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高門(36)


    這一撥人,跟上一撥人比起來,好似更多了一份善念。


    林雨桐被穩穩的抬到車上,然後感覺到身下的榻居然是溫熱的。這該是榻的下麵,也有熏籠。等四爺也躺進來,就感覺被人給蓋上皮毛的被子,然後感覺到這人下了馬車,林雨桐這才睜開眼睛。


    兩人都躺著沒動,靜靜的等著。一刻鍾不到的時間,馬車就又動了起來。林雨桐覺得,這次,馬車是朝北走的。


    等到了中午,馬車車壁被敲響了,這時間跟林雨桐估算的藥勁過去的時間差不多。四爺先起來,扶了林雨桐坐起來,就掀開簾子,朝外看去。這些人竟是換了最初那夥人的衣服裝備,不仔細看,還真辨認不出來。畢竟昨天夜裏,誰也看不清彼此的長相,今兒一早,能記住的麵孔也十分有限。四爺沒有戳破,隻皺眉看著馬車邊的人,“剛才是怎麽回事?”


    這是問為什麽會暈倒的事。


    “四少爺,沒事。都被咱們打發了。”說話的是個看起來挺俊俏的少年,“不過是圖幾個銀子,他們不敢傷人。”說著,就遞過來一個籃子,“在路上,也沒什麽好吃的。少爺跟少奶奶先湊活吧。”


    四爺伸手接過來,就點點頭,放下了簾子。


    林雨桐將籃子上的布掀開,是十幾個燒餅,連同一塊又一斤多重的鹵牛肉。


    顛簸到現在,早就餓了。林雨桐用匕首將燒餅從中間謔開,將肉切成片夾在裏麵,然後將燒餅插|在匕首上放在炭盆上烤著,不大功夫,一股子蘇香味就傳了出來。


    “肉夾饃。嚐嚐!”林雨桐遞給四爺,又給他倒了泉水喝。


    四爺正想事呢,拿著燒餅半天,也沒往嘴裏送。


    “琢磨明白了?”林雨桐輕輕的碰了一下四爺,“先吃飯。”


    四爺這才恍然,咬了一口燒餅,含混的道:“你不是想知道父親跟恒親王是怎麽商量的嗎?估計今兒這一出就是商量好的。”


    先是露出點消息,叫端親王對金成安心裏有了猜忌。可這光猜忌還不行,還得按照他們商量好的往下走。那麽挾持人質的主意,一定是埋在端親王身邊的釘子出的。如今,端親王一定以為金成安是他的人,至少不敢不聽他的號令。而另一邊,很可能恒親王已經通過皇上自己的信息渠道將這事的告訴了皇上。要不然,這麽多身懷武藝的太監從哪冒出來的?恒親王這是不出麵,就已經挑撥了皇上和端親王之間的關係。或者說,這已經不是挑撥兩者之間的關係,而是在動皇上的底線。


    皇宮。


    皇上靠在軟枕上,邊上的銀碗裏,黑漆漆的藥湯子還冒著熱氣。


    金成安跪在塌下,額頭貼著地麵,一聲都不言語。


    “真的是打發你兄弟和兒子攜帶家眷回老家了?”皇上看著金成安,又問了一句。


    金成安不抬頭,遲疑了很久,才答了一聲:“是!”


    “你的老家,也是朕的老家。”皇上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來,“你的先祖,也是朕的先祖。不去皇陵祭拜,跑回老家……”


    金成安似乎沒想到皇上會這麽說一般的抬起頭,低聲道:“回皇上的話,臣的祖母是祖父的側室,並沒有葬入皇陵,因而……”


    祭拜親祖母,這雖說是不合禮數,但也不算是錯的。再說了,這側室不隨葬,隻裏麵肯定又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


    皇上又歎了一聲:“你這個理由說的,倒叫朕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萬歲!”金成安眼裏的淚光一閃而過,“您對臣有知遇之恩!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在臣心裏亦君亦父,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麽……還請皇上放心,臣寧死也不會背叛!”


    皇上先是沉默,跟著又是一歎,“是啊,朕要你說……可你能說什麽呢?”說朕的兒子有了反心?這話不管是哪個臣子,也開不了這個口的。挑撥離間天家父子之情,誰也擔不起這個罪責!“罷了!朕信得過你。你也要信得過朕,朕還沒老!更沒有糊塗!”


    金成安一下子就嗚咽出聲,跪在低聲磕頭不止,卻什麽沒說出口。


    皇上叫人將他扶起來,“去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金成安這才低著頭,從大殿裏出去。


    等大殿裏再沒有外人,皇上才低聲叫了一句:“大伴。”


    這位大伴郭毅從皇上是皇子的時候就陪在皇上身邊了,比皇上大了好幾歲。如今是宮裏的總管太監。


    “都安排妥當了嗎?”皇上端起藥碗,問了一聲。


    郭毅從帳子後麵走出來,低聲回稟道:“陛下放心,都妥當了。”


    皇上這才端起藥碗,一口氣將藥給喝了,郭毅趕緊遞了漱口水過去,又取了蜜餞遞過去。


    皇上嘴裏含著蜜棗,又挑了一個烏梅拿在手裏,“查清楚了嗎?這消息的來源……確實跟老二沒關係嗎?”


