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透過樹枝,灑落點點輕影,樹上的葉子隨風輕輕的飄落,彷佛應景般,如果迷離的景致下,正站著一位身穿藍色蒙古長袍的男子。


    一如初見時,棱角修整的眉,挺直的鼻梁,如鷹般深邃明亮的眼眸,線條分明的薄唇,修身長立,氣宇軒昂。


    明亮的眼眸?


    劉璃也不知自己為什麽這麽高興,她驀地從石凳上跳了起來,衝到他的麵前,伸手在他眼前直晃:“你看得見了?你的眼睛全好了?”


    他的神色透出濃厚的戾氣,英俊的容顏顯得有些駭人,淺棕色的眼眸也透出絲絲的涼意,彷佛是嚴冬中最冷冽的風,暗夜裏最清寒的雪。


    他忽然抬眸望向馬可波羅:“你要回去?”


    馬可波羅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


    他的臉色戾氣更重,又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了劉璃的臉上:“你也要跟他走?”


    雖然他一副很不爽的樣子,但劉璃依舊沉浸再喜悅裏他的眼睛好了,這樣應該完全沒問題了吧!她能完成任務了,哇哈哈,想想都開心啊……


    “你不能走。”他忽然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因為……”


    “因為什麽?”她抬頭看見他的臉上凝結出一抹略帶邪肆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因為我要你進宮。”


    嘩啦啦!


    劉璃隻感到有什麽東西在頭頂坍塌……


    她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他的眼眸漸漸泛出柔和水色,唇邊的笑容也更加得意:


    “等本王登基之後,就將你接進宮!”他的神采瞬間飛揚,臉上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氣。


    “抱歉!”劉璃瞥了他一眼,“我的賣身契已經不在了,現在我是自由身。”


    他的臉色一變,怒意陡生:“臭丫頭,你竟然敢拒絕?要知道這是你天大的福氣!?


    自大狂!沙豬男!劉璃在心裏腹誹了n遍,抬頭,笑道:“我想,我沒有這個福氣。”


    “你!”他瞪著她,眉毛一掀,眼看著就要發火了,卻不知怎麽又被他自己按捺了下來。


    “王爺!”馬可波羅忽然在她們身後開口說道,“不如你十日後再來,我會試著說服小蓮。”


    劉璃詫異地回頭望了他一眼,心生疑惑馬可波羅為什麽忽然說這話?


    “臭丫頭,你仔細考慮清楚了!”鐵穆爾哼了一聲,怒衝衝的拂袖而去。


    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劉璃瞪了一眼馬可波羅,沒有說話。


    馬可波羅笑著吃完最後一塊比薩餅:“放心,我自有辦法。”


    他的下容在夜色中緩緩展開,卻不知為什麽,帶了幾分莫名的傷感和無奈。


    十天之期很快就到了,劉璃心裏也有些著急。


    本來她隻要完成任務就好,沒想到橫插進了這麽一樁煩事,而且馬可波羅看上去也不像有什麽好主意的樣子。


    夜幕降臨的時候,鐵穆爾果然準時出現了。


    “王爺果然有信,十天之期,一天不差。”馬可波羅無奈的笑了笑。


    鐵穆爾略帶不悅地望向他:“我不是說過了,在你家時你喚我名字就好。”他又望向劉璃,“臭丫頭,想好了沒?若是你同意,我就客客氣氣地接你進宮;若你不同意”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肆意的笑容,“我便搶你入宮。”


    劉璃感覺到額頭上又開始冒冷汗。


    這個沙豬男,他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馬可波羅上前一步,遞給他一盅酒,道:“這裏有西域送來的好酒,我們不如邊喝邊聊。”


    鐵穆爾立刻點頭同意,伸手接過一飲而盡,笑道:“好久沒在你家喝酒了,馬可波羅,我看你不如娶個妻子,就在大都紮根吧。”


    馬可波羅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笑了笑:“也是,那天我說的都是些醉話。其實大都這麽繁華,是個生活的好地方啊。”


    劉璃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們,不知為什麽,心裏總有些莫明其妙的不安。


    “小蓮,你也來嚐嚐這酒。”馬可波羅也倒了一杯給她。


    她接過來,一口喝了下去。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大笑,那笑聲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格外刺耳。


    鐵穆爾的神色微變,卻並未回頭,隻是說了聲:“真沒想到,大哥也回來這裏。”


    大哥?


