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7)


    馬車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知道為了什麽,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因為有幾個孩子在,她也不好掀簾子問。怕進了風凍著孩子。


    到了宮門口,就隻得往裏麵走了。遠遠的還能看見前麵不遠有個抬著的肩輿在往前移動。雪倒下的更大了起來。


    四爺見林雨桐遠遠的看著肩輿,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肩輿上的是直郡王福晉和女兒。想必自家福晉心裏還是有些羨慕的吧。


    而林雨桐則心想:這直郡王確實是挺高調的。占著長子,就處處都要跟其他的兄弟顯出不同來。至於羨慕不羨慕,她還真沒想過。


    正想的出神,就聽四爺在耳邊道:“爺以後一定讓你坐上更好的。”郡王福晉的肩輿是四個人抬的,親王福晉是八個人抬的。


    貝勒福晉都隻有兩個人抬。就是這麽個寒磣的矯輦,也沒人敢跟直郡王一樣。


    林雨桐點點頭,“這個是肯定的。”毫無半點懷疑。將來要皇後的轎輦,甚是是太後的轎輦。這一個郡王的肩輿,真的一點都不羨慕。


    四爺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都逗笑了,“你倒是看得起你家爺。”


    林雨桐哈了哈露出來的指尖,就道:“必須的。”


    四爺見她從袖筒裏露出來的指尖,凍得通紅,就把手伸過去,攥在自己的手裏捂了捂。


    林雨桐凍得完全沒有被四爺暖手我好開心的感覺,因為誰也不比誰暖和。


    那邊三爺這一扭頭,喲!瞧見什麽了?


    瞧不出來啊!老四看著冷冰冰的,就跟誰都欠了他二百兩銀子似得。但這對他福晉,還真是溫情脈脈啊。


    蘇培盛在一邊,都不敢抬頭看林雨桐的臉,他煞風景的道:“爺,三爺已經過去了。”


    四爺這才送來林雨桐的手,對她道:“你帶著李氏和莫雅琪去永和宮,爺帶著弘暉和弘昀,你也不用擔心。”


    林雨桐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李氏。見大格格自己在一邊站著,就道:“叫嬤嬤抱著,你人小步子小,跟不上。”能不挨凍,幹什麽非得出來呢。


    李氏感激的看了一眼林雨桐,她剛才可看見了,三爺府上的格格可都是自己走的。


    認真說起來這是講規矩,其實,誰看著這個呢?隻要福晉不挑理,就沒事。


    這雪剛落下,就被灑掃的太監給清理了。可這地凍得硬邦邦的,穿著花盆底,真心是受罪。這要沒個人扶著,還真是不好走。


    永和宮的門口,平嬤嬤專門等著。見了林雨桐就見了禮,道:“福晉快進去,娘娘還沒起,您隨老奴先去暖閣。”


    這種日子,娘娘怎麽會還沒有起。不過是先叫她們暖和一下,整理儀容罷了。


    “多謝額娘體貼了。”林雨桐笑著說了一句,也沒客氣。


    就聽平嬤嬤又問道:“福晉沒帶兩個阿哥進宮?”


    “跟我們爺去了前麵,一會子估計就得被他阿瑪給送過來。”林雨桐回了一句。


    暖閣裏炭火燒著,林雨桐才解了披風。對李氏道:“給莫雅琪搓搓臉,剛才吹了好一會子風。”怕皮膚皴了。


    等到十三福晉兆佳氏和十四福晉完顏氏都來了,平嬤嬤才說是娘娘起來了。


    這兩人身上也暖和了,就忙起身跟在林雨桐後麵往正殿裏去。


    按著年齡算,德妃是十九歲上生了四爺,四爺今年二十六了,德妃今年也四十五歲上下了。可看著也就是三十七八的樣子。保養的很好。


    從長相上來看,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要不然康熙也不會跟她生了六個孩子。


    相互見了禮,就見她拉了完顏氏的手,問老十四的日常起居,又問老十四的庶女好不好?連對十三福晉似乎也比對林雨桐熱情些。


    但她的眼神卻不時的往大格格身上看去。林雨桐注意到,大格格麵前放著的是奶糕,是獨一份。不像是禦膳房的手藝。隻怕這是怕孩子們起得早沒用好飯,特意叫小廚房做出來的。


    林雨桐心裏卻突然難受起來了。其實四爺感情內斂上跟德妃還是很相像。


    她就招手叫了莫雅琪,莫雅琪最近跟林雨桐也挺熟的,也不怕,就湊了過去。


    林雨桐小聲道,“餓了就吃奶糕,不打緊。那是娘娘特意叫人給你做的。”


