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裏麵什麽都沒有。”女人無奈地說著, 找了鑰匙來打開了門鎖。


    黑咕隆咚的樓梯直通一樓, 打開的瞬間撲麵而來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沿路開了燈, 下麵果然是個倉庫,放著許多陳舊的雙層床。鐵製的床架子,上麵鋪著木板,沒有任何被褥。周遭胡亂堆著各種舊東西, 過期的公示板、壞掉的桌椅、破的不能再破的體育器材,更多的是成捆的舊衣服。


    “每年冬天的時候,就會有人寄舊衣服過來。有的能用,但大部分都是把家裏的穿不成的破衣爛衫寄過來。孩子們沒法穿, 又不能退回去,就隻能堆著了。”戴藍色工帽的女人指著那堆舊衣服, 喋喋不休。


    方初陽不聽她的,帶著小張翻動那堆衣裳。成山的舊衣服裏也是能藏人的,兩個民警過來幫忙翻找。除卻這堆衣服, 這個倉庫可謂一眼望到邊,再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難道是翟辰聽錯了?方初陽蹙眉, 忽然在舊衣堆的縫隙裏, 瞧見一抹與眾不同的鮮豔顏色。眼疾手快地抓進手中, 咬牙:“好了, 這裏沒有,我們出去看看。”


    眾人重新上樓,其中一名派出所民警在樓梯上拉住方初陽, 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方初陽瞳孔皺縮,離開樓梯到了光亮的地方,隱晦地看了一眼那個戴藍色工帽的女人:“你確定嗎?”


    “百分之八十。”民警小聲說,摸向腰間的手銬。


    方初陽一把按住他,做了個不要打草驚蛇的手勢。小民警點點頭,重新站好。


    那邊,搜索三樓的工作也結束了,後院傳來一陣嘈雜聲。方初陽等人奔過去看,就見灰頭土臉的小馬已經被陳照輝按倒在地,利索地扣上了手銬。


    路長華很是驚訝,其他幾個護工也嚇了一跳。看著被按在地上還不斷掙紮的小馬,那憔悴的臉色、淩亂的頭發,當真是疲於奔命的逃犯無疑了。


    “給你們添麻煩了。”方初陽臉色冷得簡直要起冰碴,說話聲音也非常生硬,好像隨時要咬人。其他警察都不敢出聲,尤其是出手“抓捕”小馬的陳照輝,生怕自己抓早了影響副隊辦案。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抓住壞人,我們才安全。幾位同誌,喝杯茶再走吧。”路院長很是感激,熱情地邀請他們去前麵喝茶。


    “不了。”


    出了福利院大門,眾人裝模作樣地把小馬裝進車裏,方初陽回頭看向這間福利院,攥緊了拳頭。他的手心裏,是一枚粉紅色的蝴蝶發夾,隻有小指長短。在指縫裏看一眼,雖然沾了些舊衣服堆裏的灰塵,但顏色鮮豔明亮,是個新發夾。


    小馬被拷著手銬扔在後座上,舒舒服服地躺著睡著了。一行人回到刑警隊,都有些垂頭喪氣,隻有飽飽睡了一覺的小馬精神振奮。


    “查到什麽了嗎?”範隊長剛從孫大壯的審問室出來,關切地問。


    方初陽垂著頭不說話,小張搖了搖頭:“什麽也沒查到,那個浴室下麵是個舊倉庫,很久沒住人了。”


    “打起精神不要氣餒,孫大壯這裏有新的線索。那個霞姐說話很快,是個連珠炮,她與這個孫大壯一年前就合作過。這次霞姐對孩子的需求量很大,要得也很急,價錢比過去高了一倍。”範隊長把新消息給他們看。


    以前孫大壯不是幹這個的,靠別的方法拐孩子。這次他接發廣告的活,給了霞姐靈感,這才找了好幾個玩偶扮演者。當翟辰在商場抓住人販子的新聞出來之後,孫大壯知道事情敗露,早晚要查到自己頭上,就跑回了老家。從那之後沒再聯係過霞姐,霞姐也沒有再找他。


    “那還是得在周寨一個一個查了,這要查到什麽時候啊。”小馬哀嚎。


    方初陽接過筆錄看了看,臉色還是沒有好轉,掏出手機給翟辰打了個電話。


    那邊翟辰滿心期待,小心問他:“怎麽樣啊?”


