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親事,結的極好。”正月裏一家接一家的年酒,有什麽喜慶事傳的特別快,眾人對這樁親事都大力點頭稱讚。年貌相當,門當戶對,定國公府、雲間徐氏都是和氣厚道的人家,於守德、徐素敏都是孝順聽話的好孩子,相配,極相配。


    徐二爺正經本事沒有,吃喝玩樂樣樣在行,京裏各家底邸的逸事也都有所耳聞,於守德的底細,哪有不知道的?當天回到正陽門大街徐府,徐二爺便急急去了徐次輔的書房,“父親,這事透著怪異!”


    徐次輔聽他前前後後講了一遍,淡淡道:“青陽是有備而來、誌在必得,難道你沒看出來?咱家有什麽值的青陽算計之處,你倒是細想想。”


    於守德不錯是好男風,可天朝男子當中明著暗著好男風的多了去,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溫文爾雅、性情柔和、待人寬厚,長公主之子,皇帝外甥,未來的定國公——於守德這樣的,並不愁娶媳婦兒。青陽長公主是為著什麽,單單瞅準了素敏?


    徐二爺怔了半晌,嚅嚅道:“孩兒想不出來。”好好的,青陽發什麽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要說素敏?她這麽著,自家若不想跟她撕破臉,便隻能應了。


    徐次輔知道這二兒子素來沒什麽才能,所以也不失望,隻凝神沉思。青陽長公主生母早亡,自小由太後撫養,在長公主中尚算有體麵;定國公府雖沒什麽勢力,卻也不曾敗落;於守德除了好男風,也沒什麽大毛病。這門親事,隻好如此了。


    隻是,青陽是怎麽看上素敏的?難不成,也和平北侯夫人似的,隻看了素華一眼,便愛的緊了,執意聘作兒婦?徐次輔尋思著其中緣由,有些摸不著頭腦。


    自己不錯是內閣次輔,可定國公府是功勳人家,素來和文官不搭界。功勳人家要麽是靠戰功,要麽是靠皇帝陛下的恩典過日子,和文官打交道的時候,少之又少。


    徐次輔這件事情還沒想通,又一件讓他想不通的事情來了。殷夫人足足哭了一天****,之後紅腫著眼睛命人請來徐次輔,“我要專心給素敏備嫁,素華的婚事,讓老大跟他媳婦兒看著辦吧。”


    徐次輔眉頭微皺。是你要替素華張羅婚事,我才跟郴兒開了口。怎麽沒這幾天功夫,你便改了主意?做父親的在兒子麵前沒有信用,如何立足?


    “長公主的意思是,兩個孩子都不小了,早日成婚,她也好早日抱孫。”徐次輔好言好語告訴妻子,“是以素敏的親事大約初秋時節便要操辦,素華的好日子卻定在臘月,兩個孩子差著好幾個月呢,你如何便操辦不來了?”


    殷夫人心裏這個苦,就別提了。原本算計的好好的,先攏絡著大房、攏絡著素華,好想方設法把素敏嫁到魏國公府。誰知算來算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青陽也不知湊的什麽熱鬧!她再不濟也是天潢貴胄,總不能駁了她的顏麵,隻好應下這樁婚事。卻實非所願。


    素敏要先嫁,素華後嫁,誰還耐煩理會素華的婚事?打量著我真要給她添妝不成,我又不是傻子。殷夫人少氣無力說道:“操辦一場婚事下來,整個人都要脫層皮的。老爺,給素敏操完心,我可是再也沒有力氣了。若把素華的婚事辦砸了,徐家顏麵盡失。”


    徐次輔沉默片刻,溫和說道:“如此,隻有偏勞郴兒媳婦兒了。夫人臉色不好,先好生養著,家務事便交給老二媳婦、老三媳婦,讓她們替你分分憂。”


    徐三太太雲裏霧裏一般,被吩咐著管了廚房、花園、針線房,“快掐我一把,掐呀,使勁兒掐!”徐三太太回了房,衝著徐三爺傻樂,“真掐了?好疼好疼。敢情我不是做夢,真許我分著管家了?正愁蘭兒妝奩不夠豐厚呢,便有這送上門兒的好事。”


