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03)


    “你怎麽回來了?”清寧一下子給嚇醒了,冷風一吹, 她一個哆嗦, 嚴格就推門往裏走, 迅速的把門關上了,“開門多穿點。你怎麽不從貓眼看看就開門?”


    清寧見他進來脫了鞋,從鞋櫃子裏找拖鞋,換上進來看了兩眼找到廚房就拎著菜進去了。裏麵傳來說話聲:“去洗漱, 一會兒吃早飯。”


    清寧揉著腦門,又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才七點。


    他手裏拎著菜,這肯定是去了一趟菜市場。那怎麽著也得是六點就來這附近了吧。


    清寧往衛生間去, 想起什麽似的問了一聲:“你怎麽進來的?”


    門禁不容易開吧。


    嚴格有點心虛, “跟著買菜的阿姨進來的。”


    進單元樓的門倒是跟著阿姨能進來, 但是小區的大門呢。


    她看了眼他換下的鞋, 鞋麵上蹭了一塊漆皮下來, “你是跳牆進來的!”


    要是這樣,就肯定是半夜就到了。隻不過是再樓下呆著。


    要不然他能輕易翻進來?


    清寧都快氣死了, 去藥箱裏拿藥,又倒了熱水端去廚房, “趕緊喝了。”防治感冒的。“你說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這半夜翻牆叫人家逮住了, 你的學籍好要不要了?還穿著這麽一身……”她越發的懷疑, “你別是偷跑出來的……”


    “沒有!”嚴格趕緊倒, “想什麽呢?昨兒晚上八點拉練結束, 我買了十一點的火車票……”


    十一點的火車。


    從石城到京城, 快車兩小時四十分鍾就能到,一般都是三個小時多一點。最慢的車也不過是四個小時。


    也就是他很可能是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就到了。


    外麵這麽大的雪,他就穿了這麽一身,然後在外麵站了半晚上。


    “你怎麽不打電話給我叫我給你開門。”清寧頂著他的眼睛問了一句。


    嚴格就笑,跟那年從京城回縣城一樣,笑的陽光燦爛,“你每天睡眠時間都不夠……”


    所以你這傻子就在外麵等著?


    清寧看著脫了外套的嚴格,利索的把摘青菜,就朝後退了兩步,“嚴格……”她叫了一聲。


    嚴格抬頭看她,“不洗臉去?”


    清寧抿嘴:“你的心思,我知道……”


    嚴格的手頓了一下,跟清寧對視:“然後呢?”


    清寧有點回避這個視線,“我其實有點不確定……”


    “你想確定什麽?”嚴格放下手裏的菜,繼而就笑了一下,“你什麽都不需要確定。隻管做你想做的事。跟以前一樣,就行。”


    但你跟以前不一樣。


    清寧這話含在嘴裏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倒是嚴格自己說了:“你不確定是不是喜歡我。也不確定這喜歡到底有多少。更不知道如果喜歡了,這個喜歡能維持多長時間。更要緊的是,你現在很忙,忙的沒時間想這些。對不對?”


    對!都對!


    嚴格就說:“那你不自在什麽。說實話,我跟你再一起的時間,都比跟我爸媽在一起的時候長。更別提別的兄弟姐妹……”


    你了解我,我了解你。


    不是親人但勝似親人。


    宿舍裏一個戰友,訓練的時候受傷了,給女朋友打電話,女朋友沒到,但是他姐連夜的到了。那時候他就想,要是受傷的是我,清寧會來嗎?答案是肯定的。她能來!她會第一時間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她能來幫自己處理掉所有麻煩。她會著急,她會心焦,她會擔心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當是非常確定的那麽想。


    於是就覺得,那戰友跟女朋友說分手,然後兩人真就不再聯係。


    他之前心裏的那點焦灼,怕萬一清寧拒絕了,兩人從此陌路可怎麽辦。可那一刻,他突然明白。答應也罷,拒絕也罷。他們之間那麽親密,這份關係不應該因為任何事而疏遠。


    於是,他來了。


    兩個灶頭上,一邊是蛋湯,一個是炸著饅頭片。


    他卻笑著跟清寧說他這段時間的所思所想,“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你做你想做的事,不過不管啥時候,我都在……這樣成嗎?”