    劉璃一驚,望向門外那個身穿一襲褐色蒙古長袍的男子,難不成他就是甘麻刺?


    “嗬嗬,三弟果然是個情種,明知明天就是講述‘必裏克’的日子,今天還特地來會心上人。”


    他笑著走了進來,淺褐色的眼眸深不可測。


    “那麽,這兩天三弟就和你的心上人待上一陣子吧!等我得了皇位,自然會放你出來。”他笑得詭異。


    鐵穆爾冷笑了一聲:“大哥,你還真是不嫌麻煩。上次在杭州沒有得手,你以為這次就能成功嗎?”


    甘麻刺一愣,又笑了起來:“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三弟果然聰明!其實我也知道那要不了你的命,當然,我也不想要你的命,隻是想讓你這個瞎子不要和我爭奪皇位就好,沒想到你的運氣這麽好……哼,連那個‘神醫’的話也沒有讓你喪失鬥誌。不過,這次……”他的目光忽然轉向馬可波羅,輕輕說了聲:“馬可波羅,做得好。”


    馬可波羅的手猛地一抖,杯中的酒全晃了出來。


    鐵穆爾大驚,顫聲倒:“馬可波羅,我的好安答,你在酒裏放了什麽?你背叛了我們的友情嗎?”


    劉璃心頭大驚,隻覺得自己的眼前漸漸模糊起來。


    馬可波羅,他、他居然是甘麻刺的人,怎麽會這樣?


    鐵穆爾的命運還是挽救不了嗎?


    馬可波羅低垂著頭,不發一言。


    “為什麽?為什麽?”鐵穆爾的臉上依然是難以置信。


    “因為我答應他,一旦我登上皇位就讓他回國。放心,這藥不會要了你的命,要不是你這麽好運氣的恢複了視覺,我也不用這麽麻煩。過了明天,我自然會放了你,不然母後可是會著急的哦。”他冷笑著,“誰叫她最疼愛的兒子是你呢。”


    在劉璃失去意識前,隱隱聽到馬可波羅的低語:


    “對不起,因為我想回家。”


    劉璃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借著從窗外漏進來的光線,發現天已經亮了。


    她不由心裏大駭,再一看,自己和鐵穆爾都被縛住了雙手,關押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


    見她睜開了眼睛,差不多同時醒來的鐵穆爾低低問了句:“你還好嗎?”


    劉璃看著他,低聲道:“我們該怎麽辦?‘必裏克’很快就要開始了,如果你趕不去的話……”她的心裏有些混亂,想了想又道,“鐵穆爾,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裏。”


    他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不錯,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裏。”說完,他轉頭看了看她,“隻是沒想到把你也扯進來了。”


    劉璃四下打量。


    看房間的擺設布置,應該還在馬可波羅的府邸內,既然這樣的話……她的腦中掠過了馬可波羅內疚的表情,脫口道:“或許我們可以賭一把。”


    他挑了挑眉:“賭什麽?”


    “賭馬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粗暴的打斷了:“不要在我麵前再提這個名字!”


    “鐵穆爾,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啊!他離開故國這麽多年,一心一意想回去,可是你和你的父親都以器重他為借口將他一直留在這裏,你叫他怎麽選擇?”劉璃沒好氣地說道。


    “先皇賞識他,我更是將他當作好安答,他竟然還如此對我!”他氣呼呼地反駁道。


    “好安答?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安答在想些什麽呢?你有沒有設身處地地為他想過呢?說到底,你所想到的一切都是以自我為中心,根本沒有估計到對方的感受。”


    他驀地抬頭,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沒有書哦出來。


    “你待他好,他也知道。正所謂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對你總該還有一絲兄弟之情。我們就賭上這一把,看看能不能出去?”


    劉璃見他不再反對,挪動了一下身子,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鐵穆爾蹩眉傾聽,點了點頭:“我先想辦法解開繩索,到時會更加方便。”說完,他低頭往腰上一看,冷笑了一聲,“大哥還真是想的周到,將我隨身的匕首都收走了。”


    劉璃的心裏亂作一團。無論如何,她都要解開著繩索,不然……


    不,她決不能讓鐵穆爾的命運被改變,他會成為元成宗的,一定會!