    徐三爺比妻子清醒,微微笑著,琢磨著最近徐家諸事:夫人要替素華辦婚事;父親好像有意答應夫人;素敏和於守德定了親;夫人又不替素華操辦婚事了;妻子得以協同管家,父親似對三房較之前看重。


    “夫人,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吧。”徐三爺舒心想著,“也不知想算計素華什麽,反倒把素敏搭進去了。父親想是對夫人不滿,竟親口吩咐‘老三媳婦兒替你分憂’。夫人和大房置氣,三房白撿了便宜,甚好,甚好。”


    三太太是個缺心眼子,興衝衝謀劃著,“廚房油水足,有的賺,我呀,單從廚房這一項,便能給蘭兒弄出兩千兩的銀票壓箱底!”


    徐三爺微笑看著妻子,並不說話。三太太後知後覺的想了想,“再有多,給四丫頭也添個五百兩八百兩的。雖說是庶出,成親嫁人一輩子的事,也讓她風風光光、體體麵麵的。”


    徐三爺拉著三太太的手柔聲道謝,“真是我的好太太。”三太太並不是什麽闊人,想想許出去的銀票,有些肉疼,不過想想徐三爺待她溫存,又覺得物有所值。


    三太太要分著管家的事,讓三房自上至下、從主子到下人都有了心氣兒,三太太的陪房、侍女一個個的精神抖擻起來,打算跟著三太太大顯身手。


    徐素蘭、徐素芳也是粉麵生春,喜氣洋洋。她倆還是小姑娘家,倒不像三太太似的隻盤算銀錢,她們是想爭口氣:徐素敏,不隻二太太能管家,三太太也能!


    徐素敏打小在正陽門大街內宅是沒人敢招惹的,蠻橫慣了。徐素蘭庶房嫡女,能太太平平在她的壓製下過了這麽多年,自也不是省油的燈。徐素芳一介庶女,為什麽和徐素蘭這嫡女的吃穿用度幾乎一模一樣?除徐三爺顧念她、三太太心不黑心不狠之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徐素蘭根本不是徐素敏的對手,要拉著徐素芳幫忙。既要徐素芳幫忙,那就不能踩著——你可以踩自己的敵人,卻不能踩自己的戰友,最起碼戰爭結束之前不能踩。


    徐素芳高興了沒多大會兒,沉下臉來,“那死丫頭居然說了門這般好的親事!她往後和素華姐姐一樣是國公夫人了,真是讓人不服氣。”


    徐素蘭閨中女兒,外麵的傳聞並沒聽說,對於守德的底細並不知道,卻是笑嘻嘻的,“芳兒,你覺著沒有?自打這門親事定下,根本沒見著那死丫頭的麵兒?”她要是有了門好親事,能躲著不出門麽,這門親事定有蹊蹺。


    徐素芳歪頭想了想,“是呢,居然沒跟咱們炫耀。姐姐,你說她這親事哪裏不對?長公主之子,定國公府世孫,年輕俊美,溫文爾雅,明明哪兒都合適啊。”


    徐素蘭抿嘴笑笑,“跟素華的夫婿相比,又如何?”徐素蘭有些城府,雖然提及“素華的夫婿”心中酸痛,眼淚想奪眶而出,卻硬生生忍住了,微微笑著,鎮靜又從容。


    徐素芳不大懂,“差不太多吧,都是國公府。不過素華姐姐的夫婿已經是魏國公,那死丫頭的夫婿還要等,等他祖父、父親都過世了,方能襲爵,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


    徐素蘭哧的笑了,“豈止!芳兒,魏國公年紀輕輕,已是身經百戰,官至僉書。那於守德除了吟幾句酸詩,除了信手塗鴉,旁的本事根本沒有!門弟再高貴,也靠有能為的子弟支撐,誰能躺在祖宗屍骨上過一輩子?那死丫頭哪會想不到這個,這會子呀,她不知慪成什麽模樣了。”


    徐素芳眼中精光大盛,“姐姐,咱們看看她去?”她這幅模樣,若不去瞻仰瞻仰,豈不辜負了。徐素蘭很是遺憾的搖頭,“不成,芳兒,太太才分著管家,二房心裏正不痛快呢,咱們不能因小失大,給太太添麻煩。”