    清寧吸吸鼻子,被煽情到了怎麽辦?


    她過去拿勺子嚐了一口湯,撇嘴:“真難吃……我家買不起鹽嗎?”


    嫌棄湯太淡了。


    看她自己要往裏麵放鹽,嚴格趕緊攔了,“洗臉去,別添亂。饅頭片蘸著芝麻醬吃,湯得淡點。”


    清寧咧著嘴笑著去衛生間,恍惚能聽見嚴格的聲音傳來:“下雪了,市場上沒多少菜不說,還都漲價了。晌午得去外麵吃飯。”


    “哼……”清寧吐了漱口水,“你不會做晌午飯吧你……”說著又問,“如今軍校教的可是夠全麵的,炊事班都得要軍校生了嗎?你跟誰學的啊?”


    嚴格往外端飯,“跟食堂的大師傅,裏麵都是野戰部隊炊事班複員的……”


    “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有這愛好。”清寧隨便用清水洗了臉,就這麽出來了,拉著椅子往餐桌前坐,看看這早餐,還不錯。


    嚴格在她對麵坐下,“兩人都不會做飯,咱倆得餓死。”


    清寧夾著饅頭片的手一頓,憑啥得我跟你兩人啊?她心裏哼哼著,也沒答話。


    嚴格卻笑了,“現在嚐嚐湯還淡不?”


    吃了飯,清寧要去洗碗,嚴格給攔了,“一會子要出去,你不給臉上擦油嗎?去吧!”


    結果嚴格洗碗出來,清寧連睡衣都沒換坐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


    嚴格湊過去,“不出去?還有要忙的……”


    清寧‘嗯’了一聲,“可忙了。你別吵我,趕緊睡去……”


    嚴格看清寧,然後就笑了,這是知道自己剛拉練完,一晚上又沒睡,叫自己補覺呢吧。


    他順勢躺在沙發上,“你忙完叫我。”


    等人開始打呼嚕了,清寧取了被子給悄悄蓋上。


    如今再看嚴格,隻覺得瘦了很多,臉上帶著鞋棱角,而且從不打呼嚕的人開始打呼嚕了,這是真累了。


    她抱著筆記本也做不進去其他,幹脆到臥室給宿舍打了個電話,看誰在呢。


    袁園接的電話,“怎麽了?”


    “幫我一個忙。”清寧壓低聲音,“去幫我買個大衣……”


    “妹子,你的衣服還少?”袁園看著外麵的大雪,“還這種天非得買嗎?”


    “不是給我。幫我買男士的大衣,一米八五的身高,體型比較標準。不挑款式,隻要暖和就行。”清寧這麽說。


    這說的,“多大年紀的人穿?”


    “咱們的同齡人。”清寧補充道,“貴賤也不論,錢回頭我補給你。幫忙跑一趟,然後送到華青佳苑門口,我去取。麻煩你跑一趟,回頭請你吃飯。”


    吃飯倒是小事啊,聽這意思小丫頭那邊是有情況啊。


    袁園吆喝,“湊錢湊錢,趕緊的,我身上就剩下五十了。”


    然後拉著王曉和周亞男一塊,也沒跑遠,找了個練攤的,花了八十八買了一件羽絨服,大長款的,黑色的不挑膚色不挑人。


    清寧悄悄的出去,怕關門聲吵醒嚴格,隻把門虛掩著,壓根就沒關。


    小區門口清寧塞了一百過去,“回頭我請客,去哪兒你們說了算。”


    “隻八十八。”袁園兩手一攤,“我們身上的錢花完了……”零錢以後再說。


    “零錢買水果放宿舍一起吃。”清寧又塞了一百過去,“接濟款。看有圍巾手套要添置的,趕緊買吧。啥時候還我都行。”


    半學期了,都熟悉了。也沒人在這上麵計較。


    清寧指了指裏麵,“改天帶你們進去。今兒我那不方便。”


    這三個就曖昧的笑,然後就往回跑,“回去陪小情人吧……”


