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峰是破虛宗的入口,無論是誰,都必須經過入口的幻陣才能自由出入。


    “師姐,已經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為什麽不答應師兄,做他的道侶呢?起碼可以了卻他一個心願。”任道先盯著幻陣的入口位置,嘴裏叼著一根鬆針,漫不經心的說道。


    沈白鷺臉色一紅,聲音裏帶著一絲羞澀道:“其實我也知道師兄的心意,但師兄不提,我一個女兒家又怎麽好意思先開口?”


    本來隻是隨口一說的任道先聽見沈白鷺的回答,嘴巴張的老大,口裏的鬆針也掉了下來,他怎麽也沒想到,一向很含蓄的師姐竟然會這麽說。


    看著任道先驚的合不攏嘴的樣子,沈白鷺抿嘴一笑:“怎麽?沒想到我會這麽說?”歎了口氣,沈白鷺看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有些迷離道:“大劫將至,你我都可能會隕落,我不想留下遺憾,也不想讓師兄留下遺憾。”


    任道先沉默了會,然後拍了拍胸口承諾道:“既然師姐都這麽說了,那我明天就去和師兄攤牌。保證師兄聽了之後心花怒放,馬上到藏秀峰向兩位師叔提親,到時候你們就可以順利的結成道侶了。”


    沈白鷺看著任道先信誓旦旦的樣子,嫣然笑道:“那我先謝謝師弟了,不過我們還是先做好師伯交代的任務,看守好宗門入口吧。這件事責任重大,也隻有交給我們這些嫡係弟子,師伯他們才能放心。”


    任道先點了點頭,一臉臆想的表情,“告訴師兄這麽大的好消息,我應該找他要點什麽好處呢?”話語未落,任道先的聲音戛然而止,皺眉盯著幻陣入口的位置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本來被任道先耍寶搞得哭笑不得的沈白鷺看見師弟突然變得凝重的表情,心有所感的回頭望去。


    隻見本來漆黑的幻陣入口竟然變成了火紅色,然後又瞬間黯淡下來。還沒等任道先和沈白鷺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幻陣外又變得火紅一片,一絲絲熱力從幻陣中透體而過,將地上的積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著。


    “不好,有人在融煉護山大陣。”沈白鷺花容失色的驚呼道,聲音裏透著幾分緊張。


    “師弟,你趕緊去通知師伯他們做好應敵準備。我在這裏守著。”強行鎮定下來,沈白鷺轉過身對著身後的任道先焦急的囑托道。


    就在這時,沈白鷺背後的虛空中突然破開一道碗口粗的大洞,一道灼熱而霸道的金黃色光束從洞口處穿射而出,直朝沈白鷺的背後襲殺而來。


    “師姐小心。”任道先目眶欲裂,來不及施展任何神通,隻能奮力向前跨出一步,用右手推開了毫無防備的沈白鷺。


    金光烈焰輕易的穿透了任道先的胸膛,消散在虛空中。


    “道先!”被推倒在地上的沈白鷺看著剛才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師弟突然兩眼無神的向後倒去,淒厲的呼喊道。


    雖然早已知道殺劫一至,破虛宗必定死傷無數,可當看見自己從小一起長大,如同親人般的師弟為了自己而慘死時,沈白鷺還是瞬間崩潰了。


    虛空中的黑洞似乎為自己的必殺一擊給人躲過而感到憤怒,又暴射出五道金光烈焰,成包抄之勢向沈白鷺圍剿過來。


    麵對殺氣四溢的絕殺,心神大亂的沈白鷺已經來不及提氣閃避。隻能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張火雲符,灌注了一絲真元後向天空拋去。


    凝視著忘情峰的方向,沈白鷺的目光裏充滿了眷戀,在心裏默念道:“師兄,我們隻有來生再見了。”


