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阿布杜拉一行人走出了那座“魔窟”時,劉芒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兩天發生的一切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趕快回到自己的國家,回到自己的家裏,好好洗個澡然後睡一覺,把這裏發生的事情當作一場噩夢全都忘掉。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是想對這位王子殿下道聲謝。盡管他是看在埃米爾的份上勉強施以援手,但總算也是她的大恩人。


    “殿下,這次真的謝謝你了。”她小聲地說道。


    阿布杜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愛理不理地輕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忍耐,要忍耐——劉芒在心裏暗暗告誡著自己,不管怎麽說,這個陰陽怪氣又驕傲的沒邊的家夥畢竟救了她。


    “殿下,請再稍等一會。那邊很快就準備就緒了。”其中的一個西裝男湊到阿布杜拉身邊低聲說了兩句。


    趁著這個時候,劉芒朝四周張望了一下,頓時又傻了眼。


    繁星遍布的深藍色天空下,一望無際的沙漠無限地伸展著,仿佛一直延伸到了遙遠的天際。夾雜著熱浪的晚風掠起了一層又一層不同的沙紋,細小的沙粒被吹得到處飛舞,在月色的照耀下恍若星辰的碎屑,幻化出了一種夢幻般的空靈幽靜。


    劉芒此時壓根就沒心情來欣賞美景,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這裏周圍都是沙漠,她該怎麽離開這裏?


    “殿下,我想知道這裏到底是哪裏?離迪拜遠嗎?”她不得不再次去貼殿下的冷麵孔。


    阿布杜拉這次倒是看了她一眼,淡淡說了一句,“這裏離迪拜已經很遠了。”


    “那……那我該怎麽去迪拜?”她的臉頓時皺成了一個包子。


    對方很幹脆的露出了一臉不關我事的表情,不置可否地轉開了臉。


    就在劉芒不知所措的時候,又聽到他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我正好要回阿布紮比,你可以先跟我回阿布紮比,然後自己去迪拜。”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眼前的這個男人背後長出了一雙天使的翅膀,空中紛紛揚揚地飛舞起了潔白無瑕的羽毛,聖母的光輝自天際緩緩落下,將這裏照耀成了一片充滿真善美的天堂……


    “殿下,謝謝,謝謝你!”她的臉上洋溢著欣喜若狂的神色,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的話是那位王子殿下親口說的。


    “如果你不認識埃米爾,我根本不會管你的死活。”阿布杜爾似乎並不領情。


    現在的王子殿下對劉芒來說,就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冬天裏的一個熱水袋,酷夏裏的一碗紅豆冰,她感激還來不及,哪裏還會計較他的態度,於是又好聲好氣地問了一句,“那麽殿下,來接您的車子呢?”


    “車子?我沒讓車子來接。”他冷冷答道。


    啊……難道是集體坐駱駝?劉芒發揮了一下自己無厘頭的想像力,正打算再問得仔細些,忽然聽到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在附近隆隆響起,隻見沙漠裏的沙塵被卷得急速旋轉,又鋪天蓋地的飛向四方,簡直就像是掀起了一場中型的沙塵暴……直到一架飛機在滾滾沙塵中漸漸現身……


    這時她才發現,這座行宮的旁邊居然還修建了一條私人飛機跑道和一個停機坪!!


    好吧,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人家沒讓車子來接……


    飛機穩穩地降落在了停機坪上之後,一名阿拉伯男人匆匆鑽出艙門,衝著王子的方向快步走來。他大約有四十來歲,留著濃密的絡腮胡子,目光銳利,長著一張典型的阿拉伯臉。


    “法哈德大叔,你怎麽來了?我聽說這幾天你生病了。”阿布杜拉對於他的出現似乎感到有些驚訝。


    法哈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已經沒事了。你的飛機向來是由我負責安排,我不放心交給別人。”


    “大叔你總是這麽操心。”阿布杜拉的眼中掠過了一絲笑意。


    “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事情我怎麽能不操心。”法哈德邊說邊往旁邊看了一眼,隨即無比驚訝地發現了劉芒同學的存在。


    “殿下,這個女孩……你的身邊怎麽會有女孩……你犯病了沒有?”