    真不是小情人。


    清寧提著衣服回家,結果悄悄推門進去,結果就愣住了。嚴格在沙發上睡的昏天黑地,結果季川坐在對麵的沙發上對著嚴格的方向有點苦大仇深。


    見清寧回來了,季川才起身,剛要說話,清寧就‘噓’了一聲,朝樓上指了指。


    季川朝沙發上的人看了一眼,‘嗬’了一聲,跟著抬腳上去了。


    等人都上去了,嚴格才睜開眼睛,掀開被子坐起來,把客廳裏放著的衣服帶子打開看了一眼,笑意就從嘴角蔓延到眼裏。然後把袋子原模原樣的放好,就繼續沙發上躺著去了。哪怕樓上還有一位意外來客,但他心裏卻無比的踏實。


    有一種東西,叫做信任。


    他睡著前這麽想。


    季川是來找清寧說投資的事的,都是購置東西的花銷等等等等。


    清寧看賬單從來都是一目十行,都這種智商的人,真沒必要這個那個的做手腳。


    看了就完了,表示知道了就行。


    一個是告知,這是尊重清寧這個股東給的知情權。一個是聽聽,聽完就完了。


    履行程序嘛。


    說完了,兩人大眼瞪小眼。


    季川說:“樓下那個……”


    “哦!”清寧回答的特別痛快,“朋友。”


    季川心想,要是有人問自己是誰,她一定特別利索的說:合夥人。


    好吧,合夥人就合夥人,公事談完了,該走了。


    他發現這丫頭一點跟他說點私人的事的意思都沒有。


    不應該是這樣的。一般合夥人為了更好的合作,都能發展成關係還不錯的朋友。至少也是誌趣相投吧。


    他起身就說:“咱們住的近便,有需要幫忙的,你就說一聲。”


    清寧有些懊惱,看看季川的身材,跟嚴格差不多的。借一件衣服也行的。幹嘛叫袁園他們大冷天的跑一趟。而且季川這人看起來特別愛幹淨,大不了給他還一件新的就是。現在說什麽就晚了。她心裏懊惱,嘴上卻應是,然後猛地眼睛一亮,問季川:“你家有多餘的吃的嗎?掛麵蔬菜啥的?”


    季川一口老血,但還是點頭:“有啊。你等著,我給你拿去。”


    然後悄悄的下樓,悄悄的出門,沒回家,直接去了社區裏麵的小超市。


    一把掛麵,一根火腿,一個真空包裝的肘花,一根蔥,兩頭蒜,一把青菜,然後又買了兩包方便麵,兩包蘇打餅幹。要是不會做,至少後兩樣東西不至於餓肚子。


    然後給人家送去。


    清寧在門口接的,一看東西就道謝,“沒想到你家的存貨這麽足……”


    姑娘,樓後麵就是小超市。


    這話不能說,還得麵帶微笑,“是啊!我那邊冰箱裏總是滿的。”才怪!


    清寧再三道謝把人送走,回去看看時間,就摸到廚房去了。


    掛麵煮出來過了涼水放著,拌上點熟油,不會坨了。


    然後關上廚房門,切了蔥花,爆炒了。給蔥花裏放上水,燒開,然後放青菜。等青菜都軟了,從炒鍋裏把蔥花湯倒到湯鍋裏。吃的時候把湯燒開,澆在麵條上,吃起來不冷不熱,剛好。然後把炒鍋洗幹淨,炒了個西紅柿炒雞蛋,然後把肘花切了,弄了個蒜汁子,肘花蘸著汁子吃最好。


    她有點笨手笨腳,但不是什麽都真的不會。


    以前小老太活的時候,她也幫著老人幹活。廚房也是進進出出的,光看也都知道個大概的模子。


    不過就是味道不敢恭維,隻能說湊活的能吃。


    嚴格是餓醒的,醒來的時候,鼻尖縈繞的全都是似有若無的香味,是清寧身上的味道。


    他蓋的是她的被子。


    這種感覺叫他瞬間就充滿了力氣似的,頭冒出來睜開眼,清寧已經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抱著筆記本敲敲打打了。


    知道嚴格醒了,她手上不停,催著他,“去洗把臉。要不去洗個熱水澡……”


