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青躲在茂密的樹葉中,暗暗地看著眼前這副暴力的場景。


    此刻這李老頭正在用拐杖不斷地擊打著這道士,而且似乎還打得很重,在拐杖打在對方的背上時,還發出了“砰砰”的聲響,聽起來頗為嚇人。


    蘇長青藏在樹上,看著不遠處的場景,心中卻是覺得自己算是躲過了一劫。


    不過幸好現在是夜晚,這裏也沒有什麽燈光,因此他能夠很確定,那個道士沒有看清楚他的臉,同樣,他也沒有看清那個道士長什麽模樣。


    不過既然對方是穿著道袍的,那麽他下次看到他,應該也能把他認出來。


    蘇長青暗自想著,躲在樹上一動也不動,和附近的樹葉樹枝融為了一體。


    這李老頭打了那道士幾棍之後,似乎便累了,把拐杖重新敲在了地麵上,胸腔一起一伏的,好像是在不斷喘著粗氣。


    那個道士或許是被對方打得酒醒了一半,看到那李老頭不再打他了,連忙背著身後的包袱就想要離開。


    結果因為剛剛的動作,這包袱裏的瓶瓶罐罐便發出了“劈裏啪啦”地聲響,立馬又讓李老頭的視線轉了過來。


    在看到這道士想要逃跑的時候,他連忙又把手中的拐杖一呼,這拐杖正中了那道士的腦門,砸的那道士頭暈眼花的。


    “哎……別、別……別!”


    道士一抬頭,在看到這李老頭又要打過來,連忙閉上眼睛,把自己的手臂舉到麵前,擋住他的拐杖。


    “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又想進來害我兒子……看我不打死你!”


    李老頭吹胡子瞪眼的,滿臉怒色地看著他。


    聽完這句話,也不知道這個道士想到了什麽,連忙說,“不是我!老丈不是我!”


    那李老頭舉著拐杖的手停了下來,陰陽怪氣地看著他。


    “噢?”


    “這裏就你一個人,不是你還是誰?!”


    說完,他還不等那道士說話,就要一棍子敲上來。


    “等等!等等等等……我剛剛在那個牆角看到過一個人!”


    道士被徹底打清醒了,手臂攔著那李老頭的攻擊,連忙一指前方的那個牆角。


    李老頭放下手中的拐杖,雙眼如炬地看著他,“真的……?如果你敢騙我……”


    話還未落,他做著要敲腦袋的動作,冷冷地看著他。


    “沒騙你啊老丈!”那道士大聲喊冤,“如果我是那個人的話,我怎麽可能讓老丈您繼續打啊!早就跑沒影兒了!”


    李老頭遲疑了一下,看著這道士滿臉的委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旁邊的道士看到他這副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連忙拍著胸脯說,“老丈,我說的可是真的,我這些日子天天在鎮下喝酒,不信您可以去問那裏的老板。”


    李老頭沉默了一下,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想到對方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把自己天天喝酒的事情說了出來,眼中有些驚疑不定,心中有些懷疑這是個假道士了,隻是看了許久對方真誠的臉,這才點了點頭,“那好吧……我信你。”


    說完之後他又長長歎了口氣,模樣像是老了十歲,“隻是我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真是對不住了……跟我進來擦藥吧……”


    他低著頭哀聲歎氣著,敲了敲拐杖,便把這個酒鬼道士帶了進去。


    隨著這兩個人進門,這扇大門“吱呀”一聲發出聲響,很快就合上了。


    蘇長青在樹枝上看完了這場鬧劇之後,也沒有打算離開,一直在樹上忍著腰間的疼痛呆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的。


    他的腰本來就沒好,現在又做了一次高難度動作,雖然沒被人發現,但是卻閃了腰,這傷上加傷的,他的腰大概要難過一陣子了。


    蘇長青悄悄歎息一聲,讓自己的身體靠在樹幹旁,努力讓自己稍微好過些。


    ……


    *


    穿過了一條長長的而又漆黑沒有絲毫光亮的走廊,道士背著身後一大包的啤酒瓶,跟著前麵走一步路都要抖三抖的李老頭,來到了一扇門前。


    看著他顫顫巍巍的動作,道士實在是想不通之前這老頭子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勁兒把他打得哭爹喊娘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道士的目光,李老頭回頭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裏拿出了一把鑰匙,利索地把門打開了。


    “進來吧。”


    李老頭拄著拐杖,當先一步走了進去,回頭朝著道士說道。


    “哎!好!”


    道士應了一聲,連忙跟隨著老頭走進了屋子。


    這裏麵的屋子很是破舊,牆壁上還掛著幾張泛黃了的照片,電燈泡被掛在天花板上,隨著窗戶外麵的風一甩一甩的。


    這裏的牆都沒刷,牆上到處是赤紅的泥胚,看上去很是淒慘。


    隻是道士卻是絲毫不在意裏麵破舊的擺設,站在地上沒有說話。


    “坐坐吧,我先給你找下藥……”


    李老頭拍了拍椅子讓他坐下,自己則是一個人打開了桌子上的抽屜,開始翻找了起來。


    道士左看看這個天花板右看看這個地板,眼中透著純然的好奇,而當他原本身上的酒氣消失掉了時候,遠看他的模樣,還是有幾分神秘色彩的。


    “老丈,您家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道士看著背對著他的李老頭,口中問道。


    李老頭翻找的動作一頓,微微歎息了一聲。


    “我的兒子……”


    他找到了一個軟膏,把抽屜重新拉上,轉過了頭看著這個陌生的道士,微微低著頭,語氣中帶著悲傷。


    “自從他砍了那棵樹後,我們家便被鬧的不得安寧了……”


    李老頭聲音低沉,還略微帶著哽咽。


    “他快瘋了……我也要瘋了……”


    他說到這裏便止住了話,低垂著腦袋用手背擦了擦眼中的淚水,暗歎一聲。


    “不說了不說了……說了也沒有什麽用……”


    他把軟膏的頭擰開,拍了拍道士的手臂。


    “小夥子……快把後背的衣服撩上去,我幫你塗塗。”


    “謝謝了,謝謝了老丈。”


    道士看對方沒有想說的意思,連忙把自己的衣服脫下,隻留下了一件裏衣穿在外麵,看著那李老頭手中不知名的軟膏,又把背部的衣服撩了上去。


    “真是對不住了……”


    李老頭看著上麵略微的青紫,心中有些抱歉。


    “無事無事,貧道穿的厚實,老丈你打到的都是衣服。”


    道士朝著他咧著嘴笑了笑,滿臉的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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