    “她到了阿布紮比就會離開。”阿布杜拉也望了劉芒一眼,“我也不清楚為什麽這個女孩沒有讓我犯病。”


    “真主啊,這個女孩竟然沒有讓你犯病?這是怎麽回事?”法哈德大吃一驚。


    “隻有真主知道吧。”阿布杜拉無謂地挑了挑眉毛,“對了大叔,等到了阿布紮比之後,你就派人開車先送她去中國使館吧。”


    以上對話在劉芒聽來全部都是火星文,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隻能露出一臉的茫然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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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沙漠開始起風了,我們還是快點趕回去吧。”法哈德抬頭望了望天。


    阿布杜拉點了點頭就往前走去,沒走了幾步他又轉過身對著還在發呆的劉芒一聲喊,“還不跟上來!”


    劉芒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衝了上去,她一定要緊緊團結在王子殿下的身邊絕不離開一步!


    雖然這次旅行讓她倒了大黴,不過有失必有得,好歹她算是見識了一回什麽是傳說中的私人飛機。


    劉芒雖然自己從不買名牌,但由於工作的關係,再加上蕭捷的熱情灌輸,她對世界上的時尚資訊還是略知一二的。本來她還以為會見到一片金碧輝煌,沒想到飛機內的主色調卻是簡潔優雅的黑白兩色,還攙雜著一些香檳金色恰如其分地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整個設計時尚大氣,低調奢華,而在裝飾中使用的經典希臘回紋圖案正是大牌versace的特色。


    她的心裏不由暗暗一驚,如果讓versace設計的話,那簡直就是天價……


    盡管內心震撼不已,但為了避免被看成是個土包子,她很好的將臉部表情控製在了麵癱狀。


    阿布杜拉示意她挑個位置坐下後,自己也在另一邊的白色座椅上坐了下來。他看起來精神不錯,和法哈德聊了幾句之後就隨手拿起了當天的報紙翻了翻。


    從劉芒的這個方向望去,可以清楚看到他那形狀優美的麵部輪廓,每一部分都仿佛經過了大師鬼斧神工的雕琢,完美無缺卻並不過份精致,反倒帶著一種難以駕馭的野性不羈。柔暖的燈光在他周身暈染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芒,為他平添了幾分罕見的溫和,卻依然無法掩蓋他與生俱來的高傲氣質。


    這種高傲,並不是那些平庸有錢人所流露出的輕浮淺薄的驕傲,而是一種折射著領袖氣質惟我獨尊的傲然。”啊……糟了。“劉芒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現在想到你的護照了?”阿布杜拉連眼皮都沒抬就猜到了她在想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這個?剛才我忘記問伊本拿回我的護照了。”她歎了一口氣,“隻能去大使館補辦一個了。”


    “他也拿不出。”阿布杜拉漫不經心地答道,“你的護照應該早就被銷毀了。因為經過買賣之後,你隻是一件貨物。所有代表你身份的東西都會立即銷毀。”


    劉芒鬱悶地看著他,忍不住抗議道,“你救了我,我是要謝謝你。可是一件歸一件,你是這個國家的王儲,怎麽可以允許人口買賣這種違法行為存在?”


    阿布杜拉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居然還破天荒地給她解釋了一下,“阿拉伯半島的國家是最後一批廢除了奴隸製的國家,我們阿聯酋是在1963年才廢除奴隸製的,但奴隸製作為伊斯蘭的一部分,並不是那麽容易消亡的。沙特的奴隸買賣比我們更公開,甚至還有地下奴隸市場。”


    “都是借口。”她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就算是國王,也沒有權力剝奪另外一個人的自由。”


    “你隻是一個擅自闖入我們的世界的異族人,很多事情你不會理解,也沒必要理解。”他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用那雙獵鷹一般銳利的眼盯住了她,“所以,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你都要忘記,明白嗎?”


    她的心裏驀的湧起了一陣冰涼的寒意,隻能機械的點了點頭。在這一刻,她清醒的意識到,即使她去報了警,也不可能抓到瑪麗。這是屬於他們的世界,有著他們自己的遊戲規則。


    他的目光略略一掃,忽然說了一句,“對了,我怎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當然見過了,就是你讓人把我扔出電梯的!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劉芒在心中已經反複說了好幾遍,但是,但是這種糗事……打死也不能承認……


    “你可是王子殿下,怎麽可能見過我……”她隨便打了個哈哈,將頭扭到了一旁開始裝睡。


    “還睡什麽?再過二十分鍾就降落了。”


    “誒???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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