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古代的閹割技術是在太差了些,割幹淨了容易傷到尿道,那年月還沒有尿不濕這種東西,所以從青樓楚館的龜公再到宮裏的太監,十個裏麵有九個是一褲襠尿的,臊臭不堪,全憑著香料之類的玩意遮掩著,張輔這一個二段擊直接捅進了王振的心窩子裏頭,就把王振氣的差點翻了白眼,一臉的黑氣,看著張輔昂首闊步地出了門。


    朱勇倒是沒諷刺王振,他還欠點兒火候,所以隻是看了他一眼,轉頭對楊溥拱了拱手,簡單地說了一句“告辭”,轉身也走了,王振氣的身上都開始哆嗦了。


    至於王驥,到底是曾經和王振混過幾天的,所以這會兒左看看右瞧瞧,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也給王振找了個台階:“如今西北不穩,老夫還得回兵部思謀一番對敵之策,若是情勢緊急,老夫少不得還要提兵北上。”


    說完了,還衝著王振拱了拱手:“王公公,告辭。”


    聽了這話,王振感覺自己的麵子找回來了一點兒,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對著王驥很傲然地點了點頭,等後者出了門,這才把目光轉向楊溥:“大學士今日倒是好雅興,卻不知有甚麽軍國大事?”


    “東南沿海苦倭寇久矣,今日浙江有進獻備倭良策,老夫不通兵事,故此請三位勳貴前來探討一番,也好為陛下票擬啊。”楊溥笑著回答道。


    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剛剛三個勳貴都每天給王振好臉色看,所以他這邊就得緩和著來,不能把王振逼急了,一個自己給自己褲襠裏來了一刀的秀才,誰知道他能不能做出點什麽狗急跳牆的蠢事兒?


    不過聽了這話,王振心裏還是一通兒地別扭,特麽的王驥這個伯爵,還是他幫著給討要的,畢竟王驥當初算是內廷陣營裏的人了,拉攏他也好、給其他文官做個良好的示範也好,這都是要做的,可是他千算萬算也想不到,王驥這麽個濃眉大眼的兵部尚書、靖遠伯,就這麽背叛了革命,站在了外朝那邊兒。


    所以王振咬了咬牙,點頭說道:“大學士忠心任事,可為百官楷模啊。”


    “百官楷模”這種頭銜,一般都是皇帝才能往外說的,要是按正理,這時候叫人來錘王振一通,安排都察院那幫癟三狂噴“僭越”,直接哢嚓了都沒問題,然而王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啥都敢往外噴,大家也早就習慣了,畢竟他噴自己是“當代周公”皇帝都搞了個默認,外朝對這事兒,早就棄療了。


    楊溥微微一笑,隻當王振是在放屁:“為人臣子,自當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稍後待老夫將今日的奏疏票擬之後,便會差人送至司禮監,如今正是當值的時候,王公公,請回吧。”


    王振哼了一聲,也不拱手了,轉身出了門,曹鼐眯著眼睛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殺機一閃而逝:“閹豎……當誅。”


    “等等罷,再等等罷。”楊溥歎息了一聲,坐回了主位,拿起筆來,開始在奏疏上寫起了票擬。


    京師發生了什麽,楊尚荊還無從得知,他隻知道自己又營造出了一個飛龍騎臉的局麵,隻要外朝的大佬們給力,在合適的時候摁下f2直接a過去,就是拖家帶口一波流,他現在正在忙活著縣衙裏的案子。


    當然啦,現在整個黃岩縣的鄉賢加起來,都未必夠他一隻手捏的,畢竟黃家在外做官的那個被判了個斬立決之後,張家的那位寫信回來服軟了,朝堂上有根基的張家都慫逼了,更何況其他的人了?所以肯定是沒人給他找事兒幹,換而言之,他現在在處理一些建安楊氏的家丁在縣裏弄上來的小案子,刷刷民望,解解煩悶。


    “這幾日,更夫走的不勤了?怎麽數處起火,死傷十餘人。”楊尚荊翻著一張小紙片,一臉無語地問著忠叔。


    更夫天天拿著銅鑼滿大街轉悠,喊著“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結果黃岩縣依舊有幾處走了水,大白天的還好些,人能跑,遇到晚上就隻能敲出gg思密達,去閻王爺那邊報到了。


    忠叔搖了搖頭,接紙片來看了看,又放下了:“尋常民眾,哪裏懂得如何防火?個頂個的都以為自家是妥帖的,便是更夫喊破了喉嚨,也不過是耳旁風罷了。”


    自從宋朝打破了坊市界限,滿大街都是擺攤的、開酒樓的了之後,居民區的失火幾率就跟著大了,這也是沒奈何的事情,經濟發展的必然產物嘛,今年浙江天氣又有點兒幹,走個水啥的簡直太正常了,不過縣衙裏麵的相關部門,在處理起這些事兒的時候,總是很有經驗地玩了玩官僚主義的勾當。


    “隻是這有些事情,還是要上報的。”楊尚荊揉了揉太陽穴,敲了敲桌子,拿起了桌上的一張卷宗,“城南三十二家鋪麵被勒令整改,工房匠戶前去幫忙修整爐灶,這要不是家裏人報上來我都不知道,這所謂的幫忙修改爐灶,實際上就是圈錢的手段,如今城南連個早餐鋪子都不見了,咱們楊家在城南弄的那個成衣鋪子,早晨起來連吃個點心,都得跑出去一刻鍾的功夫。”


    說著話,楊尚荊一拳就砸在了桌子上:“本縣剛剛想著在那幫商賈手裏收點兒‘治安管理費’,補貼一下巡檢司的那幫新丁,這一下子就把商人摁死在爛泥塘裏了。”


    “下層做事,多是如此,沒有了可能會出現問題的人,也便不會有問題會出現了。”忠叔一臉的淡然,顯然是見的多了,“沒有了早點鋪子,也就沒有了晨起生火做飯的人,這走水的幾率,自然也就是小了的,至於百姓吃不吃得上早點,坐在衙署之中的官吏,誰會去在乎?”


    楊尚荊扣了幾下桌子,突然冷哼了一聲:“若是擱在平時,戩倒也不會多去計較,隻是如今這般夯貨妨礙了戩的謀劃,自然得處置一番了。”


    說著話,楊尚荊衝著門外喊道:“來人,把工房的胥吏給本縣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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