    徐素芳很是自責,“我怎麽沒想到?”三太太待她從沒有疾言厲色過,有時還跟她玩笑幾句,隨和的很。徐素芳對三太太,倒是真有情份的。


    徐素蘭嗔怪點點她的額頭,“你呀,再不長心眼兒的,就是個小傻子!”徐素芳紅了臉,“我這不是有姐姐麽,姐姐說什麽,我做什麽便是。”


    兩人親呢的說著話,雖不能親身到徐素敏房中探查消息,卻津津有味的猜測著,“哎,你說,她這會子該哭死了吧?”“嗯,我猜著是。她除了會在咱們麵前逞威風,也沒旁的本事。”


    確如徐素蘭、徐素芳所料,此刻徐素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我不要於家……換了,娘,您想法子替我換了……”徐二太太急的直跺腳,“我的小姑奶奶!這話是混說的麽?”女孩兒家的親事合該祖父母、父母做主,哪輪到你自己挑三揀四了!


    徐素敏自從知道和於家定了親,先是呆呆發怔,不言不語,好懸沒把徐二太太嚇死,“敏兒你怎麽了,莫嚇著娘。”徐二太太心裏直打鼓,難不成於守德這好男風的名頭如此響亮,連素敏這閨閣中的女孩兒都知道了?不能夠啊。


    後來徐素敏開始哭,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憑什麽啊,素華的夫婿已是成名將軍,自己卻隻能定給於守德這毫無建樹的小子。他二十歲了,什麽事也沒做成過!不跟素華比還則罷了,跟素華一比,處處比不過,怎不令人齒冷。


    徐素敏斷斷續續哭著,說著,“我不要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之人,我要頂天立地、能為我遮風擋雨的男子漢!娘,您替我換了,換了!”


    女兒哭成這樣,徐二太太也紅了眼圈。傻女,要是能換,我能不替你想法子麽?事已至此,你哭死也沒用。你隻知道於守德百無一用,你還不知道他……徐二太太想想自家女婿那與眾不同的嗜好,涼透了心。


    徐二太太不是不抱怨的,也拉著徐二爺哭過鬧過,“你明知那於家小子如此不堪,還同意許配敏兒!我若早知道這個,打死我也不能應承!”允婚的當時,徐二太太一則為形勢所迫,二則隻是隱約覺著不對勁;詳情,她是事後才知道的。


    徐二爺問到她臉上,“不嫁於家,嫁哪家?你滿京城看看,願意娶敏兒、你又看得上的人家,有沒有?!難不成一年一年的拖著,把敏兒拖成老姑娘,你才滿意?”


    眼見得徐二爺氣急敗壞的,二太太也不敢硬頂著,隻拿帕子捂著臉哀哀哭泣。徐二爺發完脾氣,無力的坐下,“你當我願意?我恨不得當場回絕了那於九太太,再給青陽一個大沒臉……”


    二太太也顧不上哭了,忙放下帕子,急急道:“那可是位皇室公主,皇帝陛下的親妹妹!”徐二爺苦笑,“就是慮著這個,故此不敢跟她結仇。”


    二太太想起這林林總總之事,唏噓不已。年前還和婆婆盤算著要把素敏嫁到張家,年後便出了這檔子事,可見姻緣天注定,勉強無益。


    二太太百般勸解徐素敏,均無效用。沒辦法,隻好命人煎了安神湯來,哄著徐素敏喝了,看著她昏昏睡去。徐素敏的睡顏並不寧靜,時而皺眉,時而神情痛苦,二太太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和正陽門大街的雜亂、人心各異不同,燈市口大街一家六口和和美美、親親熱熱,人人臉上笑逐顏開。這是他們一家子到京城後的第一個元旦,很有新鮮的感覺。


    最高興的人是徐郴。徐素敏婚事定下之後,徐次輔委婉提出“夫人要備辦素敏的婚事,怕是□無術。”徐郴喜不自禁,恭恭敬敬應道:“元旦事多,孩兒尚未問及葛侍郎。既夫人無睱,素華依舊在燈市口大街出嫁,父親看可好?”皆大歡喜。