    目光落到繩索的繩結時,她的眼前一亮,低聲道:“不要動!”說完,她俯下身子,用嘴咬起了那個繩結。


    “你再做什麽?”鐵穆爾吃驚的問道。


    她停了停,道:“這個繩結的結口有些鬆動,如果用牙齒,或許可以解得開。”


    他的某光一閃:“你……”


    “好了,閉嘴,別打擾我!”她不客氣地說了一聲,繼續咬那個繩結。


    大約花了二十多分鍾的功夫,劉璃終於咬開了那個繩結。鐵穆爾一用力,就解開了繩子,他趕緊扶起她,準備解開她的繩子。


    “果然解得開。”她朝他笑了笑,忽然發現他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他的手輕輕伸了過來,按住了她的嘴角:“你流血了……”


    她這才感覺到嘴角有些疼痛,連忙搖了搖頭:“不礙事,我們趕快按計劃進行……”


    “小蓮……”他忽然低喚了一聲她的名字,眼眸中掠過了一抹感動和心疼,“你為我而流的血,我不會忘記。”


    “拜托,這個時候就不要這麽肉麻啦,一點都不像你。”劉璃瞥了一眼自己的手,“還不塊給我解開!”


    一切準備就緒後,劉璃就扯開嗓子哭喊起來:“大人,大人,你快來啊!王爺他、他……”


    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馬可波羅焦急的聲音隨之傳來:“小蓮,他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他忽然就開始吐血了,我好害怕……大人,我好害怕……”劉璃充分發揮在學校排演話劇時的才能……


    “你不要慌,我馬上進來!”


    “大人,大王爺不是吩咐過了嗎?誰也不能進去。”門口的侍衛小聲道。


    “馬上給我開門!有什麽我一個人擔著!”馬可波羅今天出奇的威嚴。


    那侍衛乖乖的打開了門,囁嚅道:“大人,您可趕緊出來啊。”


    屋內,劉璃和鐵穆爾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當馬可波羅的前腳剛邁入屋子,鐵穆爾就一掌將他打暈,然後拉起劉璃就往外衝。


    門口的那些侍衛根本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們很輕鬆就充了出去。


    當鐵穆爾帶著傷痕出現在皇帝推選大會的時候,在場的宗親貴族們無不大吃一驚,當然,最為震驚的還是要數甘麻刺了。


    不過,皇後卻是鬆了一口氣。


    甘麻刺本來一著急就會口吃,這一嚇又驚又怕,他的發揮就完全失常了。


    而鐵穆爾繼位之後,並沒有懲治甘麻刺,隻是撤去了他的一切實權。


    馬可波羅依舊官居原位。


    劉璃則被他安排在了離皇宮不遠處的一座府邸內。


    事情比劉璃想像的更加順利,可是,讓她疑惑不解的卻是——


    任務已經完成了,為什麽她的靈體還沒有回到現代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另一個讓她頭疼的事就是,雖然鐵穆爾因為政務繁忙沒有來這裏,但早就派人傳了口信給她。


    他很快就會接她進宮。


    進宮……她像到這個詞就抖三抖啊。


    相柳這個混蛋,怎麽還不讓她回去?


    這天晌午,府邸離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給劉璃帶來了一個絕不亞於晴天霹靂的消息——太後宣她進宮晉見!


    劉璃雖然不情願,卻也不得不跟著來人去了皇宮。


    雖然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皇宮的奢華還是令她大吃一驚。


    大殿都由金銀鑲嵌,牆壁上雕刻著龍、鳥、牧馬人和各種野獸以及戰鬥的場麵,天花板也是如此。


    在宮裏行走,簡直就是滿眼都是黃金和精美的雕畫啊。


    到了太後宮裏的時候,她有些緊張起來。太後忽然召見她,會不會和鐵穆爾要接她進宮有關?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呢?