    “我洗澡。”拉練完真沒洗。他起身利索的把碎花的被子疊成豆腐塊放在沙發上,進衛生間的時候還道,“我洗完咱出去吃飯……”


    進了衛生間,裏麵有嶄新的毛巾浴巾。


    他帶著笑意吹著口哨洗完出來,就看見飯桌上已經擺上飯了。


    西紅柿炒雞蛋把西紅柿都炒成湯了,肘花切的薄一片厚一片,不過擺的好看,擺成扇形,另一邊放著小碟子,碟子裏是蒜汁,酸辣刺激的味道,混著香油的香味。


    再看清寧,從廚房裏端著倆冒著熱氣的碗出來,他趕緊跑過去接了。


    是兩碗麵。蔥花飄著,能看見綠葉的影子。麵上麵還碼著油煎出來的火腿片。


    “你做的?”嚴格聞了聞,“香!”


    “你當就你會做飯?”清寧下巴一揚,“快吃。”


    湯麵味道有點淡,但配著有點炒鹹了的西紅柿炒雞蛋就正好。蒜汁子有點酸,嚴格說,“正好開胃。我就愛吃這種米醋做的汁子……”


    清寧嘴角揚起,不管做了多少,嚴格都給包圓了,吃的特別香。


    然後吃了飯自己去洗碗。


    清寧泡了兩杯山楂茶,靠在廚房門口問:“晚上幾點的火車?”


    嚴格的手一頓,“六點五十……”


    趕在晚上十二點之前得到,“這事一趟快車,不到十點就到了。”


    但是還得從火車站趕到學校,時間肯定很緊。


    清寧看看表,三點半了。最多再能呆一個小時。


    屋裏一下子就沉默下來了,隻有嚴格刷鍋洗碗的聲音。


    “以後別自己做飯吃。”嚴格打破沉默,“要是周末不想出門,就提前在食堂買了飯放冰箱裏……吃的時候……”


    吃的時候怎麽樣?


    等嚴格走了一周以後,郵局通知自己取快遞。


    看地址是石城,就知道是嚴格寄來的。


    什麽玩意的,叫出租車給送到家一看,是個微波爐。


    把飯買回來放冰箱裏,吃的時候放微波爐裏一熱就行了。


    清寧把這玩意擺弄明白,就問他爸:“一個微波爐現在多少錢啊。”


    他爸哪知道這個啊。


    她媽接了電話,“得兩三千吧。”


    往後一二十年的微波爐是跟如今的東西是不能比的。別看是做的美觀了,但實際是質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林雨桐就問閨女:“要是想買就買一個。冬天周六周天要是想窩在家裏看書,不想出去的話,多買幾份飯,回來熱熱吃是一樣的。方便。”


    然後她閨女摸著微波爐就說:“得空我出去買一個……”


    要不然爸媽來了一看這玩意怎麽解釋?


    突然不想叫人知道這是嚴格買來的。


    孩子這邊說買微波爐,但電話那頭的當爸的恨不能雇個廚子在家裏伺候著。


    這不現實。


    再怎麽懸心,日子該過還是得過。


    眼看孩子要放寒假了,調令下來了。


    好些人都心說:果然!這兩口子上麵還是有人。


    一個去了商務部,還直接是副司長。


    一個去了計劃w,政策研究室副主任。


    都上了副廳了。


    再下基層,就是正廳了。這回去,得在京城打熬好些年吧。


    這個心理準備四爺和林雨桐都有。兩人不著急,在哪裏都不過是把自己的本分做好而已。


    有了這幾年的時間,孩子也都大了。以後再去哪任職,這真的就沒啥關係了。


    兩人去的可都是熱門的衙門。如今搞開放,搞招商引資,政|績看的是gdp,所以商務部的地位可想而知。再加上計劃w,下麵跑項目,要跑的就是這麽衙門。要是有個熟人在裏麵,簡直不知道便利多少。


    不光是市裏請客,就是李書記也以常|委的身份,請她單獨吃飯,還‘巧遇’了省z。


    林雨桐一看這個巧勁,就啥都明白了。


    秦北正在籌備火力發電站,但是這個項目送上去一直沒批下來。


    如今用電緊張,到哪都是如此。尤其是農村,越是到了天熱的時候越是停電。有時候急著用水泵抽水澆地呢,結果就是沒點。急的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城裏也是一樣的,分片的限電。