    徐次輔許是過意不去,給阿遲添了不少名人字畫、古董玩器做妝奩。“素華書、畫俱有一番造詣,妝奩中該多些清雅之物。”徐郴推辭不掉,隻好代阿遲收下了。


    阿遲清閑的很。本來照著正常程序,她該是潛下心來繡嫁妝,她哪會這個,便委托了天錦織坊的繡娘代做。陸芸為此對平北侯府、魏國公府頗為抱歉,誰知悠然笑咪咪的,“阿遲和我真是一家人,我也不會呢。還有嶸嶸,舞刀弄槍她在行,拿針動線的她可不成。”敢情一家子婆媳三人全都不會,陸芸大為放心。


    阿遲雖不用做活,可她這待嫁少女也不好四處走動,故此悶在家裏的時候居多。陸芸知道她愛玩,柔聲軟語的安慰她,“阿遲,等到明年這時候,你便自在了。”到時候呀,你和仲凱一起,想到哪裏玩,便到哪裏玩。


    阿遲在家裏修心養性,徐述、徐逸小哥兒倆,可是玩瘋了。他倆還小,盡可以不必出席親友家的年酒,從早到晚由白胡子老公公帶著自在玩耍,快活的不得了。


    平北侯府也有一席接一席的年酒,有時華山老叟帶著他倆也坐席去,也聽戲去。“這兩位是徐家舅爺呀,舅爺尊貴,可要好生招待。”徐述、徐逸粉妝玉琢,招人待見,席間有不少人逗他倆,開著玩笑。


    坐中有位銀袍青年,聽得“徐家舅爺”四個字,轉過頭盯著徐述、徐逸打量半晌,目光不善。徐述、徐逸覺察到他的目光,衝他禮貌的微微一笑,並不膽怯。


    “這兩個小鬼,倒有幾分膽量。”銀袍青年哼了一聲,扭頭繼續看戲。他也不想想,身邊坐著白胡子老公公,徐述、徐逸怕誰?白胡子老公公,功夫出神入化,神鬼莫測。


    宴席散後,銀袍青年沒有告辭,而是去了張勍的書房。“張大哥,您交代的事,我都辦好了!”銀袍青年鄧攸笑著說道。


    張勍客氣的請他坐了,命小廝捧上茶水點心款待,“有勞,多謝。則仁這回幫了大哥的忙,大哥心裏記得你這份情。”鄧攸,字則仁。


    鄧攸喜不自禁。他雖紈絝,也知道傾慕英雄豪傑,生平最敬佩的便是驅逐韃靼人、綏清邊境的張並。張並軍務繁忙,且為人沉默寡言,不好接近,鄧攸想巴結也巴結不上;張勍酷似其父,卻比其父圓滑不少,鄧攸著意結交,張勍也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故此兩人有些交情。


    鄧攸笑道:“這可有什麽呢?張大哥您莫跟我客氣。不過是請家姐出麵說句話罷了,小事一樁。況且玉成一段良緣,也是積德行善的好事。”


    張勍沉吟,“令姐知道是大哥托你?”鄧攸怫然,“張大哥您也忒看不起我了,我是那種嘴巴不緊、辦事不牢靠的人麽?”


    張勍微笑,“大哥失言了,則仁莫怪。”鄧攸得意的笑著,“這有什麽,您還跟我客氣呢。張大哥您猜我怎麽說的?我跟我姐說,徐家那丫頭如今沒人要,好像看上我了,有意要嫁我。她長的又不是傾國傾城,我做什麽要她?逼著姐姐想個法子,把她早早嫁了。”


    張勍摸摸鼻子,你小子真敢吹牛,閣下何許人也,徐素敏竟至於非你不嫁?看著鄧攸得意洋洋的模樣,張勍無語。


    “張大哥,麗人坊才來了位名妓,色藝雙絕,宛若天人,最難得還是位清倌人,小弟陪您賞鑒賞鑒去?”得意過後,鄧攸殷勤問道。他知道張勍不逛**樓,不過,這清倌人,沒開過苞的小姑娘,該不會嫌棄吧。


