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爺一命嗚呼後,此地瞬間陷入了短暫的靜默。


    錢開很快愣過神來,見自己的金主竟然死在這裏,心中騰地竄起一團火,大叫道:“姓徐的,我要你的命!”說完,怒目瞪著對麵,雙手捏訣,右手雙指點在額頭,念出一陣火咒,又猛地一指壇上燭火,那燭火便如一條火龍般呼嘯著竄向徐真人。


    徐真人見狀,迅速解開自己的上衣,露出皮膚來。


    他多年修習道法,雖還沒有凝成道體,可麵對水火之術好歹也能抵禦一陣子。


    隻見那道火焰一下子燒在徐真人腹部,而他的肌膚並沒有變紅惡,反倒生出一道道黑線。那些黑線逐漸形成了許多奇怪的紋路,想來是護體符咒。


    可徐真人畢竟不是真仙,時間一長,那火焰在身上灼燒的感覺便逐漸加深,痛得他開始五官猙獰,那些黑紋也有漸漸消失的跡象。


    壇下的張大膽見了,靈機一動,趕緊奔向錢開的法壇下,揮動手中利劍,“鏗鏗”幾劍砍斷了其底部桌子的兩條腿。


    隨即,錢開因為重心不穩,一個趔趄導致道術中斷了。


    而對麵的徐真人則趁著這個機會,咬緊牙關使出最後一絲力氣,用出了跟錢真人一般無二的道術來。


    錢開心中有些慌亂,正在穩定身形的功夫,隻見一條火龍朝自己撲來,下意識地就要解開衣袍。可哪想到他這些年養尊處優,身穿著一層又一層的錦衣華服,脫起來比那一身補丁的徐真人慢多了。


    要知道,鬥法之際,容不得半點疏忽。


    隻這一絲的差距,錢開瞬間便被火焰吞噬,瘋狂地拍打嚎叫著,又因劇烈的疼痛導致他控製不住身形,一個跟頭栽下法壇,登時斃命。


    徐真人見此,虛弱地一笑。


    他雖是鬥贏了師兄,可是自己的法力也被消耗一空,身體上還有被灼燒的疼痛,一時間身形晃了幾下,也從壇上跌了下來。


    張大膽“啊”地叫了一聲,使出全力跑到徐真人壇下,隻是因太過突然,沒能接住他。


    張大膽撲跪到徐真人眼前,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一臉急切地問道:“師父!你沒事吧?”


    那徐真人已受了這麽重的傷,卻還在生死之際跟徒弟打趣:“你試試爬上去……再跌下來,看有沒有……事。”


    聽了這話,張大膽撓了撓鼻頭,以為師父沒大事。剛要鬆一口氣,卻見師父竟然脖子一歪,閉了眼睛,躺在地上不再動了。


    張大膽不禁悲從中來,手足無措地看著徐真人,嚎啕大哭。


    這幾日的相處,他已經打心裏認同這個師父了,可如今,這個長輩竟然因為自己的事情送了命。


    一旁沉默許久的孫旭走了過來,拍了拍張大膽肩膀,遞給他一枚丹藥,說道:“給你師父服下。”


    張大膽也沒回頭,抹著淚有些木然地道:“我師父都死了,吃藥有什麽用?”


    孫旭微微抬頭,看了眼星空,淡淡說道:“要是再晚一會,你師父就真的死了。”


    張大膽半信半疑。不過,都已經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也行。萬一孫旭說的是真的呢?


    他小心地扶起師父的軀體,將他靠在一處牆上,掰開嘴,將那枚丹藥送至師父嘴邊。


    隻見那丹藥入口後就化作一股清流,消失不見。


    張大膽扭過頭,正要詢問孫旭這丹藥何時能奏效,卻忽的聽到那斷了氣的徐真人輕輕咳了兩聲。


    回頭看時,卻見徐真人雙目無神地喃喃道:“我這是……已經到了地府嗎?”


    張大膽見師父還能說話,又哇哇地哭了起來,說道:“師父,師父,你還活著呢。我是張大膽啊。”


    徐真人聽了這話,三魂七魄才歸了位,眼中漸漸有了神采,一臉詫異:“我不是跟師兄鬥法,從壇上跌了下來嗎?”


    “對啊,你剛才已經摔死了。幸虧孫先生給了我一枚丹藥,我給你吃了後,你立馬就活過來了!”張大膽此時太過激動,口無遮攔,也不管什麽忌諱了。


    徐真人聞言,鐵青著臉訓斥道:“我是你師父,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什麽死,那叫龜息之眠!一點忌諱都不懂。”說完,掙紮著起身。


    張大膽生怕師父再弄出個好歹來,趕緊一把扶住了他。


    徐真人對孫旭鄭重地行了一禮,道:“道兄,多謝救命之恩!那避死延生丹藥乃是無價之寶,道兄何必在我身上浪費?”


    孫旭卻是笑道:“徐道友此言卻是差矣,像徐真人這般守正辟邪之士,不應該此時駕鶴。”


    經過一會兒的修養,見徐真人的氣色好了許多,孫旭便問向這師徒二人:“徐道友,你們有何打算?”


    徐真人看了看張大膽,二人眼神相對,點了點頭,而後跟孫旭道:“我打算帶著大膽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隱姓埋名,專心教他道術。期望他能夠繼承我的衣缽,不至於使我們這一支絕後。”


    張大膽洗身後一直想問師父一個問題,隻是因這幾日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沒有來得及。


    此時已經雲消雨散,便有些扭捏地開口問道:“師……師父,我真的會絕後嗎?”


    徐真人給了他個白眼,解釋道:“會不會,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茅山有內門、外門之分。內門弟子嚴禁娶妻生子,若是被發現,便要廢除一身修為,趕出師門;外門則沒有那麽多忌諱。但若是外門弟子優秀,有人願意舉薦,也可以成為內門弟子。”


    張大膽認認真真地聽完了,卻完全忽略了他最後一句話,有些期冀地問道:“師父,那我們是內門還是外門啊?”


    徐真人忍不住狠狠敲了一下張大膽的腦門,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外門!”


    “那太好了,隻要我不進內門,就不用絕後咯!”張大膽高興得就差蹦起來了。


    徐真人看著這個徒弟的樣子,短促地歎了口氣,有些歉然地看向孫旭,道:“讓道兄見笑了。”


    孫旭卻是毫不在意:“既然你們二人已經有了去處,那我便告辭了。”正要轉身離去時,卻發現張大膽欲言又止,有些好笑地問道:“你可有什麽話要說?”


    張大膽見孫旭發問,便跑去從小車上拿出一塊玉,說道:“孫先生,你神通廣大,我想拜托你將這玉交給我弟弟。此物乃是張家家傳之物,我想交於他保管。”


    “你弟弟?他在哪裏?”


    “他叫張大寶,在一個叫任家鎮的地方,在義莊當學徒。”


    一旁的徐真人聽了,急忙問道:“任家鎮?義莊?那你弟弟跟著的人是不是林鳳嬌?”


    張大膽聽了這個名字,撓著頭想了一下,回道:“我隻聽弟弟說他師父人稱九叔,至於姓甚名誰,我就不知道了。”


    孫旭聽了徐真人說的這個名字,卻是有些意動,便擺手道:“此事,我應下了,你專心跟你師父學道術,希望你以後能夠獨當一麵,伏妖降魔。到時候我還有事情拜托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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