    她隱晦的表示了對電廠的關心,意思就是我會想辦法促成此事。


    李書記就笑:“咱們小林是最講人情的人。”


    這個高帽子戴的。


    吃完飯,林雨桐再三表示,去京城的時候,一定得提前告知一聲,“……我來安排……”


    態度拿捏的叫人特別舒服。


    等單獨跟趙梅一塊了,林雨桐就問她的打算。


    新上來一個肯定得換她的,這個辦公室主任,她當不長。


    趙梅有些失落的笑:“還以為能跟著您多幹幾年呢。”


    “這麽的。”林雨桐說,“你先去科技城那邊呆著,江山跟我是熟人,你給她做副手過度一段時間,回頭京城有合適的職位,我再幫你運作。”


    這可謂是一腳瞪天了。


    趙梅感謝的話都說不出口,這不是一句感謝能表達的。


    林雨桐就說:“咱們姐倆這段時間合作的不錯……”


    很幹練的一個人。也值得信賴。


    然後就是沒完沒了的應酬,清遠覺得他最可憐,爹媽倒是在身邊呢,可一天三頓飯也就早飯的飯桌上能見一麵。


    清寧聽說爸媽都能調京城,都開心瘋了,“那咱是住這邊呢,還是住的離你和我爸上班的地方近便點……”


    “還有清遠要上學呢。”而那小區裏,是帶著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的。還都是重點。


    省心多了。


    清遠在一邊嗬嗬笑,他有啥發言權呢,反正對於他來說,轉學都成家常便飯了。跟這邊的同學老師剛相處熟悉了,又換環境。


    可姐姐呢,為了配合她,一家子跟著她轉移。


    那句話果然沒錯:世上的爹媽就沒有不偏心的。


    被偏心的清寧放了假,反倒是不急著回去了。等著徐強放假,等著毛麗和楊東放假,回去也有個伴兒啊。


    本校還有一個是學土木的,他知道清寧,找過來問要不要一塊回家。


    清寧說要等外校的高中同學。


    這幾天就是忙著送宿舍的幾個去車站。


    有去東北的,有去西南的,有去鵬城的,有去杭州的。反正是天南地北的唄。


    結果那邊沒等到放假,先把嚴格給等回來了。沒回家,直接帶著行李過來了。


    “我爸媽年後就來京城了。”清寧高興的跟嚴格分享。


    這個事情嚴格知道,爸爸打電話說了。


    “那現在呢?”嚴格放下包,“不得買點禮物回去。你過年不回老家?”


    也對!


    得買呢。


    兩人賺了兩天,買了兩大包的東西,“這可怎麽拿。”


    “沒事!”嚴格就說,“有徐強呢。”


    徐強過來看著倆大包東西,瞪眼看嚴格,兄弟就是被當牛馬使喚的嗎?


    她背著雙肩包,塞的慢慢的。他家沒啥親戚,就給他爸買點東西。解放初雙手任命的幫清寧提。


    春運啊!


    簡直要擠死人的。


    嚴格沒真想坑兄弟,借了一輛吉普,把這幾個都拉上。然後買了站台票,等把清寧送到火車上去。


    後悔死了,該坐飛機的。


    他開車,徐強坐副駕駛上。


    後麵塞了四個人,除了清寧毛麗楊東,還有楊東的女朋友白荷,這姑娘是白城的。到了秦市就相當於到了白城了。兩地通著公交,很方便。


    嚴格幫清寧提著包,徐強幹脆幫毛麗拿了。楊東一個人拿著他跟他女朋友兩人的,她女朋友連個隨身的小包都掛在了楊東的脖子上。


    檢票之後,我的天啊!人群跟潮水似的馬上就湧動了起來。


    徐強還怕走散了,不時的喊一聲:“跟著我,跟緊了……”


    個子高有好處啊,能擠的進去。


    把行李放車下,然後徐強先擠上車,嚴格把行李往裏遞。這才催著清寧趕緊上去。


    五個人的座位是挨著的。


    徐強叫清寧靠著最裏麵的窗戶坐,然後他自己靠外坐著。


    嚴格趴在窗戶上一看,這才放心,朝清寧揮手,“小包裏是吃的喝的,路上拿出來吃。”又把大衣脫下來塞進去,“晚上冷,搭在腿上……”包裏的衣服也拿不出來,人都擠滿了。


    外麵多冷啊。


    清寧皺眉:“你穿上。”


    “我一會子回車上。真不冷。”嚴格肅著臉,“你聽話一次行不行?”