    “抬起頭來。”太後懶洋洋地說了一句。


    劉璃惴惴不安地望向太後,隻見正前方的軟榻上斜依著一位氣質雍容的中年貴婦,麵色溫和,台獨親切,和傳說中的那個厲害角色似乎完全對不上號。


    “果然是個清秀的丫頭,又難得有勇有謀,怪不得皇上整日裏和我說要將你接進宮。”她淡淡一笑。


    劉璃心裏咯噔一下。


    “不過……”她神情莫測地望了劉璃一眼,“本朝在此之前,從未有漢女進宮的先例,更別提封妃了。”


    “太後的意思民女明白。”她平靜說道,“民女本來也無意進宮。”


    太後輕輕飲了一口茶,笑了笑:“果然是個聰明的丫頭,不過,如果你繼續待在大都,隻怕皇上……”


    “太後,民女會離開大都。”她怎麽會不懂對方的意思。


    “皇上的性子我最清楚了,你若離開,他必定不會甘心,一定會派人四處找你。除非……讓他永遠都找不到你……”她抿嘴一笑,眼中卻掠過了一絲淩厲的神色,“不過,此次皇上能夠順利登上皇位你也算有功。這樣吧,皇上剛剛下旨讓馬可波羅護送科克清公主去波斯和親,然後回自己的國家,你……就隨他一起去吧。”


    馬可波羅?回自己的國家?


    劉璃愣了愣,鐵穆爾他終於肯放手了嗎?


    “謹遵太後之命。”


    莫非,這就是她一直回不去的原因?


    她要徹底地離開鐵穆爾,才能算這次任務的終結。


    出了太後所在的紫祥宮,忽然有幾位侍從走上前來,客客氣氣地將她請到一間書房。


    推開書房的門,劉璃不由愣了愣。


    一位身穿龍袍的年輕男子,正在書桌前寫著什麽。他嘴角輕揚,濃眉輕佻,渾身上下帶著一種不可侵犯的尊貴氣質,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王者之氣。


    一些時日不見,她居然有些不認識他了。


    也許他現在太過耀眼了……


    “怎麽,看傻了嗎?”他忽然扭過頭,臉色一斂,“你好大的膽子,見了朕也不行禮?”


    劉璃微微一驚,有些失落。


    對了,現在的他,已經是九五之尊了……


    “民女參見皇上。”她不情願地慢慢喊道,猶豫著怎樣能逃過這一跪。


    “奇怪,你今天怎麽這麽老實?”他笑眯眯地放下筆,伸手往她額上一拍,“臭丫頭,你剛剛去過母後那裏了?母後已經答應我,很快就會接你進宮的。”


    “太後答應你?”劉璃疑惑地問道。


    他似乎還不知情,不過她很快明白過來,那是太後的緩兵之計。


    見她有些猶豫,他的麵色立刻一沉:“怎麽,你到現在還想逆我的意嗎?”


    “哪、哪有……”她連忙掩飾道。


    忽然,她的目光掃到剛才他所寫的紙上,隻見上麵竟是那首詩:


    湖上春來似畫圖,亂風圍繞水平鋪。


    鬆排山麵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


    筆毯線頭抽早稻,青羅裙帶展新蒲。


    “還差兩句呢。”她笑了笑,心裏湧起了一絲莫名的感覺。


    他竟然記得她隨口吟誦的這首詩……


    他哼了一聲:“不及得了。”轉身從桌上拿起一個酒盅,他說道,“對了,這是剛送來的貢品我們蒙古最出名的馬奶酒。”


    劉璃睨了一眼,隻見那酒透明無色,散發著一種特殊的香味。


    “這酒很烈吧?我才不要喝。”她立刻一口拒絕。


    他立刻瞪眼:“你敢不喝?”


    在他的逼迫下,她隻得喝了一口,但立刻就嗆了出來,引來對方的一陣嘲笑。


    “笨蛋!”他大笑著,忽然俯下身,湊近她的耳畔低聲道,“這酒還有個很特別的名字……”


    “什麽?”劉璃好奇地問道。


    “就像你給我的感覺一樣,讓我迷離。”他握著她纖細的手腕,眼中溫柔彌漫,語調輕如呢喃,“它叫做忽迷離。”


    還沒等劉璃反應過來,他的嘴唇不知不覺就覆了下來……她條件反射地側轉了臉,那吻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臉頰上。


    他並未在意,嘴角含笑,溫熱的吻一路下移。劉璃想推開他,但卻被他牢牢地圈在懷裏。


    他略帶調笑的聲音隱隱傳入了她的耳內:


    “未能拋得杭州去,一般勾留是此人。”