    “還能怎麽樣,那個孤兒院沒有問題!翟小辰,你能不能不一驚一乍的?天天說話跟放屁似的,報假警犯法的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想來蹲號子。”方初陽越說越生氣,幹脆站起來大聲吵他,嚇得周圍的人瞬間安靜下來。沒等翟辰回嘴,直接掛了電話。


    “副隊,別生氣。辰哥這不也是熱心提供線索嗎。”和事佬小張趕緊勸他。


    “他提供的什麽線索?整天不務正業,滿嘴跑火車。已經夠忙了,還給我添亂。”方初陽摸摸纏著紗布的腦袋,隻覺得傷口又突突地疼起來。


    “行了,今天就到這裏吧,你們先回家休息。”範隊長大手一揮,剛過了午就讓大家下班了。


    小馬是跟著跨省抓捕熬了通宵的,小張和小陳連夜審問也沒閑著,方初陽更是帶傷值班了一天一夜,都已經到了極限。這樣的狀態下,脾氣暴躁也屬正常。左右現在也沒有緊急的事,先休息一下是正經。


    方初陽站起身,拎起外套就出了警隊,出了大門單手插在口袋裏,捏了捏那隻蝴蝶結發卡,抬腳堅定地離去。


    翟辰莫名其妙地挨了頓罵,剛冒出火氣就被掛了電話。想撥回去繼續吵,剛劃開又掛了,心裏憋屈又低落。孩子竟然沒找到,難道是自己幻聽了?


    不可能的,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翟辰皺著眉頭窩在沙發上,仔細回憶整件事情。他確定這個孤兒院有問題,而且高雨笙也明確告訴了方初陽,外國人在孤兒院裏可以領養到漂亮的小女孩。就算沒有找到瑤瑤,全院所搜,那個阿奇看到的小女孩總能找到吧?


    方初陽就算沒找到什麽,也該再仔細問問他。雖然他倆總是拌嘴吵架,但彼此之間是非常信任對方的。這麽疾風驟雨地大聲罵他有些不合常理。


    套房的內室傳來高雨笙跟阿奇的交談聲,隔著門板甕聲甕氣地聽不大清楚。


    “你的保鏢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呢?本來是保護我的,現在把我的事情都搞砸了。”阿奇坐在臥室的沙發椅上,鬱悶地倒了杯杜鬆子酒來喝。


    “他並不知道那是浴室。”高雨笙從冰箱裏拿出冰桶,給阿奇加了兩塊冰。


    “他不是在那一塊混得很熟嗎?不是社會大哥嗎?”阿奇對此表示懷疑。


    “混得熟並不代表他對建築結構熟悉,事實上,他是個路癡,”高雨笙誇張地說著翟辰認路上的缺點,“有一次我們兩個從山裏出來,他背著我跑錯了路,差點進了原始森林被野豬拱個對穿。”


    “哈哈哈,真的嗎?”阿奇被逗笑了,笑完又覺得不合適,自己是在興師問罪,不能被這隻東方狐狸帶走了思路,“可是我失去了領養那個孩子的資格,你不知道哪個孩子有多漂亮。”


    “這件事我很抱歉,你讓中介再跟對方商量。加錢,加到他們願意為止,多出來的部分我來承擔。”高雨笙幹脆利落地承擔了這件事的後果。


    阿奇有些驚訝,上下看看高雨笙:“你怎麽對自己的保鏢這麽寬容?他到底是你什麽人?”


    高雨笙倒酒的手頓了一下,看看緊閉的房門,低聲說:“他是我所愛的人。”


    這句說的是英文,用他一貫的語氣,沉穩、悠揚、恰到好處的頓挫,洋溢著美好與浪漫。


    “咦?”阿奇愣怔半晌,很是不可思議,片刻後恍然大悟又捶胸頓足,“早知道你也喜歡男人,我應該追求你的。”


    高雨笙跟他碰杯,無情地打斷他的幻想:“我們不合適。”


    兩人劍拔弩張地進屋,相談甚歡地出來。阿奇在路上跟翟辰鬧得不是很愉快,想著要說句話跟他和好,抬眼就瞧見翟辰麵帶煞氣地靠在沙發上,很不好惹的樣子。那件昂貴的新襯衫因為他不端正的坐姿崩開了頂端的扣子,整個人像一隻慵懶的豹子,性感柔軟卻又充滿了危險。


    阿奇看呆了一下,笑道:“果然,美麗的男人沒有什麽是不可原諒的。”


    “嗯?”翟辰從怎麽把黑心孤兒院掀個底朝天的思緒中抽出來,抬頭看向他們。


    高雨笙黑了臉,把翟辰拉到一邊,親手給他扣好扣子。


    “怎麽了?”翟辰小聲問。


    “阿奇很生氣,不願意跟我合作了。”


    本來那孤兒院的孩子來路不正,翟辰又操心著方初陽那邊的狀況,沒有多考慮阿奇領養的問題,沒想到後果竟這麽嚴重,很是愧疚:“我……”


    “我說你是我的戀人他才諒解。”高雨笙盯著翟辰的眼睛,一字一頓謹慎地說。


    “哈?”翟辰不明白這其中的邏輯在哪裏,“這是什麽道理?”


    “同理心,”高雨笙半真半假地解釋,從對方最能體會到的角度闡述事件,才能最大限度地得到理解,“所以哥哥要配合我一下。”


    配合?怎麽配合?翟辰有些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突然靠近的家夥,輕輕親了一下臉頰。


    “!!!”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能救出孩子,稍安勿躁。


    今天身體狀態不太好,想要激情碼字但精力跟不上,就隻有這麽多了orz


    中秋節,今天給大家發紅包,節日快樂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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