    金色的光束一刹那就貫穿了沈白鷺的身體,帶走了她所有生機。飛濺而出的鮮血灑落在雪地上,如同一朵盛開的梅花。


    看到天都峰入口傳來的警訊,君慈從座位上迅速站了起來,雙手法訣一掐就準備施展神通趕過去。


    “君兒,你先等等。”清風叫住君慈,示意他稍安勿躁。


    隻見清風嘴唇動了兩動,楊顯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忘情居裏。


    “顯兒,將君慈帶進天機室,你們準備隨時傳送出破虛宗。”清風肅容道。


    聽見清風話鋒不對,君慈急道:“師父,我要和你們一起禦敵,我不走。”


    “楊顯!”清風催促的語氣又加重了幾分。


    “縛!”楊顯迅速的朝君慈打出一個手勢,無數條天地元氣組成的綠色絲線瞬間將君慈綁的象一個粽子。


    “師父,你如果不讓我留下,我立即咬舌自盡。如果今日我苟且偷生活下去,今後我再也沒法走出貪生怕死的陰影。”君慈的語氣很堅決,可以看出,他決不是隨便說說。


    清風深深的看了君慈一眼,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祥的笑道:“傻孩子,你不是苟且偷生,也不是貪生怕死。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難,如果我們死了,誰來替我們報仇?”


    說話間,一道白色的殘影從清風手裏沒入君慈的懷中。


    聽見清風這麽說,君慈無言以對。


    “君兒,好好活下去。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說完這句話,清風不再停留,架起一道霞光朝天都峰方向飛去。


    楊顯托著君慈來到天機室,在太極八卦的位置早已擺放好了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靈石,組成了一個單向傳送陣。


    楊顯輕輕的將君慈放在傳送陣法中心後,向後退了兩步,神色複雜的轉身向天機室外走去。


    “師兄,你要幹嗎?師父不是說要你和我一起走嗎?”看見楊顯殺氣四溢的背影,君慈感覺很不好。


    “今天是道先和白鷺負責執勤的日子,可我現在卻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楊顯的聲音很平靜,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彌漫在空氣中。


    “我要他們血債血還。”這七個字響徹在空蕩蕩的天機室裏,充滿了淒厲苦楚和恨之入骨。


    “師兄,別去,你會死的。”君慈急得滿臉通紅,奮力的掙紮著身上的綠色絲線。


    楊顯搖了搖頭道:“師弟,你不用掙紮了。這是築基後期才能施展的神通千絲萬縷。以你現在的修為是掙脫不開的。”


    本來麵容陰冷的楊顯好像想起什麽,從懷裏摸出一本藍色的秘籍。秘籍的表麵赫然印著《雷行》兩個象形文字。


    “你老說我欠你一件見麵禮不給,沒想到這一欠就是三年。這本雷行就當做利息吧。剩下的,如果有來世,師兄再還你。”楊顯將秘籍塞進君慈的懷裏,開心的笑了起來,好像終於完成了一件心事。


    “師兄,我什麽都不要,隻要你不走。”君慈聲嘶力竭的喊道。


    楊顯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做聲。但君慈知道,楊顯決不會留下了。


    君慈看著師兄開懷的笑容,失神落魄,他曾經無數次幻象著殺劫來臨時,自己會有多少種死法,哪種死法最難看,哪種死法最瀟灑。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活下去。二十多年過去了,君慈又一次體驗到了那種孤兒的感覺,無依無靠,孤苦伶仃。


    楊顯看著君慈心喪若死的樣子有些不忍。雙手法訣一掐,朝空氣中一抹,一道水幕出現在虛空中,沉聲勉勵道:“我楊顯的師弟,決不是這樣受不了打擊的人,你在這裏,好生看著師兄是怎麽殺敵的,以後,再也不許你這樣。否則,你就不是我楊顯的師弟。”說到最後,楊顯的語氣越來越嚴厲,讓悲傷的君慈不由抬起頭來。


    君慈眼裏的大師兄,一直都是和藹可親的老好人,對自己照護有加,這樣霸氣十足,帶著訓誡的口吻說話,這還是第一次。


    “師弟,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學會照顧自己。”


    “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兄弟。。。。。”


    熟悉的聲音還在空氣中回響著,可那熟悉的背影卻已經消失在密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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