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晏殊第一次了解皇宮的那次情況。晏殊畢竟已經老了,他一邊主持慶曆新政,一邊又有人使招讓他修史,打的便是讓他忙中出錯的主意。


    如果說處理政務,由於他有著豐富的經驗,沒什麽問題的話。官場的勾心鬥角就是大耗精力的事。他已經老了,這樣的事,他能不參與就不參與。


    所以他才會剛剛得知那幫人竟然有燒毀皇宮的計劃。


    這讓晏殊心中不由一黯,忍不住開口道:“是啊,現在老夫才知道原來出了這麽大的事,真是追悔莫及啊,想著給官家道歉,但是萬歲爺這不是不見老夫了嗎?那,不知道二位能否行個方便,放老夫出去給官家道個歉?”


    知道了皇宮中發生了什麽,他是內疚,但是政治人物的內疚就像魚的記憶一樣,三秒。


    而且皇宮不是沒燒成嗎?現在的一切都要給新政讓路,絕對不能讓皇帝驚了他們。


    兩小內侍哈哈笑了出來。


    “晏丞相,您呐,還是就這樣先休息一下,等官家想見您了,自然會來見您。如果官家現在不想見您,您求咱們也沒用,也見不著官家,而且,咱們哥倆可是聽著官家的話吃飯的官家的命令是讓您休息,您就休息唄,咱們哥倆要是讓您出去了,到時候這吃飯的家夥事兒可就保不住了,那個時候,是您幫咱們哥倆把吃飯的家夥事兒給接回去?”


    不得不說這剛調來的人手,就是守規矩。如果是那幫老油條在,早放他出去了,甚至放出宮都不含糊。


    拿著雞毛當令箭,說的就是小白們。


    “晏丞相,您還是安安心心的休息一下,飯食少不了您老的,就這片金葉子,您老想吃什麽,跟咱們哥倆說,咱們保證給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官家都說了,這天色晚了,留您在宮中過夜,這真的是皇恩浩蕩啊!”


    晏殊聽了很想哭,還很想打人。這兩個小內侍看著很老實的樣子,為什麽一開口卻這麽能侃?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這兩個小內侍的對手,如果是漢唐的丞相,揍兩個小太監絕對跟玩的一樣,但是大宋不一樣,身為尊貴的文人士大夫,就不能自己親自動手打人,那是不道德的。


    於是乎晏殊手一滑,又是兩片金葉子溜了出去,兩小內侍一看,眼睛都直了,一撿起來細細一瞧,其中一個直接嚇得把金葉子丟了出去,仿佛這金葉子是什麽燙手的東西似的。


    “晏丞相,咱們哥倆這輩子活到現在,別說金子了,就連銀子也隻是遠遠瞧見過,您能看的上咱們,給咱們金子,咱們哥倆肯定給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您又給咱們金葉子,這是要幹什麽啊?!殺人放火的事兒咱們哥倆可做不來啊!咱們是給官家當差的,不是強盜土匪啊!”


    那小內侍說話的語氣裏都帶上了哭腔。在這皇宮大內,有幾個沒聽說過傳說的陰暗麵?


    而且他們剛剛才經曆過宮中的侍衛反叛,差一點兒燒了皇宮。


    這是怎麽說的?您老也要燒上一把火?為什麽啊!


    晏殊在裏麵聽的嘴角直抽抽,心想你們這些小內侍還是道行太淺,你們要是知道你們那些前輩,當年太後身邊的太監說一句話要收多少錢,你們可就不會這樣想了。


    但是晏殊轉念一想,這兩小內侍沒見過那麽多錢,好忽悠好嚇唬,那自己成功的幾率就大大增加了。


    “你們兩個把這個錢收好了,那是老夫給你們的錢,你們收好便是,別管多少,把錢撿起來,收起來,明白嗎?”


    兩個小內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驚慌失措,不敢拿,侍衛反叛,整頓皇宮是免不了的。他們能到趙禎身邊,已經說明了他們不是其他勢力的人。


    但是話又說回來,正因為不是,他們才糾結。從未見過金子的他們,麵對金葉子的誘惑力約等於零。


    金葉子就在眼前,太監對銀錢的抵抗力實在是有限,要他們不拿,怎麽可能啊?


    “首相大人,您就說吧,您要咱們幹什麽,先說好,放火,咱們哥倆實在是不敢,您想幹什麽,就說,咱們哥倆盡力給您辦到。”


    一邊是黃澄澄的小可愛,有了它,就不用再擔心錢不當錢用的問題了。那些個晚景淒涼的老太監,臨死的時候甚至連卷草席都買不起,他們一點兒也不想成為其中一員。


    當然,為了金銀,他們同樣不敢犯上作亂。


    晏殊明白,這兩小白呢是好忽悠是不假,但是同樣因為是小白,膽子也小,沒有那些老鳥們膽量和手腕,這也是壞事兒,自己看來是出不了宮了,沒辦法給那些人傳遞消息,讓他們多加防範了。這陛下萬一有了軍權,他會不會做些什麽,然後……


    這事兒就不好辦了。


    怎麽想,他也不可能不做什麽。雖說自己一直在教導官家要仁--有人捅你一刀,你要問一問捅你刀的人累不累。


    陛下一直做的很好。


    可是現在……他們就這麽等不及了?想一把火燒死官家全家?


    為了培養陛下的仁心,自己費了多少的功夫?


    在大宋,許多皇後和妃子係出平民。曹皇後的出身,可以說是非常高貴了——她是北宋開國名將曹彬的孫女。我為什麽選她?還不是她溫柔簡樸,最喜歡的活動是帶著宮女妃嬪,在宮裏種點莊稼,采桑養蠶。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在告訴陛下,有個顯赫的娘家,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劉太後、蕭皇後。這個世界的女強人委實是多了一些。


    所以我派人教導曹皇後,教導整個曹家。明確告誡他們。如果爭,那就是帝王猜忌,重演曆代皇後家族的悲劇。甚至有劉太後在前,陛下會不會忍,也是兩可之間。


    於是才有了冊封皇後的當天,她的叔叔曹琮上奏,辭謝皇帝的封賞:“我既然成了皇後的親屬,就不應該再受恩典了。”另一個親戚曹儀也自請辭去軍職。


    在朝廷,曹家沒有一個高官,在後宮,皇後沒有爭過一次寵。張貴妃仗著得寵,越禮提出要借皇後的儀仗出遊,而曹皇後並不介意。


    這樣的人家有多難?自己教導的有多難?他們不知道嗎?下這麽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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