    張勍笑著搖頭,“我嶽父一家即將抵京,嶽父一家到後,我很快要成親。則仁,家父規矩嚴,容不得這個。你這話若被他老人家聽見,我躲不過一場好打。”


    鄧攸呆了呆,“令尊這樣的英雄,偏這般潔身自好,真是令人敬佩,敬佩!”一個男人,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不納妾不納婢,也不逛窯子,真是太……太不可思議了。


    張勍單陪鄧攸喝了頓酒,盡歡而散。鄧攸臨走,大著舌頭央求張勍,“張,張大哥,您,若能替我尋摸個,尋摸個家世清白的絕色女子,我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張勍微笑答應,親自送他回了家——悠然嚴令,若請人喝酒,喝醉了,必須親自送人回家,且,必須親自把人送到其至親麵前,不可委任仆役代辦。


    快到正月十五,徐郴、陸芸張羅著要帶兒女們到街上看燈。徐遜對燈會殊無興趣,阿遲也不樂意湊熱鬧,“看燈呢,還是看人呢?”一眼望過去人頭攢動,花燈再精美,也興致缺缺。


    徐述、徐逸不依,圍著哥哥、姐姐跑來跑去遊說,“燈會很好玩很有趣的,而且京城的燈會和南京的燈會不一樣,我還從沒在長安街上看過花燈呢!”頭回在京城過燈節,難不成要悶在家裏?不要,不要。


    正在討價還價,最受歡迎的人——張勱來了。徐述、徐逸看見他,歡呼著“姐夫”,大聲告狀,“我倆要看花燈,姐姐不許!”


    兩個小男孩告完狀,回頭再看,阿遲已經不見了。徐述有些沮喪,徐逸理更直氣更壯,“姐夫看,姐姐沒理,嚇跑了!”


    張勱一手拉著一個,笑著請示徐郴、陸芸,“嶽父,嶽母,我家在富貴樓訂了雅間,十五、十六晚上咱們到雅間看花燈如何?亦或是家父家母陪著嶽父嶽母在雅間閑坐,我帶阿述、阿逸上街逛逛。”


    富貴樓坐落在東大街,坐在樓上雅間,足不出戶,便能看到燈會勝景。徐郴、陸芸微笑,“這雅間不好訂吧?有勞仲凱了。”張勱雖是常來常往,在嶽父嶽母麵前還是規規矩矩的,忙恭敬說道:“舍妹貪玩,要看燈會湊熱鬧,故此家父親自去訂的雅間。”徐郴、陸芸麵目含笑,仲凱的爹爹頗有威勢,待回到家麽,也是個嬌慣女兒的。


    徐逸拉拉張勱的衣袖,“姐夫,我想到長安街上看燈。”張勱微笑,“那隻能步行了。到時姐夫抱你去,你不許下地亂跑,知不知道?”徐逸很聰明的點頭,“知道,若下地亂跑,怕把我弄丟了!”


    徐述撅起小嘴,“姐夫,還有我呢。”張勱捏捏他的小臉蛋,“你麽,師公抱著,或是我大哥抱著,一樣也是不許下地亂跑。”


    “這麽多高手,還怕丟小孩?”徐述心裏嘀咕。他心裏雖嘀咕,嘴上可不說,隻笑咪咪點頭道謝。到長安街看花燈才是緊要事,旁的細枝末節,不必追究。


    徐述、徐逸被允諾了這麽個大好處,自告奮勇要帶張勱到花房看新開的寒蘭,“可好看了,姐夫您一準兒喜歡!”張勱笑著看向徐郴、陸芸,見他們微笑點頭,便任由小哥兒倆拉著,去看寒蘭。


    寒蘭確實優美動人,不過很顯然,小哥兒倆也好,張勱也好,心思根本不在寒蘭上。看過寒蘭,徐逸拉著張勱悄悄往一簇玫瑰花叢前走,“姐夫,她這陣子天天琢磨著**花做餅,吃上癮了都。”


    這叢玫瑰花有兩尺多高,葉色墨綠,花姿妖嬈,香氣馥鬱,沁人心脾。花叢後,阿遲和佩阿、知白、陳嵐、陳岱等人正專心挑揀著花朵,準備吃掉。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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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放聘,後天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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