市省會用的。


    梁葉繁在心裏念,隻是省會的牌照,不會有什麽關係,平息緊張的心就跟著劉主任走進去。


    齊天承的車是a字開頭,所以他在看到a字開頭的車牌時會忐忑,也告訴自己不會那麽巧,隻是一個市而已,不會有什麽關係。


    還未踏進書記家正屋,就聽見梁衛彬在鬧:“我就是不幹,這誰算的?念沒年過書?錯這麽多也能算了?”


    梁葉繁加緊腳步,邁進正屋就看見一個穿著西裝理著寸頭的男子背對著他,心想這就是上頭來的人了。


    劉主任進屋就吆喝:“書記,葉繁來了。”


    穿西裝的人聽見人說話,轉過身來。


    看清那人的麵容梁葉繁一驚,張著嘴正要叫他的名字,他冷漠的轉過身,臉上淡漠的神情明顯是不想和梁葉繁相認。


    梁葉繁識趣的閉嘴,低頭走近一步叫道:“書記。”


    垂在兩邊的手局促的捏在一起,手心冒汗。


    這個人是陳明,齊天承的秘書。


    梁葉繁不敢想起去,有跑出去的衝動。


    就在他擔心的時候,梁衛彬抓過桌上的賬簿狠狠丟到他臉上,厲聲道:“你怎麽算賬的?這點小賬都能算錯?不會算就別丟我們梁家的人!”


    賬簿散落一地,劉主任連忙躬下身撿,梁葉繁也羞愧的躬下身,臉漲得通紅。


    書記拉住衝動的梁衛彬:“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在外人麵前不像話。”


    陳明冷冷的站在那裏不說一句話。


    書記拉扯,梁衛彬依然不解氣,照著梁葉繁麵前的賬單踩過去:“天水村沒有人了嗎?用這麽一個廢物,礙老子的眼,老子看著就來氣!”


    “好好說好好說,別衝動。”書記頭痛,上頭有人在這裏,梁衛彬滿口髒話影響不好。


    然梁葉繁默默的撿著地上散開的賬單,任梁衛彬羞辱著,他緊張得不敢抬起頭,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陳明,更沒想到這個項目會和他有關,更沒想到,齊天承也來了。


    就在他伸手去觸最後一張賬單的時候,溫柔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談好了嗎?”


    四個字,他的心髒頓時停跳,手指僵在那裏,呼吸滯住。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走到他的後方停住,他明顯感覺背脊發熱,像一股火烤在上麵,明明五月的天氣,他卻滿頭大汗。


    書記見大老板進屋,忙招呼:“齊總這麽快就看完了?先坐坐,馬上就談好。”


    說著鬆開梁衛彬就去給齊天承準備座位。


    齊天承站在那裏不動,盯著梁葉繁的背影看。


    梁葉繁恨不得鑽到地下去,期望一個背影齊天承認不出來,可就在這時,把他推入山穀的聲音響起。


    梁衛彬罵道:“梁葉繁你讀沒讀過大學?念的書全部進豬肚子裏麵去了嗎?清清楚楚寫在上麵的你也能算錯?大學生都像你這樣國家就沒指望了,沒能力就不要出來丟人。”


    “梁葉繁”三個字比後麵任何一句羞罵他的話更要讓他難受,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的思緒一瞬間抽空。


    現在想躲也躲不過了,麵前的賬單已經撿完,他沒有理由再賴在地上,身後的人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梁衛彬還在繼續罵:“你起來啊,別在地上裝死。”


    梁葉繁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起身,就在他站起來的一瞬間,爽朗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我看


    是誰在罵我們大學生,我也是讀過大學的,哪裏算錯了正好讓我算一算。”


    是朗元。


    這個聲音一出,屋子裏立刻有人迎上去,聲音透著激動:“朗少爺?今天你怎麽有空回來?”


    “今天休假呢丁叔。”朗元回應,走進屋又把屋裏的長輩一一叫了一遍,最後一巴掌拍在梁葉繁肩膀上,豪爽的道:“把賬本拿過來,大學生。”


    最後三個字帶了打趣,梁葉繁尷尬的盯他一眼,以做警告,眼角的餘光瞟到齊天承,筆挺的西裝襯著他精致的臉頰,身上散發出一種不同於常人的英氣,他還站在那裏看著梁葉繁,臉色漠白。


    看到他的一瞬間,梁葉繁刹那低下頭。


    硬氣少爺一出麵,梁衛彬就焉下去。


    小時候兩個人是對頭,打過不少架,但都以梁衛彬的敗架告終,可以說,梁衛彬被朗元打怕了。


    朗元這時候才發現屋子裏有外人,轉頭看見齊天承,驚訝的道:“咦,你……”一秒後恍然大悟:“哦~開發商是你啊大老板。”


    又是他習慣性的打趣口吻,說著又一巴掌招呼到齊天承肩膀上。


    齊天承站著不動,對他禮貌的點點頭作為見麵問候。


    書記見兩人認識就樂了,忙道:“原來是認識啊,阿元你認識齊經理啊?”


    朗元毫不避諱的回答:“認識,去a市的時候見麵一麵,不止我認識,葉繁也認識。”


    說著拉過梁葉繁,讓他麵對齊天承。


    事已至此,梁葉繁隻好尷尬的向齊天承點一個頭當做打招呼。


    然齊天承並沒有回應,轉過目光,深邃的眼裏是漠然。


    梁葉繁被他這個表情刺到了,窘迫的低過頭。


    本來就是自己給他添了麻煩,現在他也不欠自己什麽,再次見麵當做路人很正常,但梁葉繁不知道為什麽,心髒的位置發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微的疼痛。


    書記沒想到梁葉繁會認識大老板,熟人好辦事,連忙招呼:“葉繁也認識齊老板啊?果然在大城市裏待過不一樣,既然都認識,今天我們大家好好聚一聚。”


    說著給劉主任打手勢,讓他送走梁衛彬。


    丁主任則說:“熟人見麵少不了一聚,吃飯是一定的,今天村裏請客,就當是給我們的大老板接風洗塵,以後合作上有什麽問題也好說話。”


    說著就去拉陳明。


    在村委會幹的人雖都是村民,但眼色見識也不差,知道什麽樣的場合做什麽事說什麽話。


    “我就不去了,應叔劉叔丁叔你們陪大老板就好。”梁葉繁心底發涼,聽見齊天承聲音的那一刻他就在想退路,開發商是齊天承,以後少不了接觸,前傷還沒有治愈,他沒有心情麵對齊天承。


    “哪兒能行呢,你也是主任,當然要作陪。”書記不放過他。


    朗元這時候也來插一杠:“就是,今天我做東,你們誰也別想走。”說著在梁葉繁的肩膀上聳聳,鼓噪他:“在a市的時候齊老板招呼過你我,今天人齊老板來天水做客,我們不能不把東道主的風氣拿出來。”


    “好。”齊天承隻應了一個字就朝外走,背影堅定。


    書記立刻跟上:“葉繁就這麽定了,人齊總在a市招待過你你可要好好謝人家。”


    梁葉繁張著嘴說不出話,臉色煞白。


    朗元不等他回應,蠻橫的拉著他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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