    郭毅謹慎的點點頭:“這麽大的事,老奴自是查證了的。”


    “朕這心裏卻不踏實。”皇上搖搖頭,“老大不會這麽急功近利……怎麽就走了這麽一步臭棋?他這是想幹什麽?”


    郭毅就往角落一站,不答話了。


    皇上也不需要誰回答。隻要對方能支楞著耳朵閉著嘴幹聽著就行了。


    大殿裏靜悄悄的,一個小太監悄悄從屏風的另一邊露出頭來,看了郭毅一眼。


    郭毅馬上就走了過去,這肯定是有事。


    “師傅……”小太監見郭毅出來,就湊到他的身邊,滿臉的喜色,低聲回稟道:“師傅,蘭貴人有喜了。”


    郭毅一愣,馬上就伸手一把捂住小太監的嘴,瞪著眼睛,貼著小太監的耳朵低聲道:“出去,馬上!有多遠滾多遠。閉緊你的嘴!”


    宮裏伺候的太監,走路說話不驚動主子,那是基本功。可今兒師徒倆不知道怎麽弄得,竟是不小心撞了屏風一下,發出不小的聲音。


    小太監當即就跪下了。


    皇上被驚了一下,就抬眼看去。郭毅走過來,“都是些毛孩子,手腳毛躁的很。”說著,就朝後擺手,叫那小太監趕緊走。


    那小太監卻隻顧著磕頭,根本就沒看見郭毅的暗示。


    皇上就輕笑一聲:“行了!不是大事!起來吧。”見那小太監抬起頭,就笑道,“這不是大伴新收的徒弟嗎?怎麽?找你師傅做什麽?”後麵的話是問小太監的。


    小太監磕磕巴巴的,又小心的看了一眼郭毅,才低聲道:“回……回皇上的話……是蘭貴人有喜了……”


    “住嘴!”郭毅一腳就踹過去,“哪裏聽來的胡話,有喜了自有太醫稟報,你是哪個?”他說著,就先一回頭去看皇上,就見皇上的手抖動的更厲害了,原本捏在手裏的烏梅,也已經掉了下來。


    郭毅趕緊過去:“陛下!幾句胡話罷了,您怎麽還當真了?”


    皇上一把推開郭毅,瞪著已經抖成一團的小太監,“說!你怎麽知道蘭貴人有喜的?”


    “回……回皇上……是蘭貴人身邊的小喜子……跟瑞珠說的……”小太監頭也不敢抬,結結巴巴的,將話給說明白了。


    小喜子是蘭貴人身邊的貼身之人,而瑞珠……以前是皇後身邊伺候的宮人,如今端親王常常留宿宮裏,她就去伺候端親王的飲食起居了。


    這就是說,蘭貴人有孕了,第一時間告訴的卻是端親王身邊的人。


    皇上已經有一年沒召妃嬪侍寢了,蘭貴人怎麽可能會有孕?如今有孕了,之前還能說可能是哪個侍衛的。可要是跟侍衛通|奸,怎麽敢叫端親王知道?除非,這個跟她通|奸,讓她有孕的男人就是端親王。


    作為兒子,想要老子的東西,這無可厚非。可這當老子的,什麽都能給你,什麽都允許你覬覦,但這一定是不包括女人的!


    連親爹的女人都占,這麽一頂綠帽子,是個男人都受不了。何況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這個畜生!”皇上袖子一甩,炕桌上的東西都摔了下來,“畜生!朕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畜生!”


    郭毅心裏一歎,皇上這是被憤怒給衝昏了頭了。稍微冷靜下來,就會覺得這事蹊蹺了。


    皇上這邊剛因為端親王對金成安的脅迫不滿,覺得他的野心未免太大。那邊蘭貴人恰巧就懷孕了。而這小喜子將消息告訴瑞珠,這瑞珠如今是伺候端親王,可她之前畢竟是皇後的人。這皇後除了端親王,還生了恒親王呢。怎麽就能肯定瑞珠心裏到底是向著誰的?


    他現在倒是對之前調查的結果有了懷疑。將金成安家眷的事透出來的人真的跟恒親王無關嗎?


    皇上雙手扶著炕桌,才不至於倒下去,“查!給朕好好的查!看看那賤人是不是真的有孕了?”


    郭毅沒口子的連聲答應著,“您放心,老奴親自去查!”


    皇上這才喘了兩口粗氣,渾身脫力的慢慢的靠在郭毅的身上。


    郭毅小心的扶住皇上,可等他低頭一看,心裏就‘咯噔’一下。


    皇上的嘴——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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