    白荷說楊東:“你看人家男朋友多好。”


    誰男朋友?


    這麽多人吵吵把火的,清寧沒法說,隻催他:“那你趕緊走。”感冒了就不逞能了。


    嚴格看著清寧,突然就笑了一下,然後猛的就朝後跑去,清寧趴在車窗上看他這是幹嘛去了,結果就覺得徐強用胳膊肘子捅她,然後聽她說:“這兒呢?”


    哪呢?


    一扭臉,嚴格站在邊上。跟坐在徐強邊上的一個小夥子嘀嘀咕咕,然後塞了一百塊錢過去。


    緊跟著兩人就換了票。那小夥子拿了嚴格的站台票,嚴格拿了那小子的票。


    徐強自覺的坐在最外麵,嚴格挨著清寧坐了。


    “您幹嘛?”清寧覺得嚴格一定是瘋了。


    “我陪爸媽過年去。”他爸媽今年說是年三十才回京城。可現在才臘月二十。還有十天呢。自己回來陪父母,回不回京城再說。然後掏出手機給人打電話,“你跟奶說一聲,我去看我爸了。車在停車場,哥你抽空開回去。”


    然後就笑眯眯的看清寧。


    清寧明白了,他就是臨時起意的。


    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


    嚴格拿著短信編輯短信,然後清寧的手機響了。


    看了一眼是嚴格的,就看了他一眼,才翻看短信。


    他說:不想看著你離開,就隻能跟著你走了。


    清寧耳朵一紅,把手機放兜裏,趴桌子上裝睡去了。


    那邊楊東卻問嚴格:“怎麽弄到的票?”


    “他到下一站就下車,車票隻十八塊,站兩個小時也就到了。我給了他一百,他自然就讓了。等會兒列車員過來,我再補票不就完了。”把差額補上,反正是占了一個坐。


    還能這麽操作?


    好吧!其實是可以的。


    關鍵是你得有錢且舍得花錢。


    從京城坐火車回去,快的得十四五個小時,慢的得十□□個小時。


    不巧的是,這趟車是慢車。


    如今是下午兩點半,怎麽也得到明天上午十點多十一點吧。這還沒考慮晚點的事。火車其實大部分都會晚點的。尤其是春運。


    路上這麽長的時間怎麽打發。


    玩撲克。


    毛麗算一方,徐強算是一方。楊東和白荷出一個人,然後大家默認,嚴格和清寧出一個人。


    楊東玩,白荷挎著他的胳膊枕在他的肩膀上小鳥依人的。


    楊東一邊整理牌,一邊說,“桌兒,你就叫你男朋友玩。你不能上場啊。你要來,咱就沒法玩了……”算的精的跟啥似的,誰跟她玩都得輸的當褲子。


    清寧恨的牙癢癢,可當著人家女朋友的麵,不能拆台。


    嚴格眼裏就帶笑了,沒解釋雖然不算是默認,但這好歹算是一個好的開端。


    毛麗是個玩啥都特別認真投入的人,側著身子把牌擋著的嚴嚴實實的,好像怕白荷看了給楊東指揮似的。


    徐強玩的最隨意,看看楊東,看看嚴格,不能不說讓人有點羨慕了。


    嚴格是一邊玩牌,一邊偷眼看清寧,見她拿著一本書,瞟了一眼書名——人性論。


    這玩意好像有點深奧。


    白荷就觀察這個省狀元,然後就問:“人性論……說啥的?”