    劉璃抬起頭,正好對上他那雙入星辰般閃耀的眼眸。


    “小蓮,我會善待漢人,善待我大元的一切國民;我會讓大元更加富強,人民安居樂業。這一切我都想讓你親眼看到,所以,你要陪著我一直走下去,就像陪我在黑暗裏度過的那些日子一樣。如果對我有信心,就陪著我走下去。”


    她忽然覺得有些無力,不知該怎麽回答他。


    算了,反正她馬上就要離開了,就不要惹他生氣了。


    馬可波羅啟程的那天,公主出嫁的隊伍浩浩蕩蕩,光是彩禮就裝了好幾船。而劉璃則悄悄混入了隨行的仆人中。


    從她的方向望去,一眼就能看到了親自來送公主去波斯的鐵穆爾他策馬而立,在陽光下閃爍著讓人不能正視的耀眼光芒。


    “小蓮,你真的決定要離開他嗎?”馬可波羅臉上有幾分不忍,“他朕的很喜歡你。”


    “他也很喜歡你啊,你不是也要離開嗎?”劉璃笑了笑。


    馬可波羅微微一笑:“他會是個好皇帝的,想起當初我做的蠢事,現在還心有餘悸。”


    “也不全是啊,幸虧你打開了房門,不過,就是……”劉璃若有所思地轉過頭,臉上露出一摸激動的神色,大聲道:


    “出發!”


    船緩緩地起航了。


    劉璃站在甲板上,深深呼吸了一口帶著鹹味的空氣,忽然一陣海風吹來,吹起了包裹在她頭上的紗巾。


    那塊紗巾隨風飄舞,竟然輕悠悠地飄落到了岸邊鐵穆爾的手中。


    他微微一愣,隨意地抬起了頭,正好看到朝著這裏張望的劉璃。


    兩人的視線驀地撞個正著,劉璃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他的眼眸內彷佛湧起了驚濤駭浪驚訝、愕然、狂怒、悲傷……


    複雜難辯!


    他忽然一揚馬鞭,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徑直衝進了海浬。皇帝的侍衛們頓時亂作一團,紛紛策馬尾隨他也衝進了海浬。


    “鐵穆爾……”劉璃的心似乎被什麽扯住了,眼前都是他狂怒的表情。


    已經有不少侍衛拉住了他,死活不讓他再往前,紛紛哀求他回到岸上。


    而此時,船也離岸越來越遠了……


    “回來!給我回來!”


    他那悲傷的喊聲久久回蕩再海麵上,彷佛一根尖銳的針,狠狠刺入了她的心髒……


    “對不起,鐵穆爾……”她無奈地閉上眼睛。


    那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劉璃感覺自己的身子彷佛飄了起來,似乎已經脫離了這具身體……


    又是時候回去了。


    和往常一樣,她醒來時是半夜,闔上眼,劉璃卻無法再入睡。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已經恢複了一些元氣。吃完了早點,她和相柳趕到學校,剛進校門就被範佳拉到了一個僻靜處。


    “小璃,你總算來了。”範佳一見她,立刻露出一副神秘狀,“我姐的新男朋友昨天來家裏了,他帶給我不少內蒙古的特產呢。”


    “內蒙古?”劉璃現在對這個詞有條件反射。


    “你不知道嗎?我姐的新男朋友是個內蒙古帥哥哦。”範佳從書包離拿出酒,打開酒蓋


    “哇好香!”


    “喂,拜托,這裏是學校。”劉璃趕緊敲了她一下。這個女人,總是這麽瘋瘋癲癲的。


    “我又沒說現在要喝。你先聞一下嘛,對了,這個酒還有個很浪漫的名字哦。”她雙眼呈心狀地說道。


    劉璃的臉上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怪不得範佳會特別有興趣呢。


    她接了過來,輕輕一聞,這種特別的香味……好香在哪聞過……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她的身體微微一顫,差一點那不穩手中的瓶子。


    “小璃,這個名字聽說是元成宗親自取的哦,它叫……”


    “忽迷離。”她喃喃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哇,你怎麽知道?”


    一瞬間,所有的聲音好像都消失了。


    她抬眸望去,燦爛的陽光下彷佛出現了那位策馬而立的年輕男子的身影——修身長立,氣宇軒昂,線條分明的唇邊輕輕揚起一抹笑容,口中隨意地叫著:


    “臭丫頭!”


    忽迷離——


    果然,是會讓人迷離的酒……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種溫暖中帶著刺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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