    莫雅琪詫異的瞪大了眼睛,朝德妃看了過去,然後福了福身,坐回去,自在的吃奶糕,喝茶。德妃再看她,她就抿著嘴對著德妃笑。


    林雨桐看著德妃嘴角的線條就柔和了下來。


    兆佳氏來回的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瞼。


    說了一會子話,時辰就差不多了。


    “該去給太後請安了,娘娘。”平嬤嬤就提醒道。


    德妃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莫雅琪,對林雨桐道:“叫李氏帶著大格格,就在宮裏吧。”


    林雨桐應了一聲,這是擔心說起撫蒙的事,不小心撞了上去。就道:“莫雅琪灌了幾口風,路上有些咳嗽。讓她在屋裏緩緩。”


    德妃點點頭。這媳婦以前看著根跟個木頭人似得,如今倒看著好些了。


    李氏和莫雅琪看了林雨桐的神情,就知道這不是惱了她們,也就足夠了。


    外麵這會子風雪正大,德妃也沒有要肩輿。這是個在宮裏小心謹慎了一輩子的人。她的出身就注定了她比別人要更艱難。到了如今還能堅持這份謹慎真的很不容易。


    一個位居四妃之一的女人,不管出身如何,她都是一個少有的聰明人。


    林雨桐上前扶住德妃的另一邊。德妃拍了拍林雨桐的手,輕輕的搖搖頭。


    到了永壽宮門口,林雨桐緩緩的鬆開德妃的胳膊,站在她的身後。


    兆佳氏又抬頭看了一眼,眼裏閃過深思。


    林雨桐心說,兆佳氏倒是個細心的人。


    到永壽宮時,時間不早不晚,惠妃帶著大福晉和八福晉剛進門,跟榮妃和三福晉走了麵對麵。回頭還能看見宜妃帶著五福晉和九福晉已經馬上就到了。


    林雨桐可算是見識了。這就跟約好了似得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老太後說話也就五福晉能接上來,林雨桐也就能聽懂個大概。蒙語什麽的,她還真就隻是半吊子。


    林雨桐也算是把皇家的福晉見了遍。


    她還特意留意了八爺的生母,衛氏。


    似水一般的美人,誰看了都會動心的。


    除夕祭祖,不光是男人的事。女人跟著太後,也要祭拜的。


    幸好提前練了,要不然可就真要露餡了。


    等到一切都結束,林雨桐渾身都快凍僵了。不由的擔心弘暉會不會凍著。


    祭祖一結束,四爺叫蘇培盛親自將兩孩子送到了永和宮。


    林雨桐也剛跟著德妃回來。見了兩孩子,忙摸他們身上,“凍著了嗎?腿涼不涼?”她小聲的問道。


    弘暉小聲道:“兒子的蒲團是熱的。熱乎乎的,一直就沒涼。”


    弘昀跟著點點頭。


    林雨桐就想起平嬤嬤在見到自己的時候,就問了倆孩子的去向。她不由的朝平嬤嬤看去,朝她點點頭。這肯定是德妃打發人辦的。


    “去給娘娘請安吧。”林雨桐拍了拍倆孩子的腦袋道。


    弘暉見林雨桐看那邊的嬤嬤,就知道是什麽意思。忙點頭應了。


    拉著弘昀就湊了過去。他也不客氣,就笑嘻嘻的往德妃的懷裏靠。


    德妃愛憐的摸著,問道:“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好了。十四叔以前送給孫兒的弓,孫兒已經能拉開了。”弘暉說著,就湊在德妃耳邊道:“剛才一點都不冷,媽麽。”


    前麵開了酒宴。今兒晚上都是宗室的爺們。


    皇上隻叫老十三和老十四執壺,給眾位宗室王爺倒酒。


    皇上的身邊,一邊是太子,另一邊稍微遠一點的位置是直郡王的。


    直郡王端著酒杯,眯著眼看著下麵熱鬧。覺得眾位兄弟都不時的將目光落在他身上。心裏就恨不能錘這些玩意一頓。看什麽看?誰當這個位子好坐,就上來坐啊!還嫌你們大哥身上的事不大是吧。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啊。


    這個座位,它不光咬屁股,它還能要人命啊。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皇阿瑪叫自己坐,自己就得坐。可這坐上去容易,下來就不容易了。就算將來皇阿瑪叫自己下來,簇擁在這椅子周圍的人,都不會願意自己下來的。


    總有一種狀況,是皇阿瑪和自己都掌控不了的。他現在都已經感覺到了要失控的危險。


    可下麵這群弟弟,好似對這個位子還十分眼熱。衝吧!都朝前衝吧!衝上來就知道你們大哥過的是什麽日子了。


    太子自顧自的斟了一杯酒,慢慢的品著。隻有自己才明白這酒到底是什麽滋味。扭頭看了一眼直郡王,兩人視線一碰就分開了。


    要說誰知道自己的感受,那麽也隻有彼此了。


    兄弟兩烏眼雞似得,可也隻有彼此才能知道彼此的感受了。


    四爺一個人端著酒杯在手裏轉來轉去,就是沒喝進去。


    突聽皇上道:“老四酒力淺,換了蜜水給老四。”