    清寧對著這漂亮姑娘張嘴閉嘴半天,才道:“就是說人性的……”


    這姑娘一副了然的樣子的點頭。


    毛麗‘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然後掩飾般的道,“我真是被自己蠢笑的,剛才應該走對子的。”


    白荷的臉瞬間漲紅,她覺得毛麗那句‘我是被自己蠢笑的’,是在嘲諷她。


    拽著楊東的胳膊就用勁了。


    楊東被掐的生疼,然後看了一眼故作嚴肅的毛麗,馬上就了然了。他這麽安撫女朋友的,“你好好跳舞就行了。那什麽人性論,隻拿著一頁也看不進去。就是跟你講,你其實也聽不懂。真的!”


    畢竟在高中的時候,清寧就愛看這些古裏古怪的書籍。大家都熟了,清寧說話也就不怎麽含蓄了,每回人家一問,她都說了:“別難為你的智商,也別難為我的口才。你聽不懂暴露了你智商的缺陷,卻也顯出了我口才的短板……”


    相互打趣,彼此擠兌,就看誰說的更刻薄。


    清寧那一張嘴,刻薄起來也是沒誰了。


    相比而言,回了你一句就算是給麵子了。


    毛麗不是嘲笑誰,她就是想起以前高中時候在一塊一邊做題一邊鬥嘴的事了。


    楊東覺得解釋明白了,覺得沒啥好計較的。事實上清寧看的就是類似於反正常人類的那一類書。跟她一個學跳舞的,說深奧的哲學問題,她真聽不明白。當然了,自己這個學體育的,也聽不懂。


    可這姑娘卻覺得受到了傷害。


    開始拉著臉了。


    清寧覺得特別沒意思,我看本書也成了你們鬧別扭的罪魁禍首了。


    毛麗一瞧,這不行啊。多尷尬是不是?


    天色暗下來,牌不大了。拿吃的出來,在嘈雜的環境下開始吃東西。


    火車上的飯還是不吃為好,那個味道真不敢恭維。


    然後兜裏帶的吃食不少。


    “泡麵吃嗎?”嚴格問清寧。


    “吃餅幹,拿幾個橘子。”吃個泡麵,湯湯水水的,怪麻煩的。


    但是其他人要吃泡麵啊。


    尤其是男生那麽大的個子,不吃點主食老覺得肚子裏空著。


    徐強和嚴格都買了肉食,鹵肉、雞爪子,醬豬蹄這些。


    幾個人分著吃了。


    毛麗買了一堆的茶葉雞蛋。清寧吃了一個。


    “要不你喝點湯。”毛麗作勢要端碗。


    嚴格把他的往清寧那邊一推,跟毛麗道:“你吃吧。這兒有,小心灑了……”


    跟嚴格是打小都習慣的。還上幼兒園就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他吃她剩下的,她偶爾也去他碗裏嚐嚐味兒。


    所以,喝別人的會覺得違和,喝嚴格的並不會。


    白荷陪陪撇撇嘴,叫她吃她不吃,卻偏吃男朋友的。


    顯恩愛呢?


    誰沒男朋友似的?


    白荷就說楊東:“我嚐一口……”


    啥?


    楊東看看手裏的一半雞蛋,這有啥可嚐的?不都是一個味兒!


    毛麗還以為人家姑娘不好意思吃,畢竟東西是她的嘛,就說:“吃吧。買的多了。別跟我客氣……”


    楊東跟著點頭:“班長不是外人。咱都是自己人。別客氣。”說著就拿了一個塞女朋友手裏。


    清寧憋著想笑,心說:桌兒,你把你剩下的那一半塞你女朋友嘴裏不就行了。


    不過顯然,頭一次談戀愛的愣頭青並沒有get到女朋友那個點上。


    嚴格湊到清寧耳邊:“去廁所嗎?”


    清寧搖頭。


    嚴格低聲道:“要去跟我說一聲,一個姑娘家別自己上廁所。”


    這要你說?我出去得從你身前過吧。


    因為楊東女朋友的事,氣氛有點尷尬。


    毛麗深吸一口氣,調動氣氛,拿著撲克,“我給大家算一卦怎麽樣?”


    “能算姻緣嗎?”嚴格積極響應。


    連徐強也把耳機取下來,“怎麽算?”


    毛麗:“呃……”


    小夥子們,你們的反應很說明問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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