    四爺心裏咯噔一下,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往上撞。但還是站起身,謝恩道:“謝皇阿瑪恩典。”


    感受到兄弟們的視線都要將他給盯著燒起來了,突聽得十四的聲音道:“也就四哥愛喝那女人玩意。皇阿瑪,咱們滿人的巴特魯,哪個是喝蜜水的。您別瞧八哥文弱,八哥的酒量在我們兄弟中也是這個……”說著,就豎起了大拇指。


    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四爺還是那麽一副麵孔,也讓人瞧不出是不是不高興了。


    康熙就頗為有興致的問起來八爺。


    四爺雖然恨不能將老十四塞回娘肚子去,但到底誤打誤撞,叫自己脫身了。


    看樣子老八倒是頗為積極。人家老八是有圖謀,你老十四蹦躂來蹦躂去,也不知道到底圖什麽?


    五爺坐在四爺下手,頗為同情的對四爺舉杯致意。遇上這樣一個糟心的弟弟,確實挺讓人同情的。老九雖然也愛跟著老八混,但還不至於這麽沒譜。


    四爺點點頭。將手裏的酒一口悶了。心裏才稍微舒服點。


    三爺坐在上手,小聲道:“老四,你這瞧著麵上冷,可哥哥還真沒看出來,你還真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


    四爺懵了一瞬,挑眉詫異的道:“三哥這話沒頭沒腦的。”不知道的還當他在外麵幹什麽事了呢?


    三爺就道:“今兒在宮門口……”


    四爺想了半天才恍然一下,“還是做哥哥的呢?什麽也拿出來說嘴。”說著指著三爺的杯子,“罰酒!三杯。”


    三爺啪的伸手拍了自己的嘴,叫你嘴賤。說著,連幹了三杯。


    十三笑著過來,坐在四爺身邊,“我敬四哥一杯。”


    四爺給麵子的喝了。論起討喜,十三比十四討喜多了。


    老九在斜對麵坐著,剛好看見,就嚷道:“老十三,你不地道。隻給四哥一個人敬酒是什麽意思?瞧不起哥哥我啊?”


    五爺恨不能將老九的嘴給堵上。什麽也不為,你犯得著得罪人嗎?


    四爺眼角掃了一下老九,心裏哼了一聲,先記下這一回。


    十三哈哈一笑道:“四哥喝蜜水不怕醉,弟弟才去討嫌的。九哥要是不怕醉,弟弟今晚就給九哥執壺了。”


    老九嘴角一僵,媽蛋的!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


    老十偷笑兩聲,嘟囔道:“九哥你說你折騰什麽呢?老十三今晚肯定盯上你了。又叫四哥盯上了,四哥小心眼,你擎等著他收拾你吧。”


    老九也啪的打了一聲嘴巴子,叫你多嘴多舌。現世報來了。


    該!老五看見老九的作態心裏道。


    直郡王和太子坐在上麵,將下麵的情形看了個明白。


    老五自從老九開口就眯縫上眼睛開始裝醉了。老七更是帶著十五十六的一邊,就不往這一夥子不省心的兄弟中間湊。


    除了這兩個省心的,就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等過了子時,這場除夕宴才結束。


    幾個孩子都困了。在宮裏也沒法睡。一叫嬤嬤抱緊懷裏,就都睡著了。


    四爺在宮門口等著林雨桐一行。


    “晚上了,做車回吧。別騎馬了。”林雨桐就小聲道。這路上都是雪,雖然打掃的及時但這都半夜了。


    “無礙!你和還先上車。”說著,就要往前麵去。


    這人怎麽這麽固執呢?


    半夜三更誰看見了。沒瞧見人家三爺剛才還自己走,出了宮就要人扶著裝醉嗎?


    這對別人苛刻,對自己更是要求苛刻。


    一回到院子,林雨桐趕緊叫人提熱水,“爺趕緊進去泡了。我去瞧瞧,孩子安置好了沒?”


    洗澡水裏兌了濃濃的薑湯,正好能驅寒。


    等林雨桐看了弘暉和弘昀的情況,進屋的時候,四爺已經洗好了。


    “多泡一會子多好。”林雨桐道:“爺瞧著沒喝多少吧。”


    “沒喝。皇上叫給爺換了蜜水。”四爺輕聲悵然的道。


    “隻給爺換了不成?”林雨桐卸首飾的手一頓,問道。


    “沒事!叫老十四給攪合了。”四爺在炕上翻了身就道。


    “十四弟這麽機靈?”林雨桐不可置信的道。


    四爺想起來就一肚子火氣,冷哼一聲道:“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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